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分之三月 - 第四十五章

房裡安靜下來，只剩下李冬顫抖時鐵鍊發出的聲響，和肉末滑下流理台滴在地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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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思柔。」藍鬼抬起頭望向天花板，「其實我一直在想，說不定子楊和你根本不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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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林家的血脈就是容易和妖怪混和。」藍鬼朝著鐵籠走去，「所以才能生出子楊，而你雖然是半妖和妖怪的孩子沒有子楊來的完美，但你依舊能成為人，使用人的術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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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就想——」藍鬼蹲在林思柔面前和她的視線同高，「如果是我和你的孩子⋯⋯是不是能至少接近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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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林思柔噙著憤怒淚水的雙眸直瞪，「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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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鬼沒有生氣，笑著擦掉臉上的口水，「我不怪你，思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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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鬼說完後站起身，「那天我在宿舍見過你後，千交代萬交代的告訴山本，一定要把你帶過來⋯⋯雖然讓你睡得有點太久，不過她果然是個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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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思柔？」藍鬼揚起眉毛說：「在我還沒到這間學校來以前，我偷偷地在蒐集你的資料，好幾次都差點被你的看門狗給發現。」他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下，「又凡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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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下：「哎呀——他真的是一隻盡責的狗，能力也好，要不是為了他，我也不必大費周章多張幾個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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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林思柔嘴角揚起瘮人的笑：「就只是幾個結界，根本擋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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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藍鬼停在林思柔面前大笑著，「我知道他來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但就算他來了，他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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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調查過你們的，思柔——」藍鬼俯身對著林思柔搖了搖頭說：「他不是我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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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林思柔伸出手，一把抓過藍鬼實驗袍衣領，對著他貼在鐵籠上的臉似笑非笑地道：「千萬不要小看他，你會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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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藍鬼邪笑兩聲，猥瑣的眸子直盯著林思柔，視線順著她身體的輪廓滑下，「也要他趕得及在我動手之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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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一陣噁心推開了藍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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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他滿意地哈哈大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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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後方的門飛進一張紙片，接著像隻鳥展翅飛翔朝著林思柔過來，藍鬼餘光瞥見，回頭盯著那張紙蹙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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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門被一把撞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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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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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一道飛快的殘影，藍鬼已經被閃著黑光的軍刀釘在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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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您沒事吧？」又凡充滿殺氣的眼像手裡的軍刀一樣盯在藍鬼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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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先救小冬和其他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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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得到——」藍鬼抬起一隻腳往又凡踹去：「就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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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凡撞翻了李冬的鐵床，脊椎骨發出喀啦聲響，一陣劇痛從背部傳來，他蹙起了眉頭，單膝跪在地上，出聲說話有些吃力：「恕難⋯⋯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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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林思柔瞪大了眼睛，「我不是在請你幫忙，又凡，這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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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凡踉蹌地站起身，又是喀啦一聲挺直腰桿，「既然如此就用契約命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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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現在不是跟我做對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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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鬼搖頭咂嘴：「嘖嘖嘖，思柔的狗，這樣不行啊。」軍刀掉落地上發出沉甸甸的鏗鏘聲，「主人的話就算沒用契約也是絕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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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鬼宛如一陣疾風，一瞬就到了又凡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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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凡在胸口擋下藍鬼尖銳如十把利刃的指尖，「大小姐對我來說……才是絕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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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鬼被猛地推開，撞在流理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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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四聲槍響，煙硝味瀰漫整間房，藍鬼睨著手掌裡的子彈，轉眸對又凡譏笑一聲：「哼、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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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鏗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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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鬼蹙了眉頭張開手，掌心被腐蝕出一個大洞，原本握著的子彈已經掉到地上，「小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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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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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凡兩槍皆被藍鬼側身閃過，他再拿出新的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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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聲接連不斷，子彈在牆上留下一個個彈孔，煙硝味充斥鼻腔，又凡屏氣凝神，漆黑眼眸裡只有藍鬼高速移動的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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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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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凡的背撞擊到身後的牆面，藍鬼的臉和他只有咫尺之差，他嘴裡的利牙有如鋸齒，身上的血腥味刺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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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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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又凡側頸一陣灼熱刺痛，彷彿被烙鐵一般，雙肩也被藍鬼的利爪插入，鮮血流下手臂滴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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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凡拋下左輪，用匕首貫穿藍鬼的左右臉頰，他的下顎斷了肌肉，匕首上的毒一路腐蝕到眼瞼，又凡一腳踹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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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又凡低聲咒罵，藍鬼的毒從側頸和手臂上的傷口流遍全身，像無數細小的針刺痛著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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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皺著眉頭，額頭上冒出顆顆水珠，藍鬼的毒讓癒合速度不比以往，涔涔鮮血從多處的傷口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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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鬼扔下匕首，歪斜著嘴鄙視著又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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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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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冬抓著綠布跪在關押林思柔的鐵籠前，嘴裡的布團不在，手腕和腳踝上還有鐵鍊纏著，但已經獲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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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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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那個人撞倒我的床嘴裡的布掉了出來，我就趁機用術弄斷鐵鍊。」李冬一邊說一邊將綠布纏在身上，「你剛剛說的術再教我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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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管我，你先去救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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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可能丟下你——」李冬堅定的眸子瞅著林思柔，表達了她的決心，「別再說了，快點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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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李冬一點也沒要讓步，林思柔點了點頭：「你跟著我念——破完術，吾力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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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完術，吾力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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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冬念完咒什麼也沒發生，她轉頭看向脖子正流著血的又凡，他和藍鬼的戰況不是很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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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分心，我們再試一次。」林思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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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冬點了點頭，她握住林思柔抓著鐵柵欄的手，兩人異口同聲地唸：「破完術，吾力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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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鐵籠上的符咒發出光且變得很熱，裊裊灰煙冒出，李冬和林思柔趕緊放手向一旁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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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地一聲，鐵籠上的符咒全燒了起來，頓時變得像一顆火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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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鏗鏘聲響，鐵欄桿斷裂好幾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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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收好。」林思柔的語氣變得沈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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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好。」李冬接下林思柔手裡的項鍊，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她——那血紅的瞳好似在發著紅光，李冬從來沒見過那麼漂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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