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毒蓮．卷一》溫柔公子的殺人魔白月光 - 【第一卷】 38：險路行3

　　「許大哥和齊姑娘肯定知道暗號，妳趕緊去問他們。」包千從說，語氣懇切而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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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雙長眸凝著火光，不見絲毫疑懼──這讓木有知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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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會好好待在此處，求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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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本以為這番話不過是想騙自己解救百姓的說辭，可在看見對方伸手指著耳朵的瞬間，木有知便明白包千從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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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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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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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畢，二人同時踏步、身位交錯，她飛身而出，沒有多說半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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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代替自己走上門邊，開口和門內的人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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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瞬間，木有知幾乎以為自己瘋了──不是因為被包千從說服，而是她竟然在對方說明計畫之前，便自覺能夠心領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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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那也並非什麼複雜的計謀，可木有知仍舊對此頗感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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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乘著輕功，下落時盡量以沒受傷的右腳踩地，仍不能完全避免腳傷帶來的疼痛。最先出現在路途上的，是兩名背向自己的蠱屍，他們正在阻攔跑得最快的倖存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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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遭到阻擋的是一對母子和一名青年，三人原先神情絕望、緩步後撤，直到木有知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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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們眼中，她的身影如同一陣黑風颳來，輕拂而過便捲走了蠱屍們的性命，徒留兩具空洞無物的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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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自然沒有停留，而是選擇逕自奔向以性命保護孤兒的許修嚴，而非那裝模作樣、還在搶救倖存百姓的刀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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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也不是要救人，單純是她還不打算和那女人有更多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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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許修嚴蹲趴在地，緊緊將那小姑娘護在懷裡，任由鈍器毆打他的肩膀、腰背都不為所動……一如那自己一路保護的小孩，至今仍緊閉雙眼沒有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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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襲來的拳腳、棍棒充滿強韌的氣勁，許修嚴盡其可能以真氣護體……好在圍毆的殺手恰巧都沒帶刀具，否則別說皮開肉綻，就是被大卸八塊他也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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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做對內力的耗損極大，加上許修嚴的內功修為本就不算出眾，恐怕撐不了多久了。但他沒有其他選擇，只能一面硬撐、一面冀望齊瑄能騰出空來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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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在內力剩餘不足兩成的時候，許修嚴盼到了頭──打在身上的拳腳、棍棒，在數息之間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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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姑……」他筋疲力竭地抬頭，正想道謝卻發現解救自己的並非齊瑄，而是稍早帶著包千從逃離的木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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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激不盡。」許修嚴虛弱地說，有些詫異。他沒料到對方還會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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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勾起笑容，沒有回答，而是轉身解決一名逼近的蠱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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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門的暗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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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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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開門的暗號！」對方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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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鴻門！是鴻門！」像是某然驚醒，許修嚴亦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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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罷，木有知回頭看他，先是有些不可置信，接著便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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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修嚴本以為對方聽見暗號之後，便會再次脫隊，趕回官府大門。可她卻沒那麼做，而是留在原處繼續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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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所不知，木有知何必回去？暗號已經清晰地傳到官府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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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許修嚴吃力地起身，確認自己保護的女孩毫髮無傷後，他見到出乎所料的一幕：尚有半座市場遠的官府大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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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包千從已從許修嚴口中聽見暗號，並轉述給了冥頑不靈的守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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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門打開時，他側過身，瞥了一眼守在門內的人：一位身形中等、背上背了兩把劍的道士仍在警戒地看包千從，而身邊與其相伴的是一名身材高瘦、膚色黝黑的持槍青年，此人反倒已經察覺正被突襲的隊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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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位，這下眼見為憑了吧？」包千從抬手比向身陷危險的眾人，語氣仍是客氣，卻也異常不善，「快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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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畢，持槍的青年已經閃身狂奔，道士則又愣了半晌，才心神不寧地出發，臨走前還瞧了自己一眼，被他以滿是譴責的目光回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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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千從靠上半開的門板，神色凝重地遠眺，看著一對母子和一位青年顛頗地抵達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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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趕緊指示三人進門，一面心想：「好在簡姑娘沒多囉嗦，要不然他們三個恐怕也來不及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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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守門的二人相助，情勢隨即逆轉，倖存的百姓們逐一抵達大門，雖說很多人都受了不輕的傷，但他們都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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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都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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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千從一面察看百姓們的傷勢，一面觀察戰局──膚色黝黑的青年揮舞長槍，槍頭閃出電光一般的真氣，俐落地刺穿殺手們的頸子……那是雲中門的騰龍槍法；而道士從未拔出背上的劍，只是雙手在空中比劃，便隔空刺傷了幾步之外的敵人，果然是謫仙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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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幸百姓們即使受了重傷，也沒有性命垂危者。不一會兒，所有來敵都被解決，包千從焦急地數著人頭，他驚覺仍有十二人倖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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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人，比他以為的多，比他希望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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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們大多活著，老人卻只剩稍早被包千從解救的那位。還有位孩童一路和父親一夜相伴，卻在安全抵達官府的前一刻沒了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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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害的嗎？我究竟弄錯了哪一步才導致如此？害得大伙死的死傷的傷……隨口答應說要幫忙，到頭來卻只是給簡姑娘和許大哥他們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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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那雲中門的弟子攙扶傷痕累累的許修嚴，在眾人的相伴下抵達官府門口，那柄與身同長的巨劍，則讓齊瑄用繩鏢一路拖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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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千從不由得驚嘆：這姑娘的功底可真好！她的右肩上攀著嗷嗷獸，左手甚至還抱著那名許修嚴死命保護的女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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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齊瑄一面逗弄懷中神情呆滯的小孩，同時運使內功拖著重劍，彷彿不費吹灰之力，臉色仍是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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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直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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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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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邊傳來熟悉的叫喚聲，包千從自思緒中抽離──木有知不知何時來到他身旁，臉上又是掛著從容微笑──這次似乎是真心略多於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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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似乎想說什麼，但包千從卻不知為何，搶先一步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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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謝姑娘……」他遲疑半晌，又說：「真是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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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木有知回答，臉上的笑容依舊了無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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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一位俠客向他們打了個招呼，他和幾名同伴在聽見開門聲後，便從官府內部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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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千從向前一步，自然而然與之應對，這令木有知鬆了口氣──眼下她絲毫不想與不認識的人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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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於是靜靜看著對方說話，短短幾句便將情況說明得清清楚楚，甚至之後一些安頓百姓、處理傷患等事宜，他都交代得簡單明瞭，卻又絲毫不顯頤指氣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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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起一個說法，君子如玉，敲擊的時候聲音清揚，卻又戛然而止、乾淨俐落，大抵就是包千從這樣，善於言表，卻不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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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確實是一個溫潤如玉、八面玲瓏的公子──這樣的人，不該一輩子遠離江湖恩怨，或肇因於此的這起災難嗎？就是不慎涉入，不該像是一隻誤入深林的白兔，只能深陷恐懼、任由猛獸宰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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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為什麼……為什麼包千從看上去仍舊如此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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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以為：容易心軟的性格會讓他比常人更為脆弱。可似乎並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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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相伴整夜，一同遭遇各種慘劇和挫折，她本以為對方這種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大概早該一蹶不振了，可即便深受打擊，他也未曾有一刻真正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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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彷彿那溫潤如玉的外表下，有什麼更加堅韌的東西支撐──玉就是裂了，其中之物也不會潰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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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和木有知截然不同，她受盡苦難、千錘百鍊的心自是冷硬如鐵，可也因此她與人交好的模樣，最多也只能是以假亂真的畫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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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木有知皺眉，驚覺自己竟對包千從有一絲欣羨──又一次，她笑自己興許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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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即便有所警覺，木有知仍舊目不轉睛地看他……直到身邊有人喚了她數聲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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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名牽著孩子的少婦，木有知反應過來時，她的嘴角早已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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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俠……」對方怯生生地說：「謝謝妳救了我母子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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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先是疑惑為何要特地向她道謝，接著才終於意識到──這是自己剛從大門回頭時，順手救下的那對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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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反倒令她更加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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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並非是將木有知與其他俠客一視同仁，而是專門感謝自己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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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自打一開始就沒打算好好保護百姓，如今受人不勝感激，竟有一瞬愧意閃過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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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如此，木有知仍舊口吐違心之論，大方接受對方的感激之情，表面工夫做得完美無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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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她也察覺不遠之處，一名持槍的青年正偷偷在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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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心中暗笑──楊鳴，原來剛才不願開門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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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她在百寶筵上和許修嚴過招後，便引來那人的注意。木有知起初並不在意，可此刻面對楊鳴的視線，她卻心生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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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被包千從發現他在看我可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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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官府的大門緩緩闔上，大部分的人開始往室內移動。包千從一面和其他人說話，一面回頭朝自己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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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於是也跟了上去，踏入浣城官府晦暗、深長的門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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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鳴則和那個道士留下來守門，在木有知臨走之時又瞥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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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加快腳步，跟到了包千從身邊，感覺自己全身都在抗拒走進官府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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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至少最麻煩的部分已經過去，她也如願在倖存者心中留下傾力相助的印象，既然這樣，大概也無須糾結了──許修嚴和包千從會在這兒招兵買馬，一同前去殺了劍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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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來，木有知便終於能帶著百蟲心，告別這座屍橫遍野的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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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可不想行百里半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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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魅盯著灶火，耳裡盡是星火劈哩，心思卻絲毫不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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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官府大門口似乎有一陣騷動，也許是在外搜救的重劍癡凱旋而歸了，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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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雙柳眉揪成死結，無數次在心底祈求：可千萬別是李玉飛和沈玉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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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騰了一夜，秦魅一身西域華服也蒙上一層塵土，但她仍在盡力維持秦客樓主應有的儀態，雍容華貴、優雅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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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當有人衝進官府後廚的瞬間，那副雍容模樣依舊露出一絲破綻──秦魅猛然回頭，臉上流露出驚懼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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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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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是秦客樓的侍女小南，為人機伶，是幫秦魅打理樓中事務的得力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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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誰到了？」她問，隨即收斂顏色，回到原本的冷靜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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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那重劍癡和齊姑娘回來了！他們找到了好多百姓……啊！還帶了其他俠客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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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聽見小南後半句話，秦魅的心剎時涼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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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對方的話在她露出破綻之前便接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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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好巧，是稍早在樓中，救了我和其他人的簡姑娘，還有那個一直跟著她的包公子！」小南說話的語調仍帶有少女的樂觀，談到公子跟著姑娘時甚至擺出微妙竊笑的表情，真是天真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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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啊……妳先下去吧！謝謝妳。」秦魅微笑，真心感激對方替自己捎來消息，「順道替我把這幾樣菜拿出去，百姓們應該都餓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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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遵命，樓主。」小南浮誇地行了禮，接著便將秦魅方才準備的幾道涼菜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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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頭那鍋粥恐怕已經快分完了，灶上正在煮的便是下一鍋，突然發生這種駭人的事，百姓們是真的需要吃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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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著小南端菜、離開，數息之後，方才勉強壓下的焦慮全都一股腦湧上心頭。秦魅暈得一下，不得不伸手扶住一旁的檯子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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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發現自己的眼角滲出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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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可怕，光是想到太歌派的二人隨時可能找來此處，秦魅便想放聲大哭。可是她不能如此，還不到崩潰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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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被太歌派的人奪走太多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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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在這之前秦魅又擁有什麼呢？廚藝？蠱術？還是優雅的身段和嬌媚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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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全都是蝶蝶兒那可憎的女人給的，除此之外她本就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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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天命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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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天命是秦魅此生中，唯一不是來自師父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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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發現自己想錯了，太歌派沒奪走太多東西──他們只奪走了秦魅那唯一一位，最珍貴、最摯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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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起自己開始失去葉天命的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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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魅，陪我回一趟太歌。」秦魅仍記得他說這話時，一雙星目中全是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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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娶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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