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與獵之歌》 - 第八章帝賽斯(三)

一念及此，凱撒便走向房間。凱撒的家只有兩間睡房，一間是他自己，另一間是父母。凱撒決定先查看父母的房間，然而站在房門前，他猶豫了。他清楚感到自己的身體在微微發抖，清楚聽到心房發出嘭嘭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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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害怕、緊張和不安，假如剛才只是自己的錯覺而已，怎麼辦？而且，那人真的是媽媽嗎？凱撒知道村落的下場，父母生還的可能其實是微乎其微。然而他無法否認心底的奢望，哪怕只有一絲的可能，他也渴望相信父母未死。因此，他才不顧一切地跑過來，3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oS4mK06iu

只要打開這扇門，他就可以知道結果。哪怕最後結果是令他希望落空，凱撒已經有心理準備去承受。

「呼。」凱撒深呼吸一口氣。

凱撒左手緊緊地握住微微發抖的右手手腕，然後慢慢伸出去，推開木門。木門被打開了一道縫隙，凱撒看到一張床，還有一個人背着他坐在床上。凱撒頓時閉息靜氣，推門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呆若木雞，眼睜睜地看着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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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背影纖瘦，身穿一件淺黃色的連身裙，一頭長至腰際的金色捲髮夾雜幾條銀絲。縱然沒有看到正面，但凱撒看一眼背影便肯定坐在床邊的正是他媽媽。一直念念不忘，最近在夢中出現數次的背影，凱撒曾經以為是不可能再次見到的，現在居然出現在他面前，。

「凱撒……」那人發出輕輕的一聲呼喚，語氣溫婉柔和，聲氣中更是充滿無盡的思念。

凱撒聽到清楚明白，那正是他媽媽的聲音！終於，凱撒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猶如兩道奔流自他的眼角落下。然後，他用力地推開木門，二話不說地撲到媽媽身前，跪下來，趴在母親的腿上放聲痛哭。

「嗚呀！嗚呀……」凱撒的哭聲淒厲而歇斯底里，就好像要把這些天來累積的孤獨、內疚、痛苦等等負面情緒一次爆發，隨着淚水釋放所有壓力，盡情地發洩。

凱撒感到母親溫柔地撫摸自己頭髮，安慰他，低聲呢喃着他的名字。

「凱撒……」

～～～～～

「臭小子。」走在前面的老人忽然開口叫道。跟在後面約翰悴不及防，微微嚇了一跳，然後馬上回過來，應道：「師父，怎麼了？」老人沒有回頭，忽然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問道：「你這小子跟了我多少年？」

約翰一愣，在心中粗略地盤算，才說道：「差不多六、七年吧。怎樣？」

老人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逕自說道：「是六年半。你知道一個學徒正式成為獵魔師需要多少時間嗎？」約翰眉頭輕蹙，搖搖頭，說道：「不知道。」畢竟，這些年來雖然一直跟隨師父四處飄泊和進行任務，但其實他們甚少和其他人交流，包括教庭內部的人。因此，約翰並不是十分清楚其他獵魔師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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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師父不喜歡和他們打交道，而其他獵魔師亦好像對他師父有特別的態度，連帶看着他的時候也總是帶點奇怪的目光。不過，約翰並沒有放在心上，畢竟他這個世上重視的人只有他師父。

「五年。」老人說道：「一個普通學徒平均於五年內便會出師。」

「那麼我算是比較差的一個嗎？」約翰不以為然，調皮地訕笑，問道。

「不。是我一直無法下定決心。」老人搖頭說道。

「甚麼？」約翰疑惑問道。

「我已經老了，你大概是我最後的一個徒弟。你上一位師兄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假如這次失敗，我不知道是否可以再次承受打擊，也不可能培養一個新的學徒。」老人抬頭望天，目光深邃卻又帶點痛苦，彷彿被過去的夢魘纏繞，說道。

約翰一聽，頓時感到被看輕了，有點生氣地說道：「師父，你這是不相信我嗎？難過你也認為我學藝未精？」

老人搖搖頭，真誠地說道：「不。你盡得我真傳，是我見過最有天份的學徒。假以時日，你的成就絕對比我更高。」聽着一向嚴格的師父居然盛讚自己的天分，約翰忍不住沾沾自喜，怒氣煙消雲散，竊笑道：「呵呵，真的嗎？」

老人點頭稱是，道：「對。你天資聰穎，早在兩年前已經有足夠實力出師。可是，我一直拖延，無法下定決心讓你獨自執行任務。」

「為甚麼？」約翰一直聽着老人的說話，難以理解，終於忍不住疑惑地問道。

老人依然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就好像自言自語似的，說道：「這次的任務，我是不可以插手或提供任何援助，我一旦出手便算你的任務失敗。明白嗎？」約翰點頭稱是，老人滿意地點頭，繼續說道：「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將我的劍借給你。」說罷，老人忽然停下來，然後慢慢地解開長劍的背帶，將長劍握在手裏。

這時，約翰收起平時的嬉皮笑戲，默默地看着老人手中的長劍。因為他知道這把長劍的意義，對老人來說，這把劍就是他的一切、尊嚴和命運，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約翰雖然有時候吊兒郎當，貪玩不羈，但是多年來與老人相依為命，他清楚熟悉老人的一切。

老人背上的這把長劍，還有他頸上四隻惡魔猗角組成的項鏈，都是老人非常重視的東西。

就連身為徒弟的約翰，也從來不敢拿這兩樣東西來開玩笑。

因此，當老人說要將他一直以來劍不離身的寶劍借給約翰，約翰真的有點兒受寵若驚，難以置信地站在那兒，目瞪口呆。「師父，這是？」約翰還未回過神來，有點兒吞吞吐吐地說道。老人微微搖頭，說道：「作為師父，我能做到只有這些。」

「按照傳統，當你第一次親自擊殺惡魔後，將它的猗角交給我，我就會幫你製作一把屬於你的聖劍。完成這個儀式後，你就是真正的獵魔師。」

「這是你的命運，也是我必須放下的枷鎖。」

「約翰，師父希望你是我最後一個學徒。」

「成為獵魔師。」

「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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