總之這是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比賽

02.

　　味覺比意識要早一步醒來。每一次都是這樣。

　　縈繞在身體旁邊的香味大概是「載運人」習慣點起的薰香，用來在我尚未甦醒的時候向敵人隱藏我們的存在。當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腦袋瞬間像是電腦主機插上無數容量爆滿的硬碟一樣，硬是被灌入無數的記憶。

　　我皺皺眉頭，身旁的「載運人」伸手紓解我皺緊的眉心，試圖緩和我每次回歸後都會因為記憶輸入而產生的疼痛。

　　「載運人」一邊揉著我的眉頭，一邊對我說道：「妳醒來了。」

　　我不急著睜開眼睛，反倒享受著難能可貴的休息時間。但是，她的按摩的確讓我好上不少。

　　我試著像指揮電腦一樣指揮自己的腦袋，在那些硬碟中找到我需要的東西。率先想起來的毫無疑問是最後一個被灌入我腦袋裡面的記憶，那是我上一次失敗而導致的死亡。

　　我憶起腦袋被一刀斬下、頭身分離的瞬間，意外地竟無太大的心情波折。時間已經不多了，「載運人」也告知我的靈魂耐久度剩下沒幾次回溯，要是再度失敗的話，這個在我人生裡難得的主角位子也許就該讓給下一個人。

　　我在心底嘆一口氣，終於睜開眼睛。作為輔助者在旁幫助我的「載運人」正用那雙黑色如污泥般的眼眸注視著我。當她看見我甦醒，便勾起嘴角露出一個不甚友善的微笑。

　　這是她歷史性的突破，我這麼想著的同時就聽見她開口：「午安，夏樹。」就如同我先前幾次跟她說的一樣，即使沒什麼意義，但仍舊如此象徵性地對我打招呼。

　　「午安，辛苦妳了。」我簡單回應，接著以手肘支住床並坐起身，稍微按摩了一會肩膀與頸椎以緩解死前的不適，一邊向她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

　　「192年4月7日。距離上一次死亡日期回溯了總共一個月。」「載運人」平淡地說。

　　「是嗎……」我的聲音止在喉頭。上次的名字不能用了，這次又該怎麼稱呼呢？我忍不住思忖了一下。為了避免我們的敵人透過名字追蹤到我的行蹤與回溯過去的時間，我都會在每一次的回歸都替她取一個新的名字。在一番思慮後，我說：「這次妳就叫作『黑子』吧；相對的，也別叫我『夏樹』了──」

　　我手指按著下巴，陷入下一個沉思。「載運人」也沒有說什麼，靜靜等待我的思考結果。為了盡快結束這場對我而言毫無意義的比賽。我一邊心想，一邊說道：「『結』。叫我結吧。」

　　「瞭解了。」黑子點了點頭。

　　雖說她沒有明確的性別，只是「神明」用來干涉世界的道具之一，但我依然習慣將她視為女性。我將視線轉移到外觀看似與我同樣性別的黑子上。她有著一頭黑色及腰長髮，身穿黑色的西裝，只差沒有打上領帶，還有那張任誰一看都會忍不住驚嘆著說「真美啊」的精緻臉龐，如果忽略她像是機器人一樣的無情瞳孔的話。

　　畢竟，她長得比我還要好看約莫兩百倍。而且，胸部又很大。

　　總而言之，解決了稱呼問題之後，雖然後頭還有一連串彷彿葡萄串的問題該解決，但我依然堅持梳洗身體是讓自己打起精神來的第一件該做的事情。我翻身下床，隨手拿起掛在一旁的椅背上，那一套由黑子替我準備好的衣服，三步併作兩步迅速進了淋浴間。

　　「別進來，」我對著緊盯著我的黑子說：「也別一直看著我。」

　　黑子將臉撇開。而我滿意地拉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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