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目前感情很好，幾乎可以用鶼鰈情深形容，然而某天和母親在整理東西時，無意間發現她在二十年前和父親交往，寫給他的「分手信」（想當然，沒成功），母親笑嘻嘻地拿給我看，說要準備衛生紙。
《天使與吸血鬼》
吸血鬼靠吸食人血維生,是被上帝詛咒的存在,永遠不能見到陽光,一被陽光曬到就會變成塵土消逝,所以吸血鬼總是在夜晚活動,獵捕那些迷失在月亮下不幸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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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一位天使來到凡間。他的容貌端莊秀麗,比任何天使都還要華貴,是上帝最心愛的一個孩子。而他來人世的目的是爲了傳達神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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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治癒無數人的疾病,即使是瀕死的絕症,只要被天使的手輕輕碰觸,馬上就可以復原。吸血鬼也聽到了這個消息,她喬裝成一般的平民,前來求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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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對這名半夜出現的訪客非常吃驚,當然他一下子就看破了吸血鬼的偶裝,但是他也對吸血鬼的大膽感到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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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呢?」天使好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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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了一種不能見到陽光的病,請你醫治我。」吸血鬼這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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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這種疾病使我不得不藏匿在黑暗的地方,但是一次也好,我很想看看早晨朝陽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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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無異是無理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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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天使的法力再大,也不可能改變吸血鬼不能曬到太陽的事實,因爲那是犯罪後所受到的詛咒,是一種只要吸血鬼需要靠吸食人血維生、存活於世,就不會停止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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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無能爲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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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也不行嗎?」天使忽然覺得吸血鬼懊惱的樣子很可憐,他安慰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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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不能讓妳親眼看見,可是妳不嫌棄的話,我願意形容給妳聽。」吸血鬼被天使的提議打動,他們約定好等下一次天空升起上弦月的時候,在吸血鬼匿居的古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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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倏地流逝,天使準時赴約。他坐在吸血鬼的身旁,以溫柔的聲音述說太陽初昇的情景。當他們要分別的時候,吸血鬼又對天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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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原諒我再次向你祈求,但是一次也好,我很想看看正午艷陽的美麗。」善良的天使仍然無法實現吸血鬼的願望,他又和吸血鬼說好下個上弦月時的相見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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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不能讓你親眼看見,可是妳不嫌棄的話,我願意形容給妳聽。到了約定的時刻,吸血鬼正襟危坐,等待著天使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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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沐浴在月光下,聖潔的翅膀閃閃發光,像穿了一件銀色的披風那樣,炫爛的光彩令吸血鬼轉移不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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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又坐在她的身旁,述說太陽當空的情景。他那無比純潔的微笑使得吸血鬼著了迷,因此吸血鬼不禁第三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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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原諒我再次向你祈求,但是一次也好,我很想看看黃昏夕陽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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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不能讓你親眼看見,可是妳不嫌棄的話,我願意形容給妳聽。」吸血鬼和天使相視而笑,這次不需要承諾,他們都有了在下個上弦月夜相見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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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都在心裡期待著下一次見面,彼此都希望月亮快點變成一轉上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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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盼到的月夜那天,天使照樣坐在吸血鬼的身旁,述說太陽沒落的情景。這樣的話題告一段落時,吸血鬼懷著忐忑的心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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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親切地告訴我這些事,如果可以,你願意再答應我一件願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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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盡力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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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再和你見面,我覺得只要能和你在一起,陽光就不算什麼了,不管是朝陽、艷陽、或是夕陽,你比太陽照耀的白書更美麗。」天使爲她這個要求稍稍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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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希望能達成妳的願望,不過我明天就結束人間的任務,必須回到天堂去了,再也不能來這裡跟妳見面。」吸血鬼聽到天使委婉的拒絕後,只得勉強地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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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也好,比起這裡,天堂想必是非常明亮溫暖的吧。誰叫我是生長在黑暗裡的魔物呢? 對這短暫的邂逅就應該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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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天使很抱歉地離開了吸血鬼的住處,他回到了本來屬於自己的天堂。上帝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個心愛孩子臉上的異樣。祂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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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啊,你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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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的心裡想的不外乎是那個孤寂的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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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人間遇見了一個吸血鬼,她非常渴求陽光。從她的眼神裡我可以看得出來,她過得很寂寞,數百年都活在距離人群很遠很遠,而且很傷心的黑暗裡。」天使試著向上帝剖析心裡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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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樣,我實在很想幫助她。想靠近她,跟她說說話,當我說以後不能再見的時候,我知道她在身後用很不捨的目光送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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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忘了吧,這不是值得你念念不忘的事。」上帝對天使吩咐,祂彷彿已經預見了未來將會發生的事情,而再三叮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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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忘她,否則你會承受更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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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乖巧地聽從了上帝的指示,他決定不再去想有關吸血鬼的事,他來到天堂的深處,靜靜地隱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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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很安穩的過去,只是偶爾天使會沒來由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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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人間的吸血鬼也是如此。天使明明對自己說過不會再來,吸血鬼仍舊在每個上月夜痴痴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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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會意外地出現也不一定。」吸血鬼喃喃自語,可是她的等待換來的卻是反覆地失望與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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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吸血鬼變成每天每天的等待,她幻想或者天使會經來過,和出外獵食的自己在無意間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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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再出門吸血,魔力也越來越弱,像是在消耗生命一般等待著天使降臨。其他的天使得知了這個吸血鬼的慘況後,紛紛向上帝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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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不可能同時出現太陽和月亮,如果他們非要在一起,天使就必須永遠地陪著對方被禁錮在黑夜裡。」上帝不忍讓心愛的天使，陪著魔物活在暗無天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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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下令眾神不可以接近那位隱居的天使,也不得把吸血鬼逐漸滅亡的事實透露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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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很快就無情地過去了,吸血鬼的力量孱弱到連夜晚都無力外出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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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力耗盡之後,吸血鬼就會沉睡,一直睡到力量被月光補足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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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期間她完全沒有知覺,也不會作夢,她會繼續安靜地睡著,如果時間不能帶走什麼,睡眠或許可以淡化掉一些物質,至少吸血鬼能把想念天使的時間,用睡眠來打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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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使有教士放火燒了她的軀殼,吸血鬼也不會感到痛楚,就此煙消雲散地滅去。她不怕毀滅,怕的是再也不能見到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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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空洞的眼神凝視著夜空,自己日夜不停思念的人就在那片天空的最上層,那裡是神聖的領域,不是她這種不潔的魔物可以妄想進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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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現在正在做些什麼呢?大概正用優雅的姿態彈著黃金製成的豎琴,愉快的和其他天使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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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會不會記得,曾經坐在自己身邊的那三個上弦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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