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劍之王與預歌聖女 - 終章．兩條王道（５）

榭瑟洛與奧利金的戰鬥，久久未能分出勝負。

為了迴避奧利金那一擊必殺的鎚矛，榭瑟洛難以積極進攻。就算有機會出劍，也會被他身上那厚重的全身鎧擋下。

火槍和火炮這類大威力武器的出現，使盔甲類裝備漸漸被淘汰。但那並非盔甲防禦能力不足，只是與其用金屬去製作盔甲，倒不如拿去多造幾把火槍更加實際。

學習使用火槍也比鍛鍊身體去穿盔甲更省時間。全身鎧的重量不是說笑的，穿上這種東西要行動自如，必須擁有強健的體魄。

先天的體格和後天的鍛鍊缺一不可。而奧利金正正就是擁有資質的人。他手揮鈍重鎚矛，身穿厚重鎧裝，行動卻依然迅捷。

單純且易理解的「強」，也正因如此──毫無破綻。

榭瑟洛以劍架開垂直揮下的鎚矛，鎚矛在地板砸出了一個凹洞。

要是被擊中了一下，後果也不堪設想。

「讓我把一開始您說的話還給您吧，只要公王陛下願意投降，我也願意一切和平解決。」

「……你是覺得贏定我了？」

榭瑟洛對奧利金本身就一點好感都沒有，此時更是讓人不爽。

「有需要冒無謂的風險嗎？就算您在這邊贏了，也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榭瑟洛他們攔截＜神聖長城＞後攻勢比想像中順利，是由於在此地的法皇領並非「全軍」。

那餘下的軍力用在哪兒？奧利金會這麼問，那答案不用多想──必定是用在進軍多爾茲蘭德的都城。

「……說到這個是半斤八兩吧。你們使用全部兵力攻打我國，我不認為你們還能保有法皇領的領土。」

在嚴冬之中各國都會專注於內政。

就算是亂世，沒有＜神聖長城＞這種兵器，行軍作戰也是事倍功半。

但冬季只有短短四個月。

歐略法皇領能存續至今，很大程度是因為法皇領是一個導人向善的宗教國家。

打擊行善的宗教會被冠上不義之名。

然而，法皇領對多爾茲蘭德的侵略，讓法皇領失去了「善」和「義」。

早在先前主龍教會的公會議，法皇領便完全被切割出來。成為「侵略者」的法皇領，榭瑟洛不覺得主龍教會和大陸各國會坐視不管。

「您說得沒錯，不過不打緊，因為──不需要防衛。」

不需要防衛……？是預先做了什麼準備？還是說……

「……你『看』到了什麼？」

榭瑟洛以劍拼上奧利金的鎚矛。

「真敏銳。我的確看到那片土地的未來。現在的法皇領──在不久的將會插上別的旗幟。」

旗幟是領土──國家的象徵。

更換旗幟是什麼意思根本不用說明。

「我『看』到的東西是絕對的。無論好壞，結果也無法改變。我活至今天的人生就是證據。」

「……還真是有夠麻煩的能力。」

榭瑟洛沒有那種能力，他無意批評奧利金的行動和決定。

只是……預見未來這件事總是玩弄著人──不管那個力量是真是假。

「對啊。我也曾想過沒有這種能力，自己的人生會是怎樣……但既然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事，那有效地活用才是道理。」

「你是知道必定無法守住現在的法皇領嗎……」

多爾茲蘭德周邊有礦物資源，但開採那些資源需要大規模的人力物力。即使吞併多爾茲蘭德的國庫，算上戰爭造成的花費……法皇領要彌補回損失，一帆風順也要十數年時間。

簡單地說──攻打多爾茲蘭德這件事並不伐算。

奧利金並不愚蠢，這種事他不可能計算不了。

「就算『領土』守不住，『法皇領』也會守住。我是歐略法皇領的法皇，同時也是誕生在我領的一個人。」

一直令人不快的言語，唯獨這一句有打動榭瑟洛的內心。

「……原來如此。」

榭瑟洛總算是稍微看清楚奧利金這個人。

既是法皇領的統治者、曾是樞機卿最強的武人、亦是研究蒸汽機關的學者，而且還有著天賜的預知之力。

作為一個人，他無疑有著得天獨厚的能力和才能。

但就算有著逸脫常人的天賦，他也只是一個「人」。

一切都是為了讓法皇領──讓「民」和「國」得以存續，即使換了塊土地也好。

他的願望就是那麼理所當然。

「您有什麼意見嗎？」

「不。」

利用格妮薇雅、侵略自國，奧利金是榭瑟洛的敵人，這無容質疑。

榭瑟洛沒有任何饒恕他的理由。

──只不過，那並非單純的「惡」。

手段姑且不說，但奧利金只是在履行作為統治者的職責──對他來說正確的事。

治理國家的人不可能做每一件事都光明磊落，也有些事必須清濁併呑。

「雖然做法上無法全面認同，但我就承認這是一場一決雌雄之戰吧。」

不論是在此時此地劍矛相交，還是在外面如火如荼的兩軍之爭。榭瑟洛決定不帶憎恨去看待這一戰。

「感謝您的理解，榭瑟洛．托特拉崗公王陛下。您的確是一位遠超我所想的英傑，但也正因如此──」

這麼說著的奧利金向後一跳，解開了劍與鎚矛相拼的局面。

以攻擊距離來說，巨大的鎚矛比榭瑟洛的劍更佔優勢。

榭瑟洛必須上前進攻──然而，火槍擊發的聲音在這時響起。

「──以這種形式落幕，實在令我遺憾。」

一陣強大的衝擊打到榭瑟洛背上。

奧利金在他的眼前，手上也沒握住火槍。說來，槍聲響起的方向也在背後。

受到這一陣衝擊的榭瑟洛，眼前在一瞬間變得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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