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巴斯的診斷 - 兩者的交會（5）沙沙

兩人坐在外廊邊的階梯，天氣有點涼，黑夜點出的星星不均勻地閃爍。

理斯沒有戴錶，不知道過了多久。

心情緩和下來，恢復的責任心在驅使他，得回去看賽尼爾了。

「走吧。」理斯說。

辛多尼斯沒多說話，跟了上去。

「你剛剛從反方向來的吧？」

「這麼晚，我也要回去了。」辛多尼斯眨眨眼。

他們稱不上熟識，說這麼多話也是第一次，但辛多尼斯知道，對方絕不會把「這麼晚」當作在怪罪。

「你來這裡做什麼？」

「挖沙子，有人告訴我夜晚的沙子味道比較好。」

「什麼？你拿沙子來吃？」理斯眼看對方晃著玻璃罐裡的碎砂，不像是開玩笑。

「不是直接吃，是做蛋糕。沙子蛋糕。」

「砂質蛋糕？製作那個不用加沙子。」

「沙子加蛋糕聽起來很詭異沒錯，我一開始也這麼覺得，但我吃過，是真的很美味，嘗不出沙子的顆粒反倒鬆軟綿密。」

「不，真的不要把沙子加到到蛋糕裡。」

「是冒險了點，可是宮裡的廚師也不知道做法，加沙子是我唯一知道的配方，我想都試試看。」

辛多尼斯說得誠懇，醫生理斯一點也不領情，吃沙子輕則沒事，重則引發胃痛，賽尼爾已經讓他自顧不暇，難為吃滿嘴沙的人騰出餘力。

「我知道砂質蛋糕做法，我做給你看，你先試試味道，再決定加不加沙子。」

「真的嗎？廚房我已經借好了！後天下午可以嗎？」

唉，廚房。早期因為賽尼爾的藥膳，現在則是因應賽尼爾的刁鑽，理斯總是得去拜託重做餐點，廚師的不悅理斯看多了，理斯和廚師鬧不合整個宮邸都知道。

「我知道了。」理斯說。

辛多尼斯和理斯揮別後，他再次點燃油燈，離開有光的外廊。

「明明是心事也是防得滴水不漏啊。」

「你偷聽了嗎？」

七九三從後面冒出來，接過辛多尼斯的燈。

「才沒有，我也是學過基本禮儀，例如現在送你回去。」

「城主的身體不好，好像不能走路了，都躺在床上，生活起居需要依靠別人照顧，……心情看起來也不是很好。」辛多尼斯想起窗格後，城主的表情，了無生氣的面容。

「聽起來很嚴重，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不清楚，應該有一定時間。」

「嗯……我聽說愛巴斯城主不露面很久了，對外宣稱積極工作，原來是生病了嗎……照顧他的人呢？」

「只有兩個，一個醫生、一個僱員。」

「喔！醫生是剛剛那個人吧，看起來很累呢，另一個？」

「和你在鎮裡遇到那次，是他帶我們出去。」

「……和尤拉玩的那位嗎，你真了不起！都有接觸到了啊！準備趁虛而入嗎？」七九三用力勾住辛多尼斯肩膀。

「我不會那樣，菲貝還有說什麼嗎？」

「目前沒有，他們也有自己的事要處理。我還是以監視你為主……你倒可以去套出宮殿裡最有價值的東西，把它偷出來，或是找出隱藏的金庫。」

「你真的很缺錢嗎？」

「誰都樂意接受錢財。你要展現你愛城邦的心啊，辛多尼斯！忠誠！」

「這給你。」辛多尼斯遞上對摺的信，裡面夾著幾枚金幣。

「錢？這不用給錢。」

「你不要再偷東西，小心暴露身份。」

「哎呀，不會的，小犯罪不會查身份，監獄提供的伙食挺不錯，你下次可以告訴城主，房間也不會太小！但床偏軟，還有改進空間。」

「你可以現在去感謝他，他住在一樓第二間。」

辛多尼斯指向黑夜裡唯一亮著的窗。

理斯回到房間，賽尼爾沒有平躺，直接磕著牆張口打呼。

理斯把賽尼爾放倒到舒服的姿勢，這時候動作再大，他也不會醒來，熟睡得很。

巴頓一貫的大字型睡姿，他這段時間應該沒醒過來。

理斯躺回床上，大概還有四個小時，不知道賽尼爾這次會睡多久，要在他張眼之時，準備洗臉的毛巾、漱口的水盆、早餐、衣服，啊，衣服還沒送去洗、蜜拉的肚子舒服明天要去拜訪……

理斯希望賽尼爾可以睡久一點，久到讓自己得到休息，多半小時也行，睡得更沉、更長、更久……

久到不用感受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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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兩者的交會〉完

下週預告第七章〈開始進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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