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分之三月 - 第四十八章

吳懷生聽見聲音猛地回過身，見到林思柔瞪大了眼睛：「林⋯⋯林思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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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真沒想過這麼短時間就能在監獄外遇到你。」林思柔唇角微勾卻不帶一絲笑意：「沒想到當人販那麼好賺，還能有私藏的錢讓你提前出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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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藤理惠在兩人之間來回看，她這才明白為何小林知道她爸爸曾入獄的事，因為就是她送他進去的，一張臉疼痛之餘變得吃驚：「你你、你是林思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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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不不不、您聽我說⋯⋯我可以解釋⋯⋯」吳懷生被林思柔逼退撞上安藤理惠位置旁的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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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問題是⋯⋯」林思柔收起笑森冷地瞪著他：「我不想再聽見你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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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懷生顫抖的手摀住自己嘴巴，對著林思柔猛點頭保證不會再發出一絲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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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事就算了。」林思柔道，「但你要是再放任你女兒胡作非為、欺負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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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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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呃！」安藤理惠被又凡壓在一旁牆上，脖子被他掐得就要不能呼吸，她抓著他的手對吳懷生求救：「爸、爸⋯⋯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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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讓又凡過來——」林思柔眼眸釘在吳懷生充滿害怕的眼睛上：「把她的指頭一根⋯⋯一根⋯⋯一根⋯⋯折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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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懷生和安藤理惠全身無一處不顫抖著，吳懷生冷汗直流，安藤理惠則一張臉淚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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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冷冷道：「聽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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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懷生全身打顫著點了好幾次頭，安藤理惠趕忙和他做著一樣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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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鄙視地睨了吳懷生和安藤理惠一眼退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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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班的學生們一臉驚愕看著一切發生，不敢置信原來被安藤理惠欺負多天的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林思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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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抬眼掃視著一幫吃驚的女學生露出淺笑，「今天是我最後一天上學，有幾件事想和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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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眸光帶著厲色，學生們各個不寒而慄，雞皮疙瘩全豎了起來，沒人敢動或是敢吭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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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最重要的事，就是——」林思柔收起笑容，銳利眸子掃過每一張臉：「你們所有人都是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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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或是岡田被安藤欺負時，一個個都冷眼旁觀。」林思柔想起岡田死前瞥向自己的那一眼更加氣憤，咬著牙緊握住拳頭，「在場的人——不、全校所有人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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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們身子無一不打顫，涼意從腳底板竄到頭頂，心虛的眼珠子顫抖著倒映林思柔讓人發寒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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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很幸運——」林思柔朝著山本美子走去，壓著嗓子：「我有更垃圾的人要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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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美子見到快步走來的林思柔又是花容失色，臉上厚重眼鏡在慌亂中掉到地上，她才慌忙撿起，林思柔便已經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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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起來！」林思柔一把抓住山本美子的領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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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放開我！」山本美子連著領口被林思柔揪起，不斷扯著對方的手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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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抓得更緊，按她到牆上咆哮：「你知道藍鬼都對他們做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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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真心把你當朋友，為什麼做出這種事！」林思柔將山本美子更往牆上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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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美子的臉開始漲紅起來，她張著嘴想呼吸空氣，但林思柔抓得很緊，只有一絲些微的風吸進她的肺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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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擠了點空氣：「他們⋯⋯都是邊緣人⋯⋯沒有人關心⋯⋯是我好意當他們的朋友，稍微為我犧牲⋯⋯也是天經地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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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番話讓林思柔十分惱火，壓著她脖子的手更加用力：「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的，憑什麼要他們為你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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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真心、有什麼差別⋯⋯你不知道⋯⋯他們笑得多麼開心⋯⋯」山本美子冷汗從額頭上流下，瞪著林思柔道：「⋯⋯林思柔⋯⋯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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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直豎眉毛咬著牙道：「你這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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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山本校長到了，一見到自己女兒被掐住，他趕忙要上前：「你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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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又凡將他擋了下來，「大小姐正在處理事情，請後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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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田老師，你——」山本校長話說到一半察覺了又凡身上的妖氣，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指著他：「你……你是妖怪，我房外的妖氣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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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又凡莞爾，瞅著山本校長的眸子有著一股邪魅，「大小姐替我下的術失效了，所以妖氣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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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山本校長疑惑著，接著往他領口上的別針一瞥，他認出是屬於月下村林家的家徽，「你是林⋯⋯林思柔的式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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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凡頷首只淺笑不語，依然佇立在山本校長面前擋住對方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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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父親，救我⋯⋯」山本美子瞅著山本校長說得氣若游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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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是——」山本校長也想救她，但對方可是林思柔又帶著式神他要如何與她做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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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美子眼眸渴望著，又勉強說著：「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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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冷哼一聲，放開手讓山本美子得以喘氣一霎那，她又壓住對方的脖子，「你不配向別人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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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不為所動，山本美子厚重鏡片下的眼睛噙出淚，「我也是⋯⋯不得已啊！」字句接著勉強從她喉嚨裡吐出，「像你這樣······生來就是術師的料······怎麼會懂我們這些庸才的苦······我的哥哥姐姐如此優秀，而我······卻還得來高校唸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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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口！」林思柔怒瞪著她罵道，「你只是自私地為了自身利益犧牲別人而已！把無辜的人扯進你自己的自卑感，有什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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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山本美子從帶淚的神情轉變成咧嘴笑著，眼眸散發一股寒意。

山本美子睨著林思柔：「藍鬼說⋯⋯只要他能做出半妖就會當我的式神⋯⋯如此一來⋯⋯父親、母親就會對我刮目相看！」

林思柔抓著山本美子的領子將她往牆上丟去：「你竟然相信他那種鬼話？」

「我當然相信！」山本美子用手抹掉淚，瞪大眼睛嘴角上揚著：「只要藍鬼成功，他就是我的式神，能夠支配那樣的妖怪，我就是家裡最強的術師！」

林思柔道：「你替藍鬼綁架所有人，就為了這樣自私的理由？」

「對，就為了旁人看來微不足道的理由！」山本美子像個瘋子張大了眼，「反正就是生幾個——」

『啪！』

山本美子的臉瞬間紅腫起來，林思柔壓著嗓子道：「那你怎麼不去？」

「因為我必須替他找更多的實驗品，直到他成功的那一天！」山本美子冒著血絲發狂似的眼珠子睨著林思柔：「到時不只是我的家人，就連你林思柔——也要對我俯首稱臣！」

林思柔看著她失去理智的樣子搖頭退了幾步：「你想太多了，藍鬼已經死了，他連又凡都打不過。」

「什——！」山本美子歇斯底里大喊，朝著林思柔衝過去：「你竟然、你竟然殺了藍鬼——」

『哐當！』

「啊——」

山本美子被又凡狠狠摔在地上發出哀嚎，又凡一隻腳的膝蓋壓在她反背著的雙手上。

畢竟是親女兒山本校長見狀心疼不已，哽咽著向林思柔拜託：「林大小姐我求您、我求您放過美子！」

他指著山本美子：「美子才剛十八歲，她什麼都不懂才會被那種妖怪騙，求您大人有大量放過她吧！」

林思柔淡淡眨了幾次眼睛，瞟眼向山本校長看去：「憑什麼你向我求饒我就得答應？」

山本校長身子一顫，當林思柔向他靠近他的雙腳不由自主往後退去。

「當被欺負的學生們求饒時，有人幫忙了嗎？」林思柔睨著山本校長：「為人師表的你——幫忙了嗎？」

林思柔冷冷地道：「我不過就是學以致用罷了。」

「呃嗚⋯⋯父親，救我⋯⋯父親！」被又凡壓在地上的山本美子苦苦哀求，但山本校長什麼也做不到同時也沒嘗試要救女兒，只一動也不動地發愣著。

「又凡，上手銬。」林思柔對又凡吩咐：「等一下送去莉可莉絲大人那裡，我會再寫信過去請她『好好照顧』山本。」

「是。」又凡應完手銬已經拿在手裡。

一聽見莉可莉絲的名字山本校長臉色大變終於有了動作，他跪了下來求情：「林小姐拜託不要送到莉可莉絲大人那裡⋯⋯美子才十八歲，送到那裡她會瘋掉！拜託你！」

「她已經瘋了——」林思柔睨著山本校長，「被你逼瘋的。」

「要不是你老是拿她做比較，她不會做出這種事。」林思柔蹲到山本校長身邊，低聲地道：「她讓受害者遭受難以想像的痛苦，更害死了一個人——他們六個本來都有大好前程。」

「就因為你——」林思柔指著山本校長，冷冽眸光異常瘮人：「本應教育、保護他們的人失了職⋯⋯那六個人成了你失敗的犧牲品。」

「不要再拜託我了。」林思柔搖了搖頭，道：「你不值得我同情——她更不值得。」

「⋯⋯嗚、嗚⋯⋯」山本校長跪在地上抽泣起來，懊惱、悔恨情緒全湧了上來，他想不通自己在教育上努力多年才爬上校長位置，為何卻連女兒都教不好。

山本美子聽見他的哭聲，抬頭見到已有老態的父親跪在地上痛苦，她心中很是不捨和歉疚，她嗚咽著喊道：「父、父親⋯⋯」

聽見女兒的聲音山本校長抬起淚眼，他爬向被銬上手銬的山本美子，經過的地上全是眼淚鼻涕，他向山本美子道：「是我的錯嗎？是我的錯嗎⋯⋯」

山本美子看著父親老淚縱橫的樣子，她心疼地流著淚：「父親⋯⋯我⋯⋯」

她低下頭去抽泣了一會，再抬頭看向父親早已聲淚俱下，她道：「對不——」

「但你的哥哥姐姐都不會這樣啊？」山本校長崩潰痛哭，他滿臉是淚不解質問山本美子：「為什麼⋯⋯為什麼就你這樣呢？」

他搖著頭很是失望：「早知道⋯⋯就不該把你生下來⋯⋯」

「⋯⋯嗚⋯⋯」山本美子一雙眼眸變得很是絕望，她努力這麼久，昧著良心將那些人送到藍鬼面前，為的就是希望她父親能說一句稱讚的話，然而她的父親依舊不明白她的苦衷。

她低下頭，淚水濕了一片地，耳邊盡是她父親後悔生下她的話語。

「父親⋯⋯您為什麼不明白？」

她喃喃啜泣著，抬頭對著山本校長哭喊：「您為什麼不明白我都是為了讓您和母親重視我，我只是想像哥哥姊姊們一樣被你們疼愛啊！」

山本校長望著聲淚俱下的山本美子不語，臉上的淚也沒有停下。

「要不是你們忽略我！要不是你們數落我！要不是你們說我比不過他們！」

她齜牙咧嘴卻也滿臉淚水痛哭失聲：「都是你們的錯——！」

『啪！』

山本美子的嘴角滲出血，混雜在鼻水和淚水之中，表情就停留在最後如夜叉般的模樣。

「我真的⋯⋯」山本校長哽著喉嚨，滿眸子的懊悔直盯著山本美子，「⋯⋯不該生下你。」

山本美子傻愣著，接著就像隻痛苦的野獸般大吼著：「啊啊啊啊——」

教室裡迴盪著山本美子痛徹心扉的喊叫，對比著山本校長對她鑄下大錯的事不關己。

林思柔不發一語的看著這簡直鬧劇的畫面。這次的事件其實可以避免，只要山本校長對山本美子再多一點關心，能看見山本美子除了術師以外的優點，她就不會鋌而走險與藍鬼那種妖怪合作⋯⋯但錯誤已經鑄成，這些都不重要了。

她別過頭，接著向教室後門走去：「走了，又凡。」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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