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ppy Paradise - 第3章紅心王后夢遊樂園(5)

儘管知道自己是姊姊，必須體諒剛出生的弟弟需要有人照顧，但童琬的心裡還是很不舒服。

「糟糕，時間有點晚了，我去上班了。」童爸爸打好領帶後，拎起公事包急急忙忙出門。

以往童爸爸在上班前，都會先摸摸童琬的頭，今天卻忙著逗弟弟玩，還玩到忘記時間，沒有跟童琬打招呼就離開了。

「……小琬，爸爸只是因為趕時間，所以……」

童媽媽注意到女兒的心情不好，試著安撫情緒，但連她自己都不接受這樣的理由了，更何況是小孩子呢。

「我準備去上學了。」童琬喝光杯子裡的果汁，背著書包就要往門外走。

但在經過弟弟的嬰兒床時，童琬停下腳步，似乎在思考了些什麼，突然轉身走回床邊，拿起一旁的手搖鈴，輕輕搖了幾下，發出清脆的聲音。

「姊姊出門上學啦，瑞瑞。」

看到女兒主動跟弟弟打招呼，還拿玩具逗他玩，童媽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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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學校，童琬一直聽到周圍的人在說"悄悄話"，平時總愛擅自黏上來的同學們也消失了。

「聽說了嗎，童琬已經被爸爸媽媽冷漠了。」

「我爸爸說童琬不會是童氏的繼承人了，繼承權一定會是兒子的。」

「所以不用在看她臉色了對吧，反正她的爸媽也不在乎她了啊。」

反正都故意要說給我聽了，就乾脆一點大聲說出來啊，裝模作樣的真令人討厭。童琬很不耐煩地想。

然而那些話都有成功戳中童琬的痛處，她也差點讓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但她告訴自己不能表現出難過的樣子。

如果在意的話就輸了，小希在聽到比這些更過分的話時都可以努力撐過去了，我也可以!

「我在聖誕節那天晚上看到她自己一個人在大街上喔。」

「真假，該不會是被丟棄了吧哈哈哈~」

聽到這話，童琬的腳步頓了一下。

聖誕節那天的事是她最深的心傷，被當眾揭穿這件事情無疑是傷口上灑鹽。

眼尖發現童琬有些動搖的眾人，開始抓著這點不放，各種嘲笑如箭矢般不斷向童琬飛來。

「我爸媽平常那麼忙，那天還是有特別帶我去吃日式高檔餐廳呢，她真可憐啊~」

「驚爆，堂堂童家大小姐聖誕節當天流落街頭~哈哈哈~」

不要再說了……我沒有被拋棄……

『……大小姐，老爺說今晚都會待在醫院，我們先用晚餐吧。』

『爸爸要去看一下弟弟，妳是乖孩子，先跟藍助理一起回家吧。』

『我明明很期待的。』

不要再說了!

「小琬~早安啊!」

一雙溫暖的手搭在童琬雙肩上，像是要幫助她穩定情緒一樣，童琬也因此冷靜下來。

「小希……?為什麼你會在學校?」

「我跟校長還有醫生說好了，今天復學~」夜希指了指身上的衣服，是蘇格蘭風格的連身裙。「兩位姐姐特別去買布料做的，好看嗎?」

看到一如往常，依然著自我風格的夜希，讓童琬莫名安心。「嗯!很適合小希喔~」

夜希的出現讓大家的話題瞬間轉向到他身上，紛紛小聲地討論起之前的新聞。

「他怎麼好意思來上學啊……」

「他不是被變態侵犯了，變成神經病了嗎?」

「好可怕!離他遠一點，誰知道他會突然發病拿刀傷人，就想殺死變態那樣。」

這些明顯曲解事實的言論令童琬一肚子火，正當她想要像之前一樣為夜希出聲時，卻被當事人抓住手腕。

童琬不解地看向夜希，後者只笑著搖搖頭，小聲地說；「比起壞人，大家更怕瘋子。」

語畢，夜希就牽著童琬的手，踩著愉快的腳步前往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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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十二月二十六日，這天夜愛帶著夜希回醫院複診。

「感覺恢復得還不錯。」

夜希的心理醫生在進行短暫的諮商談話後，跟夜愛如此說道。

「我可以問個問題嗎?」夜希舉起小手。

「當然可以囉，你想問什麼?」

「我可以去上學嗎?」

「「欸!?」」

夜愛跟醫生同時驚呼。

其實他們並不是沒想過讓夜希重新回去學校上課，因為他的心理狀態已經穩定許多，但就怕一不小心，同儕間的輿論壓力會給夜希造成二次創傷。

畢竟小孩子們的童言童語，有時就是一把利刃，更別說他們都會學習父母的說話方式，那發言一定是更加傷人。

醫生謹慎地問:「你為什麼想去學校呢?」

「最近睡飽了，想跟小琬玩。」

……所以哪天突然想睡了，就又不去上學了嗎?

兩人的心中冒出相同的疑問。

「如果想跟朋友一起去學校的話，我覺得沒問題喔。」醫生笑了笑。「透過朋友的幫忙，讓他重新適應校園生活是不錯的選擇，夜希終究是得試著回去上學的。不過，」醫生伸出小指。「答應我們，遇到任何不開心的事情都要跟我或姊姊說，不可以單獨承受喔。」

「好!」

夜希開心地跟醫生打勾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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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學校是好事啊!」

夜希將回學校上課的打算說給霍普跟費鑫聽，他們都很贊成這個決定。

「霍普不可以覺得寂寞喔!」夜希打趣地拍拍霍普的背。

「才不會呢!」

夜希可以減少來樂園的次數是霍普最樂見的事情，甚至希望他可以就這樣不再來這裡，漸漸忘記樂園的事情。

「不過，」費鑫開口。「夜希你是自己想回學校，還是為了童琬?」

費鑫知道依目前童琬家的情況，一定會有一些勢利眼的大人開始推測童琬會失寵，因為大家都知道童家有些微的重男輕女觀念，一些較重要的職位都是由男生擔任。

雖然童琬的父母女兒疼愛有加，聘請費鑫擔任家教老師、報名多項才藝課，都是想將童琬培養成繼承人。但現在，等了七年終於等到兒子誕生，他們在心態一定會更加偏愛弟弟，並且覺得『童琬是懂事的小孩，一定知道要體諒弟弟』，間接把忽視童琬的事情視為理所當然。

這些小小的態度變化，都會被人放大檢視，進一步轉變成不利於童琬的謠言。而童琬之前在學校仗著權勢保護夜希，勢必會有人對她心生不滿，他們在聽聞自家大人的談論後，便會將這些事情當作武器去大肆攻擊童琬。

「你應該……是為了童琬才選擇去學校的吧，因為你也知道她現在一定是大家言論攻擊的對象。」

「小琬之前一直保護我，」夜希的眼神流露出堅毅。「所以現在換我保護她了。」

「可是，」霍普面露擔心。「你會不會像之前那樣被欺負?」

「放心吧~我在醫院裡學到一件事。」

「「什麼?」」霍普跟費鑫異口同聲地問。

「比起壞人，大家更怕瘋子。」夜希故意露出有點詭異的微笑。「那些莫名其妙的傳言反而是我的優勢~」

為什麼會在醫院學到這種奇怪的知識……

兩人的表情訴說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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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費鑫獨自去玩雲霄飛車後，現場只剩霍普跟夜希兩人。

「夜希。」

「嗯?」

霍普瞥了一眼雲霄飛車，確認費鑫不在這附近。

「你上次為了讓費鑫先生繼續待在樂園，故意說了一些誘導他留下。」霍普變出一頂裝飾白兔耳朵的紳士帽。「面對童琬時卻是在現實世界幫助她，不是希望她留在樂園，我很好奇是為什麼。」

「因為大哥哥想逃離現實，他留在樂園會比較開心。」夜希搶走霍普手中的帽子，戴在自己頭上。「但要讓小琬開心，是重新獲得爸爸媽媽的愛，把她留在這裡才不會讓她開心。」

夜希的作法都是以讓他人感到開心作為前提，所以他明白該為童琬做的事情，是幫她搶回爸爸媽媽。強硬把童琬留下，搞不好反而便宜了她弟弟。

「帶小琬來樂園玩只是想送她一個快樂的聖誕節回憶。」

但如果哪一天，童琬發自內心地對夜希說想要留在仙境裡，她也會為了讓童琬開心而把她留下。

霍普一直認為，好好面對現實的絕望並跨越它才是人生的正道，但夜希深知那現實的痛苦跟無能為力，才會想要為自己選擇一個輕鬆快樂的生活方式。若是連讓自己開心的權利都沒有，這人生根本沒有意義可言。

兩個人都是出於善意，卻選擇了截然不同的方式去幫助那些對人生絕望的人們。

Happy Paradise的存在意義，在未來的某一天將會因這兩個人而產生變化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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