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 - （47）從今爾後-2

雷鳴小隊低調返回號角基地。

除了吳瑕他們以外，無人知道雷鳴上校走了一趟生死關頭。

成為這趟任務唯一的憾事，不幸遭遇毒手的獵手女隊員，勉強收拾出一小罐骨灰，葬進墳墓。

其他召集來的獵手成員各自歸建，回到原本崗位。

狄摩高根放跑的莉莉絲杳無蹤跡，估計是躲到哪個角落，忙著重建巢室。

西部區域其他新生泰坦尚未出現，暫時處於安全狀態。

另外四大區情況則有好有壞。

剎利姆將軍討伐泰坦時不幸戰死，為了繼任者，南風基地亂成一團，無法再處理剩下的泰坦。

東方綠丘的邵英，還算順利地殺完了四隻，卻在第五隻陷入膠著，遲遲無法拿下。

天啟的克里欽．馮．海因里希也完成討伐任務，開始專心研究各區域首領收集給他的泰坦樣本，想要製造專門用來對付泰坦的新武器。

最驚人的消息來自北方，羽森睡蓮倒戈，轉化為泰坦，整個十湖基地淪陷，北方區域遭受巨大災難。

以北方為起點，神之卵顯露出征服人類的野心。

雷鳴無法坐視不管。

反覆深思熟慮後，他找了亞柏。

夜間的後山校場，男人與女孩坐在草地，不是賞月談心，而是在討論嚴肅的事。

「亞柏，另一個妳，真的完全沉睡了嗎？」回到號角兩個多月，亞柏始終維持獸耳人型，一次也沒有變身為狄摩高根。

「嗯。」亞柏點頭。狄摩高根所做過的事情，她擁有模糊印象，但是跟吞食薩圖恩的情況相同，對她而言像是一場夢，完全沒有真實感。

「如果我說……」雷鳴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開口。「我需要『她』的力量，跟我一起去北方，妳願意嗎？」

「我在夢裡見過她，她有話告訴你。」亞柏轉述道。

「你知道我的真名，而你擁有一半我的力量，所以有資格呼喚我，把我叫醒，」

「但是，亞柏將不能再維持人型，必須一生以獸型姿態活下去。」

「要不要這麼做，交給你決定。」

亞柏全部坦誠地告訴雷鳴。

雷鳴摩娑她蓬鬆髮頂，發現長長了一些。

他曉得亞柏並不喜歡獸型，恢復人身雖然沒有戰力，但她在號角基地很安全，不用擔心她遇到危險。

如果一輩子都是獸人模樣，她絕對不能接受的吧。

「算了。」雷鳴笑笑。「還是不要叫醒她好了，安心待在號角生活比較適合妳。」

「上校，她還說，你一定會離開號角，再去討伐企圖傷害人類的神之卵，」亞柏對雷鳴綻放極美的笑容，黑暗之中彷彿帶著微光，教男人移不開眼。

「我也認真考慮過，就這樣，永遠當一個普通人，平凡的活著，」亞柏輕柔緩慢地道。

「但是，假如你需要我的力量，而我選擇躲在號角等待，每天害怕你戰死在哪個我不知道的角落……那樣子，會比什麼都讓我感到痛苦。」

「其實，我也能夠決定要不要叫她出來。」亞柏站起來，面對雷鳴。

「亞柏！不可以！」雷鳴驚覺不對，立刻起身捂住她的嘴。

「狄摩高根。」亞柏使用泰坦語飛快念完了真名。他慢了一步。

眼前白皙可愛的女孩，瞬間膨脹起來。

她長出濃密黑毛，鼻子與下巴向前拉長，頭髮變成鬃毛，腦袋化作似狼似獅的獸首，頭頂伸出兩支捻轉羊角，超過兩米多的高大身軀，精實肌肉塊壘分明，迎風站立的姿態，威武又凜然。

原初的混沌之獸．狄摩高根。

雷鳴抓住獸化亞柏的雙臂，不敢相信她竟然這麼做了。

「之前我說你騙我上戰場，」她以低沉厚重的聲音道。「這次我自己決定，跟你一起走。」

雷鳴忍不住抱住變得比他高了許多的亞柏。「妳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傻……」

「你選擇人類，而我選擇你。」

一路辛苦尋找的哥哥，又躲起來了，但是莉莉絲一定會好好活著，不必為他操心。亞柏仔細思考過後發現，她現在唯一想做的事，竟然是達成雷鳴的願望。

或許她真的是傻得不行。

但是能夠看見上校的眼淚，她感覺滿值得的……大概她被狄摩高根影響了，個性變得比以前惡劣一點。

雷鳴緊緊抱著亞柏，後者假裝不曉得這男人眼角有淚。

密雲滿布的天空，驟然消散了一塊，透出一束月光，落在兩人身上。

雷鳴發現手臂環著的身體倏地縮水——

照到月光，黑色獸人又咻一下變回獸耳女孩。

「亞柏……妳——」

對了，她忘記說，狄摩高根自己設下的封印並沒解開，一旦遇上月光，將恢復成亞柏的模樣。

她吐舌，亡羊補牢地交代。

雷鳴依然為她感到心疼。

即使月光底下會變回女孩子，她絕大部分時間還是要以獸型活著。

她可愛的面貌，將如同月光一樣，極度難得一見。

男人修長雙臂收攏，無法放開這個教人揪心的傻女孩。

他再也不能壓抑內心翻騰的情感，低頭尋找她粉嫩嘴唇……

當高挺鼻尖觸到她秀麗鼻子的瞬間，一陣在比賽犯規時才會聽到的急促哨子聲，劃破了空氣，鑽進兩人耳膜。

「嗶——嗶嗶——分開！分開！分開！」來人是吳瑕。「禁止進行不純潔的活動！」

他走近一看，亞柏因為變身過，衣服都撐破了，整個呈現半裸狀態。

「里奧——拿衣服來——」吳瑕大喊。

金髮男人馬上以火箭速度衝過來，抖開手裡的大號白T恤，套麻袋似地，把亞柏裹住，不讓任何春光外洩。

「你們……」雷鳴立刻察覺他被大家聯手玩弄了。

「我看你整天臭著臉，一副被人欠錢不還的衰毛樣子，用膝蓋想也知道你打算去救援北方，」吳瑕得意地道。

「我跟亞柏談過，她想要幫助你，是我要她試探你的真心，等你來找她——」

「感覺如何？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好不好玩？」

雷鳴以打青吳瑕眼睛作為回答。

硬生生剎車的男人，火氣大得連殺人的心都有了，只給他一拳還算輕了。

雷鳴初次要下手做點不可言說的事，慘遭摯友惡意破壞，以失敗告終。

翌日一早，兩台悍馬車載著六個人，離開號角基地。

遙遠的北方有更多敵人等待，他們的戰鬥，還會持續下去，直到……

所有被獵殺的羔羊不再無助奔逃，在末日後的世界安心生活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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