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堇與巫女 - Chapter 13-1｜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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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要出賣靈魂，也要找個付得起價碼的人。」——《浮士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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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誰來看，這都是場不等價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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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巫的能力，並不像任何架空設定一樣強大，沒有無盡的使用次數，也沒有無償自癒的能力。使用的代價，唯有將身體的一部分作為條件，奉給他們說的「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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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進食時，巫祈海都感覺自己像一株過度灌溉的花，生命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退。人們總說等到法會時，一切都會被消除，並重獲新生，獲得恆常的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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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長生不老，榮華富貴，她才不屑。成為遺留世間的拜金老妖，聽來糟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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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的，只有證明自己，並打破這近百年的死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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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與其他派系的人不同，巫祈海從不是個無良的掠奪者，關於播種對象，她有許多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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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首要排除老弱婦孺。第二，上頭指派的工作視條件，非必要一律拒絕。而最後一個，是她曾以為最好遵守，不易被打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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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不對同校的學生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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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混跡社會使她十分清楚，青春期的心性極易動搖，一點風吹草動，就能撼動在群體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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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看與凡人相同，特殊的血脈，讓巫祈海具備不一樣的生物構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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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如動物靈敏的嗅覺，她能在人類身上，聞見等級不一的氣味。由輕至重，除了代表記憶的創傷程度，也代表了獵物的價值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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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惹事生非，只要在學校活動時，巫祈海都會刻意不將焦點放在氣息上，徹底阻斷所有意外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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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天，她聞見了夏堇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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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烏雲密佈的陰天，她最終沒有向前一步，就這麼無聲離開了天台。而第二次，巫祈海在腦海中預演了所有的可能性，再度走上了通向天際的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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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在這個不近人情的世界中，確實有許多看似巧合，實質經過鋪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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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說，母親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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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說，巫祈海與柳思堇的「初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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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跨度七年，兩條併行的平行線，在盛夏中再次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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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與預想不同的，是柳思堇渾身突兀的氣味。那股強烈的氣息，彷彿懸於高嶺的野花，散出生人勿近的警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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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七年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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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祈海這時才發現，自己對於柳思堇，始終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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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應得的結局，卻一時無法接受，更在衝度促使下，主動打破了條約——她選擇強行進入柳思堇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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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妳⋯⋯害我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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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經近百次的播種，本該對任何殘暴的場面無動於衷，可在肌膚被高溫侵蝕，耳邊縈繞著低沉的哀嚎時，巫祈海便立刻理解到，這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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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所及，野火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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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空間的原貌，全被火舌吞噬了。焰氣，花瓣，塵土，黑煙，佔據了所有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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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地獄，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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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祈海強忍強烈的燒灼感，蹲下身，用藏在口袋的瑞士刀，往手掌上一劃，深色的血液溢出，滴落地面，融入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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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血液作為條件，會立刻生長出能吸收記憶的巨大花朵，並突破空間。然而，理當會迅速冒出新芽的地面，卻遲遲沒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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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從未有過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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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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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進入以來，思路就比以往混亂。巫祈海低頭望著仍不斷冒出血液的掌心，周圍火舌貼近，卻有股涼意從背脊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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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想起父親曾說過的話，正如浮士德與梅菲斯特交易，需懷著放手一博的決心。如有任何猶疑，就可能無法培養出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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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祈海明白自己動搖了，卻找不到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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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空間崩塌，陷入漆黑。意識重回後，巫祈海望著膝上尚未醒來的柳思堇，她面色慘白，氣息紊亂，冷汗直流，像正在經歷一場無盡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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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也做不了，但也無法視若無睹。巫祈海只能伸手，拭去額上的汗珠，一遍又一遍輕撫她起伏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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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初次播種，以失敗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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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罕見的失誤，反倒觸發了巫祈海的好勝心，以及腦中的三方交戰。對目的而言，柳思堇的價值無可或缺，絕不能放過；對原則來說，這無疑是自打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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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情感來說，這是由「無知」誕生的不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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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著手搜集有關柳思堇的資料。而當江卓文把搜集好的資訊一一匯報時，巫祈海不自覺圈緊握住菸把的手，感覺呼吸凝結了好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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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股沉重，就像吞入了一塊鐵，無法吐出，只能一股勁往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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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無知被填滿，也成功有了連繫，卻還是無法釋懷⋯⋯究竟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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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今晚勢必得參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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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聚會一季一回，巫祈海反覆拒絕參與，最終被下令每年至少得參加一次。她不喜歡社交，無論是跟一些八竿子扯不上邊的遠房親戚寒暄，或與不同派系情報交換，全令她感到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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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公布參與競爭時，外界眼光變得更為嫌惡，只要走到哪，辱罵皆會如影隨形。她早習慣了，也知道不會有人前來攀談，便自若地穿梭於人群中，向服務生領取無酒精的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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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嗨呦，祈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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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是會有幾個固定班底，總冒出來刷個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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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身著淺灰色西裝，高挑的黑捲髮青年，名為巫子緒，是同父異母的兄長。乍看成天吊兒啷噹，實質城府相當深，也因沒有繼承能力，對巫祈海心懷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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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祈海並不打算理會，打算將四周嘈雜的外音，當作沒聽見的理由，準備返身離開，卻被對方再次擋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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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子緒歪著頭，露出危險的笑意，「過得好嗎？我親愛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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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祈海無動於衷，「不關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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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怎麼會不關我的事？」巫子緒將高腳杯往嘴邊一湊，故作委屈，「妳鬧了那麼久，本家的人都受到波及，讓我的名聲一落千丈，不能就這樣切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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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名聲，是你自己搞臭的。」見過數回的激將法，巫祈海淡然應對，甚至給予回擊，「不如少做點違法的事，才不會被人說是無腦的富二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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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也知道，選擇權不在妳。」小啄一口香檳，巫子緒瞇起眼，「老爸的命令，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這就是個男性掌權的社會，不如乖巧地跟白家聯合，人家說不定還可以賞妳一點福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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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巧？」巫祈海挑眉，白了一眼，「看來，兄長對我認知不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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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立刻結束無意義的對話，巫祈海向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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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聽說妳找到了不錯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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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倏地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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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啊，妳無法得到的。」巫子緒彎下身，用手撫摸巫祈海薄弱的背部，「因為，妳對自己的恐懼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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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溫熱在肌膚上刻畫，如惡魔般的私語，硬生闖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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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回想看看，背上的花有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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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反胃湧上，生怕什麼東西從喉間竄出，狼狽又可笑。她只能故作鎮定，撇開人群，離開廳堂，快步衝進廁所，趴在洗手台上，乞痛地摀住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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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哪裡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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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從哪裡開始就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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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看見人離開後，就一路追上，江卓文箭步上前，扶著毫無血色的巫祈海，「小姐！您沒事吧！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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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祈海瞥了眼，用氣音吐出回答，「載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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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聚會還沒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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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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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祈海罕見的大聲吆喝，摀著疼痛的五官，虛弱地喘息，「我得調查⋯⋯很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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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驅車趕回後，她頂著不適的身體，著手嘗試調回至今播種的對象名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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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回食入花朵後，目標的記憶便會相互抵觸剷除，導致她最多只有一年內的記憶。而所謂的名冊，便是記載一切的紀錄，因涉及各種高官顯貴，被隱密地鎖在本家的龐大資料庫中，沒有被賦予權限的人，皆無法解鎖調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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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只要一結束行程，她便會坐在書桌前，試圖駭入系統，可系統戒備森嚴縝密，試了近百次，仍被徹底阻擋於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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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母親後，她曾有一段歇斯底里的時期，上頭給予任務，只要判斷有利，便來者不拒。宛如嗜血的野獸，不斷將他人的苦痛吞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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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播種後，人們總像從谷底被拯救般，從此向著陽光而活，彷彿世間再也不存在痛楚，美滿安康。隨著成長，她便對此感到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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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剷除所有悲傷後，真的就能獲得幸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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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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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祈海只明白，柳思堇的傷痛除不掉，而一切皆因自己的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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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花蓮縣山區的某座觀光花園，曾發生一起嚴重的火災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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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讓筆電放著解壓音樂，一邊寫著栽培日記，卻沒關閉自動播放。這起事件並不小，也曾有其他頻道做過特輯，巫祈海並不足為奇，就這麼放著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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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導致大片面積的山林焚毀，經營者柳氏夫婦皆葬身火海，是一起駭人聽聞的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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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黃富宏，雖曾被質疑惡意縱火，最終因證物不足，以及完美通過測謊為由，最終宣判有期徒刑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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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家是否對於測謊結果，存有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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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祈海停手，影片的聲音越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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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顯示，測謊準確度為85％至95％，在沒有決定性的證物下，測謊是否就能成為法庭的唯一依據？也許，有什麼能讓人完美通過測謊的方法？對於這點，小梅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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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失去記憶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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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你在演八點黨嗎？沒受到外力影響，怎麼可能突然失去記憶，根本不科學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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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劃過鼻尖，沾濕剛落筆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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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膜開始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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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祈海放下筆起身，同時脫下睡衣，用力砸向地面。她背向全身鏡，看著背部密麻的黑色花草圖騰，最終在接近尾椎的位置，找到一朵幾乎被掩蓋的火焰花，部分零碎的畫面，也開始模糊浮現於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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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其犯人黃富宏，將於今年九月出獄。在此之前，我們將會前往該地，並訪問與本事件有關的人物，如果你想知道後續，按下訂閱，開啟小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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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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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闔上了筆電後，巫祈海便踉蹌地躺回床上，無神地凝視天花板，久久無法闔眼。靜謐的房間裡，只剩下微弱的吐息，與受到壓迫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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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吞下的鐵塊生鏽了，她感覺全身都在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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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無知是一種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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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著深不見底的漆黑，巫祈海突然有股自覺滑稽的念頭：希望兩人能再次躺在遍野的花田中，仰望一片銀河般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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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搞清楚了，自己並沒有奢望的資格，惡人將靈魂作為代價，是贖罪的唯一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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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七年前，她無知犯錯的那天起，一切就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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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後，柳思堇將成為巫祈海的最後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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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寫這篇的時候外頭滂沱大雨，意外增添不少的氛圍XDDD

如果喜歡請不給予愛心/評論/打賞隨緣，感謝各位讀者🙏個人覺得有追連載的讀者很寶貴（畢竟是周更），還請多多浮出水面讓我感謝各位！

另外，作者本人預計會參加今年角角者的比賽（其實是二度參賽了Q），有發佈作品後會再貼上來這裡～

最後再次提醒一下，任何與編修/異動/更新有關的，都會放在簡介的公告區塊中（Ex.白學長的名字有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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