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堇與巫女 - Chapter 13-2｜病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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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竟然有一天能看見妳拉下臉求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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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巫子緒略帶震驚的神情可知，眼前正是千年一遇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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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辦公室內，兩人隔著桌面對坐，雙方助理皆被安置在門外，刻意製造單獨對話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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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開始，對方如往不可一世的口吻，就讓巫祈海眉頭緊皺，心生煩躁。但無可奈何，也只能暗自消化，身為有事相求的一方，她十分清楚，任何節外生枝的衝突，並不會帶來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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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求，是委託。」低聲指正後，巫祈海果斷切入重點，「據我所知，兄長有名冊讀取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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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確實是有。」巫子緒坦然承認，一邊旋轉黑色的辦公椅，嘴角勾起戲謔的笑意，「但，一本正經要我破壞家規，這麼瘋狂的『委託』，真覺得我輕易答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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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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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除了瘋狂以外，也有極大的失敗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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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巫祈海並沒有將此當成最終目標。這只是一個誘餌，為了能獲取更多，關於七年前與黃富宏有關的情報與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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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出可能性後，巫祈海花了許多時間，嘗試將零碎模糊的記憶拼湊，卻無法接近全貌。腦中像出現一片巨大的黑洞，吞噬曾存於其中的人事物，無法回溯，無從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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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見過太多虛偽的面貌，便有了實事求是的信念，而最根本的原則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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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證實的揣測，無法成為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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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不是說，我對恐懼一無所知嗎？」巫祈海不甘示弱，眼中的戾氣逼人，「所以，我打算在合理的範圍，嘗試接近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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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子緒輕蔑一笑，「哈，破壞規矩還叫合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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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不合理的規矩，就是合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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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和我玩文字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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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不懂就說是文字遊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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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也很清楚吧？為什麼花巫的記憶，會不斷被覆蓋。」停止唇槍舌戰，小酌一口桌上的白酒後，巫子緒一改吊兒郎當的態度，面色肅然，「因為，妳們不能去同情受害者，更不能介入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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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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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要做的，只有對自己的使命深信不疑。」巫子緒強行打斷，語重心長地囑咐，「相信妳的奉獻，都是為了祖宗與後代，以及為人間除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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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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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令人作嘔的說詞，她早聽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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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除惡成效，連長年來他們祀奉的「花神」，究竟是否存在，都從未被證實。藉由無謂的神格化，讓人盲目地犧牲，承受精神與肉體上的痛楚，洗腦般的心理操縱，她並不打算盲目跟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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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徹底明白商談無果，巫祈海逕自起身，「不耽誤兄長時間，先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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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能調出名冊，但，我可以告訴妳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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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門檻之際，巫子緒的嗓音從身後傳來，腳步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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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祈海，妳確實吃下了黃富宏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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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轉身，巫祈海一手握住門把，金屬的冰冷滲入指尖，刺入肌膚，「⋯⋯為什麼能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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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沒為什麼。」巫子緒兩手一攤，理直氣壯地聳肩，「因為那天我也在場，全程觀賞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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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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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海啊，雖然天生反骨的妳，肯定什麼話也聽不進去。」巫子緒站起身，相仿的紫灰色雙眸一瞇，「身為兄長，還是得給妳最後的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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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個瞬間，巫祈海轉開門把，在門將兩個世界徹底切割之前，對方篤定的話語，還是成功闖入了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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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都別讓自己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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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被銬上無形的腳鍊，步伐變得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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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扎無果，巫祈海只好閉上雙眼，想像自己步入黑洞，在一片無光中負重行走。4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rAE2SYM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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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她不明白巫子緒口中的「恐懼」是指什麼，直到事態逐漸浮出水面，才真正意識到，那些使自己動搖，心中恐懼的矛頭，全都指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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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吃下記憶，黃富宏就能被判更重的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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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柳思堇知道的話，會推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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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恨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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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會再次迎來離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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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母親離世後，巫祈海從未對失去一個人的可能性，感到徬徨不安。也是第一次對能預測出所有答案的問題，感到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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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於天台看見柳思堇時，她跟記憶中的神態大不相同，沒有爽朗的灑脫，增添不少陰鬱的氛圍。即使開著不像樣的玩笑，眉眼間卻總被一股憂傷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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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仿的感覺，令巫祈海不禁作想，也許柳思堇和自己一樣，並非生性孤獨，而是選擇了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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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她分崩離析的理由，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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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儘管奪走柳思堇的記憶，也無法挽回那場山火，更無法挽回柳思堇父母的死亡，巫祈海仍然打算步上此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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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她得戰勝這股名為失去的恐懼，擁有從此別過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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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給身體足夠的修復時間，巫祈海每年都會規範一定的進食量，按部就班累積奉獻值，但由紀錄來看，今年確實已超過了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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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母親離世後，她有了失眠症，嘗試多種治療，終究沒能找出病因。無論多麽疲累，都難以入眠，好不容易進入睡眠後，也總在午夜乍醒，無法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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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多的耗損，使一切變本加厲，讓巫祈海感覺自己像一具行屍走肉，苟延殘喘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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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的是，每當週三來臨時，一切就像得到特效藥般，能暫時得到緩解。等到過了幾週，更像產生了藥性依賴，變得更加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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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始期待能跟柳思堇見面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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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她像名博士般，滔滔不絕傳授種花知識時，巫祈海又有種柳思堇未曾改變的念頭。還是跟七年前只要聽到花有關的疑問，總第一個搶答的女孩一樣，熱情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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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切未曾改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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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還好嗎？臉色很差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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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中午澆花時，柳思堇察覺到自己的異樣，湊近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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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祈海佯裝無事地對花圃灑水，「本來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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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思堇伸手想接過工具，「剩下的我來吧，學姐先回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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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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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沒聽勸，巫祈海強忍貧血造成的暈眩，勉強完成了澆水的工作。模糊的視線，讓眼前的事物帶有殘影，然而，腳邊卻有個突兀的存在，引起了她的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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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有陌生的花瓣。

淺粉色的，邊緣像裙擺一樣帶著皺摺，如薄紗般半透明的質地，顯然不是神聖莊園中的品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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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樓位於八樓高，且四周鐵網高聳，多大的風都捲不進來。而這讓她悠悠想起一件事，偶爾早上起床時，能看見枕頭旁也有類似的花瓣碎片，當時認為是從窗外刮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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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沾到身上，然後帶過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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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萬沒想到，後續卻推翻了合理的推測。從那天午後，巫祈海身體開始產生奇怪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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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始咳出一模一樣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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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嘔吐中樞花被性疾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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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急之下跑了趟保健室，范老師非但沒任何驚嚇，反而平靜地診斷完畢。自覺說了學術性的詞彙，范老師趕緊修正，「哦，簡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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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吐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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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名高中生精準說出病名，范老師愣了愣，「巫同學，妳真的博學多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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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面不改色，巫祈海視線一垂，「我以為這只是虛構的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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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地帶的事物，人們沒看見，往往就當它不存在了。」范老師轉著原子筆，露出興味盎然的笑容，「巫同學，妳雖然乍看聰明，卻在某些地方很遲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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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些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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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像妳這樣的病人，我們會說是『沒有病識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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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喉間燥意湧上，巫祈海反射性嚥了口水，卻沒有舒緩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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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算不出明確時間，但，妳患病的時間挺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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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老師停下手，將筆尖指向巫祈海泛紅的鼻尖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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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同學，妳有個喜歡很久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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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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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范老師說出了花吐症的痊癒方法，但她全都聽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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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非初次接觸這個病症。家族中長老總流傳關於花吐症的傳說，聽來荒誕又悲情，很難讓人相信它的真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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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保健室後，巫祈海走在空蕩的樓梯間，舉步維艱，頭暈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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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前看過一份研究資料，稱愛情只是人類的生殖衝動，就像發燒與月經，是一種終會消退的生理變化，並非永恆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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賦予了特殊的血脈，也變相剝奪了其他能力。巫祈海像是沒有初始設定的機器，無論多少次重置，都不能無中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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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喜歡嗎？還是本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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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無法坦誠相對的話，又算什麼情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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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自己的恐懼與罪惡，就要讓柳思堇被矇在鼓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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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病症的那天後，巫祈海開始偏離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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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柳思堇重返墓園，強行喚起痛苦的回憶，觸碰彼此的傷痕，打算將一切堆入坑，燃燒殆盡——但，當兩人發生爭執，親眼看著對方強忍痛楚地走下山丘時，大腦再次產生了震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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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還是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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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嶄露鋒芒，越加深內心的惶恐。想斬草除根，卻總在對方面前，失去所有策略與防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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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可以別再推開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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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為數不多的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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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晚上的公園，兩人於溜滑梯下方相擁，巫祈海說出了三個秘密——而最後一個，是原本打算至死隱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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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柳思堇早就忘記了自己，沒必要往事重提。再者，這也可能會成為觸發對方調查的媒介，只會讓一切變得更加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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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說謊，又不想對她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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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人類是十分矛盾的生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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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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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再次打破常規的，是柳思堇暴走的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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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聽到全句，身下的巫祈海著實睜圓了眼。她想柳思堇大概沒發現吧，自己的氣息紊亂，心率驟升，簡直要崩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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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讓自己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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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巫子緒說得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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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知道答案的選擇，是沒有意義的——而自己真正該做的，是在已知的狀況下，做出未知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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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祈海嘗試貼近對方溫暖的胸口，彷彿那是唯一的熱源。緊接著，是花吐症湧上的嘔心感，如警鈴般發出警鳴，提醒自己罹病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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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她便明白，自己早在七年之前，就踏上了無法復返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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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執念誕生的愛，是一場萬劫不復的病。4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nppYa4B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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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特別的小科普，學姐吐出的花瓣是粉色冰島罌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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