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牛俠 - 曲目三.GET WI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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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市完全中學，附屬高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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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同學，十分鐘後預備在操場舉行升旗典禮，請全部同學到操場上集合。」廣播中傳來這樣的發言後，所有的同學都從教室中離開，一同移動到操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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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四……，怎麼又少一個。」導師點了點人數：「崔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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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行五排，一共三十，一年二班只到了二十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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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全班異口同聲：「是不是又去廁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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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翹掉升旗！他以為我們老師就很喜歡曬太陽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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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旗典禮開始，全體肅立！」當司儀喊出了這樣的台詞時，校門口同時也傳來了一陣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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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你們怎麼硬闖呢？這裡是學校，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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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警衛這麼說完以後，立刻就被步槍指著腦袋而退開。

他躲到了警衛室裡，鎖上門，撥打警察局的緊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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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持槍的男子，都穿著迷彩服，一個人舉槍走在正前方，另兩個人各守著一左一右，警戒著教師群與教官們，緩慢地一路走到了升旗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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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今天，簡單說兩句……。」沒有意識到這回事的校長，仍舊一副意氣風發的威嚴模樣，得意的看著台下的數百名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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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槍的三人跳上台來，帶頭的大哥立刻將校長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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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你們是誰？不曉得我是校長嗎？」

「校長？我那年你簡單說兩句，今天還是簡單說兩句，每年都讓學生站著聽你說，說了幾十年！校你媽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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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頭大哥將校長摔到一旁的鐵椅上，補了兩腳就不再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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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讚！」「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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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每回都長篇大論又喜歡強迫學生開朝會曬太陽的校長吃了一大頓排頭，所有的同學也顧不得他們是不是持槍匪徒，全都不由自主的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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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旁的教職員扶起校長後，校長還打算反駁幾句，另一名持槍的男子推了推眼鏡，跟著批評：「得了吧，你就是個利用無法反抗的學生，賣弄權勢滿足自己威嚴的廢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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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咳咳，各位同學，大家早。」帶頭大哥搶過講台上的位子，靠著麥克風說了幾句話：「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們是『滿靶三兄弟』！打得多，打得準，每張靶單都六洞，周周都放么八假！今天來是，是，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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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了預先想好的台詞後，帶頭大哥一臉詞窮的模樣，窘起臉來後退幾步，推了推戴眼鏡的男子，低聲說：「老二，你念的書多，你來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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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眼鏡的男子也不推辭，推了推眼鏡，上台說道：「學弟妹好，我們其實就只是所謂的校友。今天來，是有事想請校方幫我們處理，只是擔心我們三個人微言輕，校方不願意處理，所以只好請同學們辛苦一點，暫時當一會我們的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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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的同學們紛紛交頭接耳。

教職員們也面面相覷，各自在回想自己是否認識或曾經教過這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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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當過學生，所以知道學生的辛苦，大家就在操場自由活動一下，覺得累的，坐下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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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說完，眼鏡下的眼角突然微微一動，手裡的槍立刻舉至與眼同高，「咻」的一聲，鋼鐵槍管中的金屬聲響起，冒著硝煙的子彈落在遠處一個男同學的腳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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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排第八列的男同學，有隻蚊子在吸你的血，趕快動一動你的小腿。」槍痕附近的眾人一看，地面果然留下了一小攤如水滴般的紅色血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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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又道：「這樣大家懂了嗎？我們三個入伍以來每一次打靶都是滿靶，後來又到烏俄戰場待了兩年，現在我們三個手裡的槍都是從入手到現在，每一次開槍都由自己調校整修的，四百米之內絕對不會射失，請校方不要考驗我們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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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回過身，撇了撇頭，讓另一名持槍的男子上台：「老三，你先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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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粗野的男子走上台來，拿著麥克風就喊：「三年三班，三年三的洪龍同學，你給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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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一喊完，三年三班四周的班級同時往他們看去，三年三班自己的學生們自己也紛紛互相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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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三班的洪龍！敢做敢當！你還想裝死是不是，當年你們敢在全班面前脫我褲子，讓我在所有同學面前丟盡了臉，我告訴你，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我了，今天我一定要和你做個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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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這位同學。」一旁的教務主任終於忍不住開口：「請問您是哪一年畢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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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我ＯＯ年畢業的。」男子也直言不諱的回應他。

「那您說的洪龍同學應該也在ＯＯ年就已經畢業了吧？」教務主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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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放開麥克風，後退一步，想了一想，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終於舉起了槍：「我不管，我就是要找他！把他給我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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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好的，您先別激動，教務處有歷年的學生資料，如果您想連絡他的話，我們再提供您他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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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眼鏡的男子偷偷笑了出來，老三氣憤的用手肘敲了敲他的上臂，似乎是小聲地說了一句：「為什麼不早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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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戴眼鏡的男子走上台來，向教職員們有條理地問了句：「請問ＯＯ老師今日還在貴校任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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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職員們互相看了看，面面相覷。有些人認識這位教師，卻不知道這位同學和他有什麼過節；有些人則是任職不久，還不認識這位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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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ＯＯ老師的話已經在十年前就退休了。」教務主任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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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男子沉著臉思索了一會，「我可以要到他的地址嗎？」跟著就舉起了槍這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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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務主任也知道這男子看起來更斯文，更得體，然而越是這種聰明人，心中那股深沉的憤怒才更是越加難以壓抑，於是只好勸道：「如果您真的有需要的話，待會我讓您用校方的電話和ＯＯ老師聯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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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謝了。」男子才終於放下了槍，轉頭過去拍了拍第三人的肩：「大哥，換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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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第三個男子走上台來，深吸了一息，才終於輕咳幾聲準備開口：「我想請問校方，當年設計三Ａ的課桌椅，最後到底存放在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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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的學生們此時也不禁產生了好奇。

台上的三人都是在學的時候和這所學校有所糾葛，然而一個是要找仇人同學，一個是要找仇人老師，為什麼這個男人卻單純只是在找一張課桌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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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廢棄的課桌椅，一般都收藏在後山的儲藏室，不過鑰匙只有校長才有……。」教務主任一說完，帶頭大哥立刻就去後頭拉著校長的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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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你！我就知道是你！你最爛！」帶頭大哥破口大罵：「立刻把鑰匙給我！不然我就打破你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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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教務主任解釋：「是在校長室裡頭的校史室！不是校長隨身帶著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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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帶我去拿鑰匙！」帶頭大哥立刻轉過頭來，對著幾百名學生舉槍：「快點！不然我真的要開槍了！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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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衝動！」「不要逼我，不然我要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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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旗台後頭的暗處不知何時傳來了一陣男學生的尖叫，有幾聲還故意混合得像是女孩子的假高音，裝得像是兩三人正在拍戲對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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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三個穿著迷彩服的歹徒互相看了看，一邊走近，一邊警戒，一同舉槍指向躲在校長後面的那個怪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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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料那個聲音的主人就在這時跳了出來，一邊揪著校長的領子一邊大叫：「不要逼我！不然我要殺死校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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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看，居然是個穿著校服，卻披著一身床單的怪異少年，三人與全校師生同聲齊喊：「是吹牛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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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數一二三，我們交換人質！來，三……。」吹牛俠說著拉著校長的領口，一邊甩手數著數，一邊隨口胡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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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不理會吹牛俠的胡言亂語，老大立刻托槍就跑，高喊一聲：「吹牛俠來了！按原定計畫進行！」其餘兩人也回應：「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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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之間，三人各分不同方位逃跑。

老大翻過講台往校舍跑去，老二也跳下階梯，老三則勾住升旗台上頭的天花板，一翻身往上頭滾走。吹牛俠則放下校長，跟著往校舍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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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教官和幾名教職員同時扶穩校長讓他坐下，教務主任也有條不紊的拿起麥克風：「啊，各位同學，不好意思，目前有外賓參觀校舍，請各位同學暫時在操場原地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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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操場上的某個班級一下子全都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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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教務主任好奇的問。

「第一節是數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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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三班放學後留下來補數學課。」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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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牛俠追進了校舍，眼前是四棟不同的教學樓構成的方形凹槽，就像是一整個山谷中陷下去的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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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咻、咻」從三個方向同時響起三聲槍響。吹牛俠往旁一避，瞬間躲開了三個直線構成的交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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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過來了嗎？吹牛俠。」「可惜你是捉不到我們的。」「在這個空間中，你是不可能找到我們三人躲藏的地方的。」三人同時低聲自語，這點聲音自然也是逃不過吹牛俠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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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牛俠抬頭一望，的確，整個校舍中能夠躲藏的地方實在太多，要在幾百個學生生活的地方，找到三個躲起來的人簡直如同找出隱形人一樣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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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對，吹牛俠冷靜下來一看三個槍痕，從子彈的軌跡回推源點，再往那三處源頭一看，不是如同隱形，而是三人真的就是隱形一般失去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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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發現了嗎，這就是我們的能力，『化身狂野（Get Wild）』。」大概也知道吹牛俠能夠聽見，老二自言自語的解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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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跟著說道：「在這個區域內，只要不攻擊，任何人都無法找到我們。」

老三道：「這就是我們在烏俄邊境逃過無數死劫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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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這樣，我們兩邊都不攻擊的話也沒辦法結束的。」老大補充說道：「接下來，只要我們打中你，就算不會死，你也得從這裡被驅離一個小時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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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夠我們辦完想要做的事！」老三道。

「開始吧，吹牛俠，賭上生命和尊嚴的捉迷藏！」老二跟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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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畢，老大從柱子後面側身出來，接連著對吹牛俠開了三槍。

吹牛俠躲開以後，連追上去的時間都沒有，老二就立刻從上方狙擊了吹牛俠的位置。

吹牛俠往旁一滾，抬起頭向頂樓的狙擊手看去，然而老三又立刻跳了出來連開三槍後，躲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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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一番躲避以後，吹牛俠連翻帶滾，退到了校舍的陰暗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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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又各自從各式各樣的角度射擊，但吹牛俠卻總是用不可思議的姿勢躲開。要不就彎身下腰，再不就大開腿一字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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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那傢伙是怪物嗎？」老三說著躲在牆角處，將手裡的槍換上彈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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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姿勢居然躲得掉……。」老二也將視線從狙擊鏡中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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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不說……，這裡可是三個隱形槍口啊。」帶頭大哥也難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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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吹牛俠又用一字馬的姿勢在地上爬行，以極盡不可能的動作嘲諷著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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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距離開槍的話他總沒有辦法了吧！」老三說著提槍往吹牛俠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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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不要衝動！」兩人眼見勸阻無效，只得跟著開槍掩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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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咻」兩聲，吹牛俠接連著躲開兩槍，老三此刻居然從吹牛俠上方一層樓倒立著落下來，雙腿勾著上一層樓的欄杆，將槍口對準了吹牛俠的後腦，眼見距離只有不到二十公分，吹牛俠居然還是側頭一閃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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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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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眼見失敗，一曲腰翻身上樓，吹牛俠也踩著欄杆跟著跳了上去。

然而一跳上方樓層的欄杆，僅用了零點幾秒的時間望不到人影，吹牛俠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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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計了吧，吹牛俠！」老三居然再一次從上方的樓層倒立著翻身下來，趁著吹牛俠剛用跳躍的姿勢來到樓上，重心尚未恢復的那一剎那，將槍口對準他的腦袋再一次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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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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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料吹牛俠似乎早就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踩著欄杆連續跳了第二次，身子立刻像魚一般後仰著避開子彈。跟著舉起手來攀在上層的天花板，雙腿一夾老三的腰，將他從天花板上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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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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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頂樓上的老二立刻狙擊著吹牛俠的腦袋連開兩槍，然而吹牛俠抓著老三的衣領，側身躲到了校舍暗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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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牛俠一抬頭，眼前竟是音樂教室。老二也跟著察覺了，忽然也想起當年音樂教室中有一面全身鏡，他立刻從狙擊鏡中往窗口內一望，果然看到全身鏡中正暴露了吹牛俠的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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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計算了一會鏡子的入射角，判斷出吹牛俠的位置就在牆的後方幾公分處，手上這把槍的子彈要穿過水泥牆面碰到吹牛俠的腦袋一點也不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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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打不死他，能夠擊中就算是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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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了，吹牛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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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兩聲，一槍打穿了水泥牆面，一槍打在全身鏡的外側，老二得意的淺淺一笑，忽地感到全身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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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打中的手感……？」

「那是殘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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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牛俠的聲音一瞬間在背後響起。

他就拉著老三的領子出現在狙擊手的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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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

「我把手機放在窗子的外面，撥我自己的影片讓你從鏡子裡看到我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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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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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方法有兩個問題，一個是手機太小出現的人影不成比例，不過你的狙擊鏡也只能看到一小片的畫面所以沒有影響。」吹牛俠解釋下去：「另一個就是影片只有十秒，要是重複了就會開始讓人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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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人……！」老二顫著手推了推眼鏡，心中大喊就是這裡「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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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十秒裡拉著一個人從對面的校舍無聲地跑過來，還要在我開槍的瞬間抱著人跳上頂樓來……！」

「對，我騙人。但是你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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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恍然大悟的睜大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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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相信了，所以這就不是騙人，而是……。」

「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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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的一聲，吹牛俠將老二也跟著壓制在地。

吹牛俠一手壓著一個人，讓兩個穿著迷彩服的軍人一齊坐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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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動！」就在此時，三人中的老大終於也出現在吹牛俠的身後。他知道偷襲或趁其不備都是沒有用的，因此也現形出來和吹牛俠一對一的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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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是左輪槍啊。」吹牛俠開玩笑似的雙手舉起：「難得有這種機會，你要玩嗎？俄羅斯輪盤？西部牛仔拔槍？你想玩哪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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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兩個都玩！」老大說完就將右手的槍口舉至自己的太陽穴旁：「吹牛俠，你知道鬼抓人吧？只要我現在碰到你，我兩個被抓的兄弟就能解放去做他們想做的事，所以我會不擇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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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牛俠笑而不答，老大繼續說下去：「我瞭解你，你不會看著有人死在你眼前吧？所以我一開槍你一定會過來拉住我的手，那時候我就用快速拔槍打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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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老大！」坐倒在地的兩人齊聲勸止，他們實際上也知道這簡直在玩命，吹牛俠實在沒必要攔槍，也不曉得他能不能攔阻這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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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說了，我一開槍你們就走！」老大扣下簡易板機：「攔得下你就試試，吹牛俠，這可是六顆子彈的俄羅斯輪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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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看似賭命，但老大心中早有定論，只要自己對著腦袋開出這一槍，吹牛俠肯定會奔過來拉開自己的手腕，不論是從正面還是從後面，然而，只要有這麼一瞬間的停滯，自己另一支手的槍就能立刻往他的身體打上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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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樣的行徑簡直可說得上是卑鄙，但是，為了三人能達成目的，也只有用這個方法爭取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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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兩人一齊往吹牛俠看了看，吹牛俠也直盯著老大的手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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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聲槍聲響起，硝煙味從槍口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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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吹牛俠果真閃身到了老大的身後，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這樣擋槍就沒問題了。」然後就將手掌擋在了槍口與太陽穴正中間的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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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只看到老大「碰」的一聲倒落在地，吹牛俠才跟著解釋：「你想不到吧，你的子彈打中我的手，它的威力剛好會打飛我的手而不會打穿你的腦袋，只會撞暈你然後咳嗽兩聲就暈倒了，至於我的手，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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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牛俠看了看自己還在冒煙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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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幹幹幹幹幹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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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就在原地抱著手腕跳了好幾下，流著眼淚呼呼呼的朝著傷口吹了好幾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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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望向倒地的老大，思索了一會，立刻在吹牛俠的面前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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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牛俠，我求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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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時吹牛俠才終於把子彈拔了出來：「求我也沒用，我又不是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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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裡做擔保，你讓他們兩人走吧！」老二將頭低到地面，就連眼鏡也在距離將要碰地面的十公分處停了下來：「我保證三十分鐘後他們一定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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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老三望著他一臉不可思議地問：「那你呢？你不去找ＯＯ老師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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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通了。」老二自嘲的笑了一笑：「都十年了，不過一張考卷而已，現在回去找他又能怎樣？這十年的青春能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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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聽完，喉頭也湧起一股熱意，也一齊跟著跪了下來：「吹牛俠，我兩人都做擔保，你讓大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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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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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軍中要不是大哥關照因為學歷被人瞧不起的我們兩人，我們也沒有今天了。」老三低下頭，接口又說：「我倆要報仇，十年後還能報，可老大要是再找不到那女孩的線索，從牢裡再出來就又是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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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這時，一旁倒地的老大才終於緩緩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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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走吧！」「老大，快走啊！」兩人齊聲向他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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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一見到跪坐在地的兩人，他也差不多就理解了是什麼情況，跟著也跪了下來：「吹牛俠！你讓我們三人走吧，三十分鐘後，我們一定去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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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再次將槍放上額頂：「只要他們兩人沒回來，不用你說，我自己開槍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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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老二也心頭一熱，舉起槍來：「吹牛俠，我也擔保，要是有人死傷，我也不回來了！」

「我，我也不報仇了！」老三忙道：「你讓他們兩個走吧，吹牛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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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麻煩捏……。」過了許久，吹牛俠嘴邊才終於洩出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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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一脇一個，抱起兩人的腰，手裡再拉住另一個人的領子：「事情辦完你們自己就會去自首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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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還無法理解什麼情況，吹牛俠就從屋頂上踏出一腳，從空中落了下來。三人同時雙眼瞪大，只覺得風從臉上猛烈的吹，急忙閉起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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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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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起的門鈴，同時也驚醒了在門口的迷彩服軍人。

回過神來，老三發覺自己正站在一棟二層樓的住宅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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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來開門的居然是個不足六歲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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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寶，不要隨便自己去開門……。」從屋裡出來的男子一見到老三的模樣，也跟著吃驚不已：「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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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龍！」老三喊了一聲，大踏一步闖進屋子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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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多時，屋子的主人才將他引到客廳，兩人隔著茶几對坐，面上的表情都是無比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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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啊？是誰啊？爸爸？」小孩纏著爸爸，抱在爸爸的大腿上，糾纏著問客人的來歷。

「小寶乖，你先到房間去玩，待會爸爸再告訴你。」小孩才「喔」的一聲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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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有小孩，哼。」老三望著屋內的結婚照：「十年了，你最後還是娶了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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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當兵了？剛退伍？」洪龍也撇開話題問道。

「我為什麼當兵？我想你比我還清楚。」老三拍了拍腰間的配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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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逃兵？」

「逃兵來殺你？我又不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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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補述：「槍是我自己買的，從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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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洪龍遲疑一下，也明白對方不是單單炫耀自己的槍：「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了，難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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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老三握槍，站起身來：「二哥說的果然沒錯，霸凌人的總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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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我說，我們真的是希望你融入班上才和你玩……。」洪龍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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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霸凌的總是同一套說詞。然後你現在過得多好，我卻每晚都想著當年的場面，想著怎麼一槍槍把你們全部打死！」老三說完，想起答應吹牛俠的事，又想起事關擔保的兩人性命，這才冷靜下來沉默著想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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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就在這時，小孩終於是耐不住寂寞，跑出房間來。他看了看爸爸恐懼的表情，又看了看慌忙收槍坐下的軍人，含著指頭的嘴「哇」一聲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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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帥喔！」他先是拍了拍老三的靴，又像是爬樹一樣攀到了他的背上。

「小寶，快下來！」父親慌忙的喝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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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是軍人嗎？當過兵？」小孩展露了一臉對迷彩服的興趣與憧憬：「我將來也要當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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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拍了拍小孩的肩，洪龍才趕緊過來將小孩抱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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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在這邊玩，去，去花園。」

「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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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露出一臉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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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會買槍和軍人模型給我嗎？」

「……會，會，之後再說，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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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於是又一臉開心地跑出了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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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不要在這裡。」洪龍最後才終於勉強擠出一句：「到外面去，別讓小孩子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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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改變心意了。」老三看著背向他說出這段話的洪龍，還有他那一臉接受處刑的犯人模樣，忍不住好笑起來，說了下去：「你現在有房有家，我現在一槍殺了你，也只不過在你人生最爽的時候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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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洪龍困惑：「你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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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等你小孩長大以後，在他霸凌別人的時候殺他，讓你不單老，還要看著自己養大的小孩死在眼前。」老三推門出去，不給他思考的時間：「你提心吊膽的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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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老三和吹牛俠有過不殺人的協議，果然露出一臉緊張與提心吊膽的模樣，老三雙手插在口袋，神情自若地離開了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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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報應，那個小鬼將來也會被霸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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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就算沒有說好，他也不願再下手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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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反正是那傢伙的種，不去霸凌別人就不錯了吧。到時候我看到新聞，來就是給他一槍……。算了，改成讓他入伍受點教訓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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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睜起眼，眼前是陰暗的室內。

映入眼鏡下雙眼的，是白色的窗簾與照入病房中的些許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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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居然是躺在病床上的一個插著管線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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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ＯＯ老師……？」畢竟老二腦子動得快，立刻就猜到了吹牛俠帶他來的地方是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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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床上的老人發出呻吟：「吃飯了嗎？護士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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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護士。」老二道。

「要量血壓了嗎？護士小姐。」老人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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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傻嗎？男女都分不清楚？」老二舉起腰間的槍，恐嚇了老人一句：「你沒有老到忘了我是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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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哈哈哈……。」老人笑了一笑：「你是二號同學吧？十年前在資優班畢業的那位吧。」

「你知道就好。」老二將槍抵住他的頭：「你還記得對我做過什麼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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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老人緩緩吐了一息：「吃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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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在這種時候才給我裝死！」老二扣下板機：「畢業考那張考卷，你明明改錯了最後一題，為什麼不補給我最後兩分！我推甄少一個甲上不了頂大，被家裡人趕出來，躲在網咖裡被警察找到，最後依法強制送我入伍，學歷也只有高中畢業，這些苦你都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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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哈哈哈。」老人又笑了出來：「止痛藥很苦，不要再給我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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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裝什麼傻！」老二用槍托敲了敲他的腦袋：「我今天也讓你嘗嘗人生還沒開始就結束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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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老人茫然地看了看窗口：「你是來找我報仇的吧。」

「……當然。」老二也理所當然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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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也差不多了。」老人道：「當你出現在床前時，我還想著死神居然都是這麼高尚俊美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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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什麼……。」老二不解地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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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動手吧。反正也不久了，要是剩下的這條命能讓你暢快的話，你就動手吧。」老人自言自語似的，也沒有望著老二，就單單只是看著窗口茫然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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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當然。」老二握緊槍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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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要答應我。」老人接著說下去：「在這之後你就要忘記仇恨，好好地重新開始過你的人生，這是用我的生命最後能教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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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二憤怒地踏上一步：「事到如今才擺出教師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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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都記得。」老人自言自語的說下去：「那張考卷你改了最後一題的答案，我看得出來，只是不想讓你走上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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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現在就過得好嗎！」老二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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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搖了搖頭，一臉惋惜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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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分和九十分，究竟差了多少呢？」

「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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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忽地茫然若失，將槍口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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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當年要是上了頂大，有了好學歷，去了好公司，有了好的人生，說是九十分的人生也不為過。

但是要是沒有這幾年的經歷，沒有見過戰場，沒有認識兩個同袍，就不會有今天的人生──。現在回去念書難道就遲了嗎？難道就活不出八十八分的人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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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經歷過的歲月，並不是就這樣白白消失了啊。

老二沉思許久，終於將槍放回腰帶，然後緩慢的轉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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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動手了嗎？」老人問。

「我幹嘛要動手讓你快活。」老二笑笑：「你最後的人生只適合在病床上痛苦地度過最後一刻，這就是你折磨學生的人生，上天給你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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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沒有說出口，「但是，受過你指導關照的學生，也同樣會圍在病床探望你人生的最後一刻吧」這同樣也是他教師人生的反映，只不過一切全依惡與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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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開病房的房門，閉起眼想了一下。

就立刻從空蕩蕩的走廊中走了出去，一路離開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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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老大睜開雙眼時，他正身處在燈光昏暗的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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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四周望了一望，後頭的門小小開著，日光從縫隙照了一點進來，剛開啟的門鎖也還掛在上頭。

周圍全都是滿滿的木頭課桌椅，有些上頭還刻著各式各樣的字與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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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霉味與陰涼。

比外頭要涼上幾度的室內，隨處都傳來一陣冷颼颼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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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都沒有眼前的一張桌子來得讓他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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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了，十年還是十五年？

他的心中滿是一股懷念之情，臉上也寫滿了不可思議，望著桌面比自己的腰更低一些的那張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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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是灰塵的木頭桌面上，右上角還刻著幾個字「老鼠愛大米」，他甚至還記得那就是兩人最初吵架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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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剛升上高中的第一週，校方就宣布了每個學生都要強制加入社團，其實也就是每個禮拜，每個社團各自分班，讓學生自由活動的兩堂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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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隨便填上了棋藝社，於是就在社團活動課被帶到了設計科三年級的班上。

在那裡卻只見到瞞著學校偷偷賭錢的學長，和玩起撲克牌的學生，絲毫沒有半點社團的模樣。

無奈的躲在教室的最後一行最後一個座位上，心裏想著下學期再也不填這個社團了，然後自顧自的讀著棋盤的說明書，或是無聊的玩起牌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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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社團課時，他又躲到了同一個位置，不同的是，抽屜裡放著一張紙條。

上頭寫著「換班的同學：請你不要再在人家的桌子上刻字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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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桌面，右上角刻了愛心符號，以及「老鼠愛大米」，當時很紅的一首歌名，不曉得是哪個無聊的學長用原子筆刻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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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他簡短的在紙條上回應，卻忘了一個很基本的道理。

「既然不是你為什麼要回，我是在說刻字的人」果然，下一次的社團課又見到了同樣的紙條：「你是心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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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終於氣不過的反駁一句：「都說過不是我了，你很刁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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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這樣隔空爭吵了起來。

即使每週只能互相留下短短一兩句話，甚至有時也不是留下吵架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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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午休的時候不小心睡死了，桌上大概流了很多口水……」

「我不在乎」

「又、又不是留給你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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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是體育課，可是今天還是忘記穿體育服了」

「我們也是體育課……」

「早知道就去跟你借……你是男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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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總是維持著一週兩次的頻率。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要回應這個刁鑽的學長姊問話，也不大記得每次都回應了些什麼。

但是兩人就是每週，總是期待著沒見過面，甚至不知道對方是誰的一小段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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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在他無趣的高中生涯中，成了唯一留下記憶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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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綜合一的學弟吧，我猜」

「為什麼要問」

「不知道，只是覺得只有你知道我在哪一班坐在哪個位置，我不知道很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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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對話，不知不覺持續到了學期末。

兩人的小小秘密既沒有中斷，也沒有被任何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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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弟，我想問你一件事」

「問了我不一定會回」

「你有女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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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題收束在三條問答的最後一句話。

也就是說她若不是急忙的迎來週末，就是笨得忘記了對方回不了答案。

也或著，她根本不想要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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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紙條上難得畫上了的圖樣，一個表現害羞的表情符號，心中默默下了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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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寒假前的最後一次社團活動，他卻沒有到校。

因為在那天之前，他就因為一場車禍而住院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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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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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業式後，在學期末的最後一天，他拖著一隻腳佇著拐杖，來到最高樓的設計科三年級班上，想著至少能收到最後的一張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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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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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盪盪的無人教室裡只有十九張桌椅。

原先應該存在過那裏的最後一排最後一張桌椅，就這樣憑空消失在班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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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打從一開始就沒有人坐在那個位置一樣。

即使下個學期開始了，即使接下來的半年他每天都藉故經過設計科的門前──，仍舊沒有一次看過那個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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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像是憑空消失……，或說打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有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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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就在這裡停下。

他睜開眼看了看眼前那張當年消失了的課桌。

「啪啪」幾聲，用槍托敲了敲上面的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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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灰塵落下的還有隔邊的一片木板。

當時有些學生為了在抽屜偷偷放東西，有很多人擅自在隔邊上黏上這樣的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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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設計科的學生也有嗎，他不自覺這樣想。

然而，黏貼在木板上的卻還有一封摺疊成四方形的小小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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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低身將木板撿起，將輕輕黏住的信件取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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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起眼，深深呼吸一次。

然後，才終於攤開信件讀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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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綜合一年級學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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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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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來，這是一場多不可思議又奇異的相遇。

其實有一件事你說對了，那就是我真的非常刁蠻。

在這所學校裡的日子，沒有人看到我的模樣還不懂得體諒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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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你不知道我真正的樣子，所以才能像這樣讓我攤心剖腹的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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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問你是否有和我同樣的想法，因為其實我每一週都期待接下來你會回應我什麼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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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活，是我永遠都體驗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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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你曾經因為收不到我的紙條而慌張，那是因為我已經決定不再滿足於用這樣的方式和你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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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週，我就要入院進行化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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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到這一行的時候，他的拇指不自覺的捏得更加用力。

不單是因為書信中的文字內容，更是因為這一行文字之後，下半部的紙張隱隱看得見些許的皺痕，紙張上頭的字跡也因此顯得略為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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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有好幾滴水漬滴落過紙張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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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順利的話，某一天，我就會出現在你的教室，在窗口外等著你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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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下學期的某一天，也或許，是明年或後年，也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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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這封信也就沒有出現在你眼前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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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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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如果不是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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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讀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想你也已經成為不會像我這樣哭著寫信的大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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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也已經不會因為很久以前的一小段學生時的事而難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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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果你有幸見到這封信，請不要哭。

這張信紙已經滴落過另一個人的眼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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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致很久很久以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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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名字的綜合一學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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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現在過得很好。

希望你現在過著能夠輕易忘記像我這種人的生活。

希望你現在能夠活在不會因為回憶起這種小小的相逢而悲傷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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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名不具的設計三Ａ學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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ＰＳ．直到最後我還是沒有知道你的名字。

但是我承認，我對你認輸了，我的名字叫做佳憶。

希望我的存在曾經在你的人生中留下過美好的回憶，那麼我就能相信自己不虛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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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起信紙的瞬間，他閉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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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抑止的炙熱盈滿了雙眼，滾滾的淚珠很快的落了下來，他擦乾了淚痕，立刻又有新的淚水畫出另一道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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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緊緊咬住牙根，無法出口的哽咽沉沉的淤悶在胸口，一但開口就會洩洪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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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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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忍耐的沉重愁苦終究還是爆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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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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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要將肺裡的一切全都掏空一般的哭喊，不僅沒有傳達到世上的某人，甚至只在無人的地下室中茫然的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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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管是誰，不論是任何人，只要聽見了這股撕心裂肺的哭聲，絕對都能立刻了解他深藏在心中長達十年的那些沉重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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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那個人是身在某處的校舍中，還是在廣闊無人的學校頂樓，甚至是……天上或地下的某個地方，也絕對都會聽見，他的那聲無盡而又空虛的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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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曉得經過了多少時候，老大離開地下室。

翻牆出了學校，從校牆的外側回到了校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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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兩人都在那裡倚著槍坐著。

老大也跟著坐在一旁，三人都是一臉茫然若失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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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老大。」

「找到線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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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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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了拍放進胸前口袋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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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呢？要去自首了嗎？」老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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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一下吧。」其餘兩人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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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說著在校門口側面的人行道上，仰躺著倒了下來。

兩人看了看，也學著他躺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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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誰，成為大人之後，能像這樣看著天空的機會似乎就變少了。

三人直盯著天空發呆，沒有一個人說得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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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還記得那一天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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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老大才摸了摸胸口，從心臟附近的位置，垂直的取出了一張結晶般的光碟片。

兩人點點頭，也用同樣的方式各自取出了一張光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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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忘記。

那天，在三人同時守營的夜晚，三人也同樣像這樣偷偷躺在後山的草地上，假借出公差的名義聊著學生時的事，一邊看著野外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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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就在那時出現了。

三人都無法理解他是怎麼進入軍營的，又是怎麼憑空在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軍隊中來到三人眼前的。

更加無法從他那彷彿白色床單披著的外表下相信他是不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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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頭，有著你們失去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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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所留下的這樣一句話，還有留在三人耳邊那首如同他們人生寫照的旋律，以及夢醒後手裡的這三片光碟。

全都是此刻尚還留存在這個現實中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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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青春……！」老大用雙手猛然掰彎光碟，手掌大的碟片在一瞬間破裂：「就在剛才已經結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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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光碟應聲折斷，兩人連勸止的機會都沒有，或著他們的內心事實上也同樣想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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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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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從背後傳來了不像是男性或女性，甚至不像是人類所能發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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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弄斷ＤＩＳ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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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轉頭一看，披著一襲白色床單，人形大小的怪物就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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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壞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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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聲未落，那人在白色的床單中攤開雙手，展開了如同無止境的圓一般的臂彎，在三人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將他們全都攬進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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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三人的身體就已經消失在無人的空間。

還留在世上的，只剩下地上那三把沒有了子彈，如同廢鐵一般的鋼鐵槍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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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像是沉沒到地底一般，白色的床單逐漸落下，最後只餘下一塊平鋪於地的一大片白布，化為透明之後也同時消失在人行道的地板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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