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與獵之歌》 - 第六章調查(三)

約翰把手中的紅皮書闔上，然後收進懷裏，接着拉起了韁繩。哈娜立時會意，輕輕地揚聲一嘶，慢慢踱步停下來。約翰溫柔地撫摸哈娜的鬃毛，哈娜舒服得尾巴晃來晃來，約翰一笑便翻身下馬，回頭看着那個倔強的少年。

凱撒也停了下來，抬頭望着約翰，雙目中的堅定無容置疑。

好一會兒，約翰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左手輕按着他微微頭痛的額頭，無奈地說道：「我對你這個小子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上馬吧，難道你真的打算走回去嗎？記住，中途遇到任何事情都必須聽從我的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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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撒一愣，差點兒以為自己聽錯了，約翰真的答應帶自己回村嗎？他有點驚訝，結巴巴地問道：「真的，真的帶我回去嗎？」

約翰沒好氣地揚手，說道：「對，動作快點，我們沒有時間再拖拖拉拉了。」

凱撒興奮得喜上眉梢，一邊跑向約翰，一邊感動地嚷道：「謝謝你！謝謝你！」約翰笑着說道：「混小子。」他幫凱撒騎上哈娜，接著約翰輕巧地翻身上馬，讓凱撒安穩地坐在他的前面。

早在蒙卡主教的房間時，約翰便察覺到凱撒在房外偷聽他們的說話。當他們提及約翰要前往多諾村調查的時候，凱撒更是情緒有點兒波動，約翰已經注意起來。後來，約翰離開教堂時，他發現凱撒居然一直跟在他背後。他想了一想，便知道凱撒打算幹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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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約翰還沒想好如何跟凱撒說清楚時，凱撒居然逕自走到他的臉前，直截了當地說明來意，頓時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本來，約翰打算不理會凱撒，直接帶着哈娜出門。但是凱撒不願放棄，倔強地跟在他背後一直默默地走，約翰也不忍心直接揚長而去。結果拖拖拉拉下，他們走到離長湖鎮有一段距離的地方。那時候，約翰更不可能就此掉下凱撒這個孩子離去。最終，他還是心軟，決定帶着凱撒踏上旅程。

雖然此行是前往調查，但約翰認為並沒有太大的危險，相信遇上惡魔的機會很微。而且，如果這次拒絕了凱撒，以凱撒的決心，他一定會再找機會獨自前往。那時候，一旦遇上甚麼危險也沒有人能幫助他。所以，倒不如藉此機會，由約翰他陪同，讓凱撒能夠安全來回。

「記住別亂動來動去，這樣哈娜會不舒服的。」約翰叮嚀道。

凱撒點點頭，然後伸手輕輕一摸哈娜的鬃毛，笑道：「拜託你了。」哈娜彷彿聽到懂凱撒的說話，昂首長嘶一聲。約翰笑了一笑，知道這是哈娜興奮的習慣，看來牠對凱撒這小子有點好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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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起行前，約翰忽然想到一件事，然而他猶豫了片刻，最後才不好意思地說道：「你這小子會煮飯嗎？說實話，我很討厭吃乾糧。但是野外打獵回來的獵物，我每次總會不小心烤焦了。結果最後還是要啃那些又乾又硬的麵包。」

「所以，如果你懂得下廚就太好了。嘻嘻。」說罷，約翰尷尬地笑了一聲，一臉不自在的樣子。畢竟，要一個小孩子為他這個成年人下廚並不是甚麼風光的事情。然而，他實在太討厭吃乾糧，他看凱撒是一個獨立堅強的少年，相信農村出身的他絕對懂得下廚。因此，約翰才厚着臉皮問了一句。

昂首聽着他說話的凱撒呆若木雞，他以為約翰是準備說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完全想不到居然是如此平常的事情。凱撒一時之間反應不來，怔怔地望着約翰。好一會兒，凱撒才懂得回答，點頭說道：「會呀。」

「哈哈，太好了。」約翰一聽，頓時興奮地喝道：「好，這一次行程的煮食部份就交給你了！」約翰心想，總算可以擺脫乾糧的惡夢了！帶上這個小子還是有點用處的。

「走吧，哈娜。」約翰一聲高呼，策騎揚長而去。

長湖鎮到多諾村的路程大約需要兩日一夜，途中會經過一座中型的城鎮，鋼卡城，然而他們沒有打算進入城裏。反而直接繞過城牆，踏入盧泰平原的范圍，直接向南部奔馳而去，他們也是在此時偏離國王大道。

傍晚時分，日落西山，天邊的夕陽低垂。晚霞的餘暉燃起天上的殘雲，一層又一層澄黃色的火燒雲，轉眼間將天空變成一幅猶如神來之筆的畫作。夕陽垂暮的晞微陽光映照大地，散發着一天最後的光芒，代表夜晚的黑影緊隨其後，一點一點地吞噬光芒，只待太陽消失後便將夜幕降臨。

約翰回頭望望天邊的落日，低頭說道：「找個地方休息吧，待明早才繼續出發。」凱撒點頭稱是。

於是，二人翻過一個小山丘，山丘後有一堆亂石正好可以遮風擋雨。約翰策馬向前，然後二人合力設置了一個簡單的營地。約翰解開哈娜的韁繩，讓牠自由活動片刻，哈娜頓時愉快地奔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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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提着途中打獵的野兔，走到營火前，隔着火光望向對面坐着的凱撒，笑道：「小子，該你表現一下了。」說罷，他高舉手中的獵物，一臉急不及待的樣子。

凱撒一愣，連忙點點頭，站起身接過約翰手中的野兔。約翰的平易近人，實在令凱撒有點詫異和難以理解，畢竟傳聞中的獵魔師都是生人勿近，拒人於千里的形象。而眼前這個男人，就好像一般普通的騎士而已。凱撒微微搖頭，不管怎樣，他也是救了自己一命的人。接着，凱撒向約翰要了一把匕首來切肉剝皮。

約翰愜意地坐下來，背靠一塊石頭，舒服地歇息片刻。

營火旺盛，橙紅的火舌如游龍亂舞，火花四濺，驅散黑夜的寒意。約翰將長劍卸下來，放在伸手可得的一旁，然後翻翻後腰包，掏出那本紅皮書。借着火光，約翰掀開書本，翻到之前停下來的一頁，繼續津津有味地細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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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對面的凱撒一邊小心翼翼地處理野兔的屍體，一邊默默地觀察約翰。凱撒自幼對於烹飪煮食感興趣，經常在廚房纏着媽媽，因此年紀輕輕便懂得親自下廚。看他處理屍體的刀功和手法，便知道他經歷豐富，巧手靈活。轉眼間他已經處理完畢，將剝了皮的兔肉插在樹枝上，準備放在營火燒烤。

凱撒想了一想，抬頭問約翰，說道：「對了，約翰先生，請問你有鹽巴嗎？」

約翰一怔，尷尬地搖搖頭，說道：「沒有。」

凱撒惋惜地應了一聲，說道：「那也沒有辦法。」接着，他把兔肉架在營火上燒烤。不一會兒，兔肉便傳來令人鼻翼鼓動的香味。約翰咕嚕地嚥了一口唾液，視線不禁從書本上移到兔肉。兔肉雖然不如野豬肉豐厚，但經過炙燒後的肉表面光澤紅潤，肉香味裊裊昇起，兔肉分泌出來的油脂滴到火焰上，滋滋作響。凱撒眼見差不多了，把兔肉取下來，手起刀落，熟練地切了一片肉給約翰。

「嘗一嘗如何。」凱撒滿意地笑道。

「好！」約翰也不客氣，取過熱乎乎的熟肉，一口咬下去，肉汁如洪水在他腔內爆發，沖擊他的舌頭。口感鮮甜有勁，肉汁豐富香滑，叫人齒頰留香的味道，令約翰忍不住再向凱撒要了幾片肉塊。凱撒看約翰如此滿意，也心滿意足地笑了。

轉眼間，兔肉已經被二人分食完畢。

約翰回味剛才的口感，難以置信地讚嘆道：「好小子！」

凱撒看着他由心而發讚賞，頓時有點不好意思，搔搔腦後，道：「只是普通燒烤而已。」約翰揮揮手，高興地說道：「不，比起我以往啃乾糧好了千萬倍。有你這小子在，看來也不錯呢！」凱撒嘻笑兩聲，說道：「我隨時可以幫約翰先生你準備食物呀。」

「下一次，未必有這個機會呢。」約翰無奈地攤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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