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毒蓮．卷一》溫柔公子的殺人魔白月光 - 【第一卷】 47：百蟲后2

　　「許大哥……因為你是個有趣的人，人家一直挺喜歡你的……所以你可千萬不要變無聊，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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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珠冷汗自許修嚴的額角滑落──即便眼前的姑娘相較先前面目全非，與之相伴整夜的他仍自覺能夠明白齊瑄的言下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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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修嚴打了個寒顫，渾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因此微微發疼。他的身心皆已不堪負荷，只能望著對方，試圖以遲緩的思緒給出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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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齊瑄臉上生硬的笑容仍不斷顫動，彷彿擠出這點弧度都讓她覺得嫌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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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許修嚴開口，到了嘴邊的話卻怎麼也接續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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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為何，看著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樣，齊瑄詭譎的神情，似乎流露出一瞬柔和的無奈……可也僅僅是一瞬，她轉過身，將繩鏢使勁甩向大堂另一邊，打斷正準備偷襲他倆的柯道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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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手正於空中比劃的道姑因而未能得逞，召出的氣團尚未成形便又散去。她踏出謫仙宮獨門的輕功，身影朝右方平移數尺，並在原處留下一抹黑白相間的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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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繩鏢劈下，殘留的氣猛然爆發，將繫著長繩的鏢頭彈飛。齊瑄只好扭動上身，意欲將武器扯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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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外卻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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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齊姑娘本就緊繃的面容一搐，從緊閉的雙唇間擠出一股紫黑色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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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剎時之間，許修嚴終於弄清一件本該顯而易見的事：齊瑄的表情之所以猙獰，並非單純出於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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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她也一樣，一直都在逞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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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圍他倆的眾多俠客們，這時也都察覺齊瑄的異樣。下一息，洶湧的殺氣自四面八方逼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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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在這十萬火急的一刻，許修嚴憑著直覺，做出自己怎麼也意料不到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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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跨步上前，一把捧住齊瑄扭曲變形的臉蛋，掌心摸到刀疤的觸感和發燒般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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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狠狠撞上她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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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只發生在眨眼之間，齊瑄眼裡的凶光化為純粹的詫異，之後便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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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修嚴鬆開手，那刀疤姑娘如同抽掉支架的棚子一般癱倒，原先四面楚歌的殺氣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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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做不到放任齊瑄繼續殺害他人，卻也不想她遭遇不測，這便是許修嚴愚鈍的腦袋唯一能想到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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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愚蠢、卻直接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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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環顧四周，俠客們投來驚喜的目光，卻也有不少人眼裡的敵意並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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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線底端，幾名被齊瑄殺害的俠士躺在地上沒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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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怎麼辦？許修嚴自知沒有包千從那種口才，莫說說服他人，他甚至無法騙過自己──齊瑄怎麼想都絕非善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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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仍舊想袒護她，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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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也沒什麼好糾結的了。許修嚴長長嘆了口氣，接著轉身握住重劍的長柄，將嵌入地面的劍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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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他本就只是一屆癡人，何來那麼多顧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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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劍癡，你做什麼？」數尺之外，柯道姑瞇起眼睛、警戒地抬手，作劍指朝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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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支氣劍成形，懸在許修嚴和齊瑄的周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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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位大俠、柯道姑……都停手吧！」他說，字句之間充斥著疲憊，「許某會將齊姑娘五花大綁，好好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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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事，待我們活過今晚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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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什麼鬼話！那個瘋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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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位若是再不領情，仍要動手……」許修嚴厲聲打斷，低沉的嗓音壓過對方尖銳的質疑，舉起重劍擺出架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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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許某自是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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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畢，氣氛又一次變得劍拔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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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道姑皺起眉頭、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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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便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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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修嚴聽罷，驚覺自己的嘴角莫名上揚──疲累不堪的心，品嚐到一絲幽微的戰意。他當然不會下重手，可也絕不會不戰而逃、或是任人刀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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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人影走入許修嚴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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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警戒地瞥向那人，卻看見出乎意料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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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位手無寸鐵的老頭，正從對峙的戰局之間穿行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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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修嚴皺眉，正想破口大罵制止老人，緊接在後的竟是更加弔詭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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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以十計的百姓、不分男女老少，正從大堂的另一端走向通往正門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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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氛像是一堆就要點著的炭，忽然被潑了冷水那樣，包含柯道姑在內，俠士們一一收起架式，面面相覷、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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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寒意鑽入許修嚴的背脊、沿著脊椎上爬……他也放下手中的武器，方才心底升起的那一絲戰意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所措的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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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許修嚴自覺遲鈍，眼前這番景況的成因卻也再明顯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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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們這些所謂「俠士」之徒爭執不休之際，這些百姓在不知何時，全都中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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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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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頭皮發麻，總覺得有某種陰森的聲響，如鬼魅一般縈繞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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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如此。我和師兄原先都以為師叔早已安息……」沈玉芊快步跟在包千從身後，輕聲解答對方提出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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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能聽見這人先前說的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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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走在官府外牆和建築之間的小路，兩側的牆面擋住月光，沈玉芊伸手不見五指、寸步難行。一片漆黑的視線中不時傳來的噪響，猶如無形的鬼爪，自四面八方攫向她緊繃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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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包千從看上去卻絲毫不受影響，逕自領在前頭、一言不發，只是靜靜聽著自己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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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殊不知，那妖女竟……」沈玉芊說到一半，聽見一聲突如其來的怪響，嚇得她趕忙住嘴，伸手摸上背後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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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包千從仍舊不以為意，拐彎繞過屋子的曲角，對怪聲充耳不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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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對方昏暗中的身影，沈玉芊只覺得古怪：以讀書人而言他走得是不是太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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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沒什麼好訝異的，師兄早說過這人是個假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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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師兄也說，他應該沒有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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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錯的，師兄的天眸有時連那些最細微、他人不經意間外洩的氣也能察覺，不可能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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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合今夜種種，她感覺包千從似乎只是一名多管閒事的怪人──與今夜之事毫不相關、格格不入，卻從頭到尾參與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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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詭異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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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拐過彎後，鈴聲也越發清晰，包千從在下一個拐彎處暫停，似乎是想探聽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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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視線過於昏暗，沈玉芊不慎撞了上去。黑暗中，對方回過頭看她，二人相隔不過數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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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趕忙後退，開口道歉，「抱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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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真如此。」包千從逕自打斷，聲音壓得很低，卻清晰無比。在一片昏昧不明中，沈玉芊彷彿看見他揚起半邊眉毛，「自打在市集見到姑娘和李公子時，我便在想……你倆在身上抹了驅蟲香，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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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公子……」她回應，語氣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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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問題有如天外飛來一筆，沈玉芊正想反問對方何出此言，腦中卻閃過一道顯而易見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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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方才相撞之際，這人嗅了我身上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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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該作何感想，甚至可說頗為錯愕，到了嘴邊的問題又吞了回去。為了不引人注目，這種特殊的驅蟲香氣味幽微，就連沈玉芊自己都聞不太到，可卻被包千從給嗅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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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儘量忽略心頭的尷尬，若無其事地接著說道：「除此之外我和師兄也服了師父請醫聖特製的丹藥，據說在三日內皆能抵禦侵入體內的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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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為何，包千從聽罷居然深深嘆了口氣，沉默片刻才又微微頷首、再次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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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姑娘對開鋒劍莊的武功有何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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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芊皺眉，總覺得對方老愛說些前言不接後語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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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家所鑄的奇劍，據說是老莊主甘杞……」她正想回答開鋒劍莊甘氏家族得到鑄劍之法的起源，卻被包千從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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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的不是奇劍和劍塚之事，而是開鋒的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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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芊抿起嘴，發現自己對此只算略有耳聞，開鋒劍莊的奇劍過於神妙，導致江湖中人鮮少談論他們的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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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稍稍思忖，說了一件較為肯定的事，「開鋒弟子能將真氣儲於劍中，即便離手也不會散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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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意料，包千從滿意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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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錯。而姑娘背上那兩把奇劍就是如此，已讓人儲滿了氣，好似盛滿酒的杯盞，只消輕輕一動便可能溢出。」他說著，語氣聽來竟像是在耳提面命，「加上沈姑娘不曉得用法，還是小心為上，先用普通的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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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把劍確實是由開鋒劍莊的夏瑤姑娘帶來，本該於筵席上展示功效的拍賣品。沈玉芊想起自己和師兄在大堂時，與包千從他們對峙的情況，右拳微微收緊，掌心的傷口傳來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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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她心中一急，舉起那柄鈍劍刺向包千從，卻被奇劍莫名迸發的劍氣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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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之事，真的只是我誤用奇劍所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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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雖說無從肯定，但沈玉芊依然感覺是對方動了手腳，才使得劍氣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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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公子，你究竟是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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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姑娘，我們就快到了。」又一次，包千從自顧自地換了話題，「還請姑娘別再像剛才那般衝動……無論見者何人，都請看好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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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確實離鈴聲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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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芊微微頷首、出聲答應，光是憶起稍早的種種疏失就讓她無比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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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牆和建築間的小徑迎來一處開口，開口外的空地上鋪了一層銀白月光，幽微的金黃燈火雜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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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擺脫黑暗，踏入有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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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正在搖鈴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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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不是秦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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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子站在一間小小的倉庫附近，身邊擺了一盞提燈，在月光和火光照亮下，包千從能看見她身上秦客樓侍女的衣著，以及她似曾相識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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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女也發現有人到來，她一面搖鈴、一面扭頭，當看見包千從的時候，清秀的臉蛋掛上一抹大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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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公子？什麼風把你吹來啦？」侍女搖著鈴鐺說，同時看向沈玉芊，流露一瞬狐疑，「簡姑……嗯？這位姑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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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千從認得此人，這是剛到官府時，邀請自己享用宵夜的侍女。當時他正待在後院，思考若有個萬一，官府的府庫是否能充當百姓最後的避風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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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是太歌派的沈姑娘，我請她來協助我。」包千從沒做太多解釋，便接著反問道：「敢問姑娘在此處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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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芊沒像捉捕小南那時貿然出手，而是緩步走到侍女身側，警戒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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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好，不枉費自己特意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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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能聽見大堂內的騷動，不是俠士內鬨的鬥毆聲，而是數十人朝著大門走動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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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想也知道，百姓們體內的蠱已然發作，情況刻不容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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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在打雜呀！」侍女回應，語氣聽上去有些尷尬，搖鈴的手仍未停下，「公子和沈姑娘怎麼不待在裡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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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千從壓下煩躁，瞇眼仔細打量對方的表情──又是這種煞有其事的一頭霧水。為什麼這些侍女都選擇以同樣的方式裝傻？還是說事情別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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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芊似乎也感覺古怪，皺著眉朝自己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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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鈴響之後，大堂內發生異狀，我才和沈姑娘循著鈴聲找來此處，想看看是不是與裡頭的情況有所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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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畢，關切的表情取代了侍女臉上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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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異狀？難怪人家一直聽見裡頭傳來怪聲！請問公子裡面究竟怎麼了？」她問道，仍未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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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否請姑娘先別搖鈴？鈴聲響得有些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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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抱歉、抱歉，可我受樓主指示來此搖鈴祈福，她特地交代人家得搖滿一柱香的時間，不然恐招來厄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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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芊伸手，一把握住鈴鐺，嘈雜的鈴聲於是止息，四周回歸一片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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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女驚呼一聲，可也沒有反抗，只是神色變得驚慌失措，她先後看向沈玉芊和包千從，眼中滿是疑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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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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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千從皺眉，發現自己無從確定侍女所言是否坦承，一如面對小南那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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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不祥的預感掠過他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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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立刻閉眼傾聽，想確定大堂內的情況有無任何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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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蠱者的腳步聲如故依舊，只不過已有不少人移步至通往前庭的長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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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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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秦樓主人在哪兒？」包千從開口，自覺像在垂死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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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我不曉得……剛才受她囑咐之後我就過來這兒了，現在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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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女話還沒說完，包千從的耳朵便聽出問題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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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唦唦唦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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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蠱者成群結隊的腳步之間，有一串細微的鈴聲潛伏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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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鈴聲遠比眼前這名侍女搖得細緻、靈動，幾乎像是某種活物的鳴叫，正在與同類溝通、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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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心於是涼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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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眼下外頭危機四伏，請從後院回到大堂中，其他俠士會保護好大夥。」包千從說。至少在平民發作後，俠客們聽上去已經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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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可是公子你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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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倆還有要事。妳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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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抵是看自己神情嚴厲，侍女聽罷不再爭辯，點了點頭便蹲下身去提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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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把鈴噹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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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照做，然後便順著包千從和沈玉芊來時的路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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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他仍不能確信這位侍女是無辜的，包千從也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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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懊悔、氣惱、怨怒如雨後山溪，在眨眼之間自他心底暴漲，淹過全部思緒、將包千從滅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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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魅狠狠擺了他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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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是清楚我耳聰目明，才命那位姑娘來這兒搖鈴，好調虎離山──縱使無以為據，包千從的直覺卻堅信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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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蠢材！你是多心慌，才會沒察覺這等淺顯易見的技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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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公子？」沈玉芊語帶慌張的詢問，將他從深不見底的悔恨中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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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姑娘……以妳的輕功應能從這兒跳上去吧？」包千從抬頭望向官府傾斜的屋簷，試圖擺脫心中糾纏不休的惱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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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芊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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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一次閉眼細聽，好做最後的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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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唦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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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數以上蠱發的人已進入廊中，而那綿延不斷的鈴聲仍舊混跡其中，與人群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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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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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千從說著，睜眼看向眼前身穿水綠襴衫、一共背了三把劍的女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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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唦……唦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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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鈴聲於耳畔摩挲，一點點擦去所剩無幾的鎮定，留下令人心驚膽跳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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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怕是要無路可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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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自半空落地，一陣劇痛鑽入腿上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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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咬牙，看見數步之遙的李御飛使勁甩動右臂，接著便接過握在左手的輕羅，又一次朝葉天命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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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鳴犧牲自己，替她暫時換得的優勢已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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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忍不住瞥了眼長廊的出口，楊鳴黝黑的臉色竟已略為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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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冷笑，嘲諷自己貓哭耗子──妳才不會因此而有半點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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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劍如風現身後已不知過了多久，他似乎用了什麼方法讓蠱屍越過大門。四名摔入前庭的魁儡，正在清除楊鳴堆在門後，用來抵禦外敵的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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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葉天命本人則立於他們附近，閃過李御飛襲向頸間的攻擊，同時還以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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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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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務之急是繞過劍如風的防線，除掉打算開門的蠱屍爭取時間，否則等門戶大開，一切就都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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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皺眉，雖說李御飛仍會替師叔抵擋她的殺招，卻也沒有過多逼迫自己，想來那人也盼著木有知除掉開門的蠱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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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碼在這一點上，二人有了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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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再次跳轉開來，避過葉天命纏繞青氣的長劍，看著那把劍轉而化解李御飛的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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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先前那種瑣碎、尖銳的噪音不知何時已經停了，這多少減緩了木有知的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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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經脈中的毒雖說越發躁動，卻也為自己提供更為強勁的內力──只要李御飛繼續和葉天命纏鬥，便有可能造出空檔，讓她一舉殲滅門口的蠱屍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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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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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蠱屍死的瞬間，李御飛恐怕就會改變目標，將輕羅的劍尖指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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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個可恨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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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的腦中於是萌生一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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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在李御飛替自己造出空檔的同時，對他下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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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通的蠱屍並不精明，至少不像劍如風這般難纏──就算木有知先殺了李御飛，也仍有機會將開門的蠱屍們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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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時候阻礙她的，就剩下劍如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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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暗笑，又一次跳開等待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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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就在此時，有什麼微妙的東西觸動她的警戒，促使木有知瞥向長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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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十名百姓塞滿那條走廊，自通道口魚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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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彷彿受人逼迫，她也好、李御飛也罷、甚至葉天命的蠱屍，全被這難以置信的一幕吸引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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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回事？他們中蠱了？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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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木有知聽見某種細微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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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唦唦唦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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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記得這種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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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人作嘔的悚然爬過木有知全身，她也記得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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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唦唦……唦唦唦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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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斷湧入的人群很快佔滿了前庭，將自己、李御飛和葉天命隔開。木有知心中一驚，發現門口的蠱屍已將半數的貨物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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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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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唦唦唦……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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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應該不顧這些擋路的居民，設法阻止開門的蠱屍，可卻有種說不上來的原因，讓木有知無法將注意自人群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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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會如此？木有知的目光焦急地在人潮之間流轉，亟欲釐清自己心煩意亂的起因──是那似曾相識的怪聲嗎？還是百姓詭異的舉動勾起了什麼不好的預感？抑或二者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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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唦唦唦唦唦……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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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她一雙杏眼鎖定人群之中一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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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身穿一襲淡紫色的胡服，有張恰到好處的瓜子臉，一雙桃花眼底神情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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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塵封的回憶碎片如走馬燈般自木有知眼前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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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座茶樓半百名暗藏殺機的客人、同桌的師父和師妹、無處不在卻又難以言喻的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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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及一名約莫二八年華、向師父請安的紫衣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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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剎時間，她想通中蠱的百姓們為何令人分神──和當年師父帶自己和師妹喝茶，卻遭人下蠱那次相同，幽微的殺意充斥於人群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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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眨眼，與對方四目相交，在那雙桃花眼中望見某種深深烙印在腦中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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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打了個寒顫，喃喃說出謎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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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蝶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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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木有知終究太晚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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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如風踏出輕功，踩著中蠱的人們飛向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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