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他們那是道別,你可別給我插一腳。」
年紀較大的沃爾看著在公爵懷中哭到泣不成聲的萊茵,也不由得感到心塞,相愛的兩人被自己任性妄為的徒弟以這種方式拆散,他心裡再希望萊茵留下來,也難免為她感到不捨。
尤其過去他們從沒見過萊茵這樣失控的模樣,不論是遭逢怎樣的絕境,她總是能一笑置之,給人堅強無比的形象,現在卻在公爵懷中淚流不止。
奧古斯特當然知道已經娶妻的西瑞斯,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跟萊茵有未來,只是看到後者如此主動的親吻對方,他心裡仍是有諸多不悅,不過反正兩人之後的時間多的是,此時饒過他們,將來他再慢慢找萊茵討回這筆帳也不遲。
當萊茵主動離開眼前男人的唇時,她展露出燦爛的笑容:「我以前聽說薄唇的人會比較薄情,根本就沒有嘛。」
她雖然在笑,眼淚卻仍止不住的滑落。
他們在王國經歷內戰時拚了命的保護彼此、守護兩人的感情,卻沒想到讓兩人徹底分別的原因竟然是帝國。
如果將這件事告訴多年前的她,肯定是不會相信的吧?她當時對奧古斯特無比信任,相信著只要讓三皇子成為皇帝,她就能回去王國,也天真的以為王國的使節團來了,她就能跟著回去。
卻從為想過如今只是一場空。
西瑞斯主動擦拭她眼角的淚水,「妳還是一樣愛哭。」
她搖著頭反駁,「我才沒有呢!我在帝國的這幾年一次都不曾哭過,是因為你……」
對她而言,最特別的人就是西瑞斯。
她可以忍受這幾年在帝國所遭遇的所有一切,不論是未婚夫的冷言相對、貴族們的鄙視神情,甚至是戰爭時期的迫害,她都可以不流一滴淚的咬著牙忍過去,如今卻難以做到。
「而且我以後不會再哭了。」
她的話一如他印象中的倔強,當年那個失控將整個城市拖入白色房間的小女孩,為了不拖累他獨自訓練劍術跟魔法,就是要讓自己變強、變得不會再拖累任何人,如今她長大了,經過這麼多場戰爭,她仍舊是他回憶中的模樣。
西瑞斯摸上她眼角的手不斷顫抖,他多想就這麼帶著她離開,可是他能感覺到不遠處皇帝的力量正不斷在暗處挑釁著他,要他不許輕舉妄動。
就算不和皇帝硬碰硬,讓他跟其他同樣是從門那邊回來的神之騎士交手,他也不覺得有勝算,而他也無法以萊茵作為要脅,這是從門後回來的人共同的禁令,他們不能殺害開門者,況且皇帝也不會漠視兩人就這樣離開。
或許是發現離開會場的時間太久,遠處傳來尋找西瑞斯的聲響,他將手從她沒有血色的臉龐上收了回去。
後者見狀笑了笑,「你是新郎,應該早點回去會場,不然皇女殿下自己一人在那裡很孤單的。」
西瑞斯瞅著她好一會兒,才依依不捨的留下一句話,「記得好好照顧自己。」
她的目光愣愣的隨著這句話,留在對方一跛一跛逐漸遠離的背影上,她知道他不會再回頭了,之後將再也不會回頭了。
遠處的沃爾和奧古斯特本以為她會在無人的時候再次大哭失聲,沒想到她僅是注視著西瑞斯離開的方向,許久都不曾移開視線,除此之外沒有過多的情緒。
沃爾瞄了身邊的奧古斯特一眼,擔心他又有其他鬼點子,沒想到皇帝僅是轉過身朝婚禮會場走去,語氣淡漠的說:「該走了。」
「小子你不去安慰——」一說出口沃爾就知道自己說錯話,皇帝又有什麼資格去安慰萊茵,他就是造成萊茵和公爵不得不分手的元兇,這時候過去也不過是去招惹當事人生氣罷了。
沃爾無奈的抓了抓頭,自己的徒弟到底是在什麼環境長大成人的,竟然會變成現在這模樣,為了留下自己喜歡的人如此不擇手段。
待兩人離開後,萊茵並沒有回去婚禮會場,而是跑去廚房假借婚禮會場需要的名目提走兩箱酒,獨自爬上西塔的房間。
這個原本她居住的房間經過數週沒有人使用,家具上頭已經沾滿灰塵,她將兩箱的酒放到桌上,坐到了窗框上開始一瓶接著一瓶的喝。
她一向酒量極佳,唯一一次喝醉就是在奧古斯特將其他皇子給全數殺害的那一晚慶功宴上,之後她在奧古斯特的監督下一次都不曾再喝醉過,至於今天她拿來的兩箱酒,經過她評估是不可能灌醉她的。
只是這種時候她寧可喝醉忘了這一切,也好過她將手上的酒都喝完,意識仍清楚萬分。
坐在窗框上吹著風,她手上拿著最後一瓶酒瓶,瞇起雙眼享受著風撫過她的感覺,試圖將那些痛苦與絕望都隨著這風吹散在空中。
身為一國公主是最清楚婚姻的身不由己,她同情十三皇女不得不嫁給跟自己沒有感情基礎的男人,就像當年她被嫁來帝國一樣。也同情自己最終仍是無法有情人終成眷屬,不論她有多努力,終究還是夢一場。
看著夜空中的那輪明月,她突然嚮往天空中閃爍的星星,它們在天上肯定沒有她這些煩惱吧?自由的生活、想跟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這樣的日子卻是離她越來越遠。
就在她要往前傾倒跌落高達五層樓高的塔時,有人從她身後一把抓住了她的後頸衣領,將她整個人拉了回來。
「本人沒想到公主妳個性這麼軟弱,身為堂堂一國公主竟然因為這點刺激自殺?」
萊茵往後跌入一個硬挺的身子裡,搭配著嚴厲的斥責聲,以及映入她眼瞼的是一張姣好的面容。
「派翠克……你怎麼會在這裡?」她趕緊從對方身上離開,眼前這名有著一頭銀色長髮的男人,有著一張姣好的臉孔與一雙上揚的鳳眼,彷彿能魅惑人心。至於那身墨藍色的衣服底下,則是不同於秀氣臉蛋的紮實身材。
被稱為派翠克的銀髮綠眼男子帶著一股傲氣,「本人認為妳有權知道真相。」
正準備拉一把椅子好給對方坐下的萊茵一頭霧水,「什麼真相?」
「是本人用魔法讓那個公爵看到那不堪的畫面的。」
派翠克動作優雅的擺了擺手,婉拒坐到萊茵推向前的椅子上,「所以公爵會同意皇女殿下的婚事,是本人一手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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