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火秘傳 - 第六十四章　專屬奇蹟（下）

　　緊急時刻總是過得特別慢。外頭士兵不過從帳篷一端走到另一端，帳內卻像渡過大半天。

　　「讓開。」藥釜夫人終於喊聲，第納丹移開血淋淋雙手，看她掌心托著一團血肉模糊敷圖在崔斯傷口上。手再離開，並沒有像當初毒醫的藥立即見效，血水仍滴答下流。

　　「好啦，先這樣。」藥釜夫人語調輕鬆擦著手說。第納丹狐疑回望，藥釜夫人翻了個白眼，道：「不然你以為？這不是一般的外傷，是詛咒所致，只有更陰更狠的東西才有辦法『暫時』抑制。」

　　「這樣血遲早會流乾啊！」

　　「沒聽懂？詛咒如果不解，最終嘛，要怎麼形容，大概會像不停往腸衣裡灌水一樣。」

　　「什麼意思？」

　　「唉，現在的孩子都不用進廚房？結果就是一次性爆發，到時整個人爆炸就回天乏術了。」

　　好端端一個人要怎麼爆炸？那個畫面第納丹完全無法想像，同時想通巨人的目的：讓率兵阻撓他們計畫的崔斯死狀悽慘，是為報復，更是戰略。之後只要消息傳開，哪還有人膽敢擋路？

　　現在既不能止血，要如何保命？主帥要是喪命，這仗還怎麼打？此役潰敗，帝國境內還有安生之地？長久棲息北盡之地，跟人類井水不犯河水的巨人究竟為何大舉南進？

　　問題一個接一個冒出，第納丹千頭萬緒只擠得出一句話：「那、那該怎麼辦？」

　　藥釜夫人倒是悠哉喝著早餐剩餘的湯，抬起下巴指向另一位患者。

　　第納丹其實更常見馬卡翁施展治療術，差點都忘了這件事。馬卡翁為同袍療傷從不吝嗇，面對感謝和稱讚卻總謙稱：「堂姊才厲害呢！」而他的堂姊，正是暈血倒地的團長夫人。

　　「那得趕緊收拾。」

　　「現在最好不要移動傷患。」

　　「但我們夫人怕血，現在這場面她就算醒了，又會昏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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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得指令，帳前侍衛只是看著第納丹忙進忙出，不過蘭特、帕瓦、凱很快都聽聞動靜趕來。收起血泉劍，每個人進到光線與一般無異的帳內反倒感到詫異，再為一地血跡震驚。

　　經過第納丹說明，現下無能為力的五人或站或坐，等待著。

　　終於，伊西在十目注視下轉醒，第一句話就是：「對不起，給大家添麻煩了。」

　　「沒有妳，情況只會更糟糕。」

　　蘭特所言第納丹無可否認，但他更希望世上只有帥氣果決的伊薩，不解為何她在崔斯身邊總是柔弱畏縮。

　　藥釜夫人在蘭特更靠近伊西前將他推開，上前查看自己的病人。「真是亂來，自己這情況還跑來此地。」嘴上責備，但她的手像慈母憐惜的輕撫伊西。「誰去問我交代的蠑螈湯滾好沒？」

　　藥釜夫人頭也不回的下令，先鋒帕瓦卻絲毫不介意，一馬當先衝出去。

　　「好孩子，妳說妳可以治療這個傷口？」

　　伊西點點頭。

　　「好吧，那就交給妳了。但接下來半年，沒有我允許，不得再使用魔法。」

　　旁聽者都覺得這要求莫名奇妙，但伊西沒有反駁，立刻著手治療。

　　她揭開紗布，抹掉傷口上的藥，手發出暖黃如燭火的光懸於上。旁觀者看得目不轉睛，也覺得通體舒暢。

　　對抗著不讓傷口自然癒合的詛咒之力，伊西幾乎肯定崔斯的猜測沒錯。雖不知中間輾轉如何，但巨人拿來攻擊崔斯的武器應是龍王三聖中的龍牙之矛無誤。此刻矛刺之處正透出跟德拉哥遭火吻石牆相似的能量──龍的魔力。

　　龍的詛咒頑強抵抗，伊西也不示弱，治療術的金光擴大，她身上肌膚也浮現紅鱗般的閃爍格紋。傷口開始噴濺出燒焦的小黑點，不久血止住了，接著傷口開始縮小，直到痊癒得宛若新生。

　　旁人嘆為觀止之際，崔斯的眼皮下露出一線灰綠色的眼眸。

　　堪比太陽的金光裡，小巧白淨的臉由鮮艷紅髮烘托，崔斯以為自己又落入記憶之夢，不過這是他願意一輩子陷在其中的美夢──當年他在性命垂危時初見伊西也是這個情景。

　　「現在才真的沒事了。」伊西微笑說。

　　連日提心吊膽的凱也鬆了口氣，讚嘆道：「真是奇蹟啊！」

　　「沒錯，伊西就是我的專屬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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