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分之三月 - 第四十四章

『喀拉喀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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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驚醒，藍鬼全身赤裸只穿著實驗袍推著鐵床進來，「抱歉抱歉，洗了個香澡，花了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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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鬼將鐵床推到了中間，上頭躺著的女學生似乎換了一個，林思柔花了點力氣凝聚視線，女學生的臉滿是驚恐，林思柔認得出來她是中村夏的妹妹——李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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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想坐起身卻踉蹌一下，『匡噹』一聲倒了下去，身體的力氣彷彿被抽乾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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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鬼插著腰皺了眉頭：「真是的，你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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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瞪著他，用盡全身力量才終於吐出幾個字：「放……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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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藍鬼搖了搖頭，邪笑著道：「她可是珍貴的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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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連握緊拳頭都做不到，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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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思柔。」藍鬼分別將四個角落的輪子踢了一下固定住，「我其實最討厭這個部分，不確定性太多了，即使打了催卵針也有可能不會受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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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沒辦法。」他雙手插在實驗袍的口袋裡朝著林思柔走過去，「為了做出完美的半妖，而這又是生孩子的必要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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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知道當林靜蕾跟那個你爺爺⋯⋯叫什麼文來著⋯⋯啊、檄文啦。」藍鬼自問自答了一番接續著道：「他們在做的時候他們到底還做了什麼。」他摸著下巴眼睛看向上方思考著，「難道林靜蕾施了什麼術嗎？這樣可就困擾了，像她那樣強大的術師下的術式，一定很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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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藍鬼對林思柔笑了笑，轉身走向鐵床，「反正過程中的歡愉對我來說也是種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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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鬼說完之後爬上鐵床，李冬咬著布團只能發出抗拒的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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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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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聲嘶力竭地喊著，但就連李冬掙扎時的聲音也無法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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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屬敲擊聲、悲戚叫聲、令人作嘔的笑聲、水滴聲、金屬敲擊聲、淒厲叫聲、令人作嘔的笑聲、水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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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使盡力氣抓著鐵欄杆的手什麼都做不了，誰也聽不見她的吶喊，視線變得模糊，她緊緊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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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切變得安靜，只剩下水滴落下和李冬啜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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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張開了眼睛，她顫抖地喘著氣，藍鬼已經不見蹤影，只剩下李冬還躺在床上抽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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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撐起身子，她感覺比起剛醒來有力氣多了，但身體裡的靈力依舊沒有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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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外掛裡翻找又凡給她的紙鴞，紙鴞還在，她不禁蹙起眉頭，為什麼又凡還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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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冬似乎聽見她的動靜轉過頭來，滿是淚水的臉盯著林思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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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感受到她的視線撇過頭去，低垂的眼滿是愧疚：「……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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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早一點找到這、早一點救出你們，你就不會遭受這種罪了……」林思柔低著頭，不想看見李冬滿是淚水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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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冬看著林思柔失去希望的樣子，她吸了吸鼻子揮手拉動鐵鍊，發出聲音想引起林思柔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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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抬起頭來，李冬停下手，塞著布團的嘴發出咽咽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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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告訴我什麼嗎？」林思柔皺了眉頭很努力地在聽，但李冬嗚嗚咽咽她實在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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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對方無法理解自己想說的，李冬也皺起眉頭思忖別種溝通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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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會，她靈光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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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了拉鐵鍊，勉強以被限制住的手用食指寫著字，雖然手還發顫，但還是慢慢地寫著一筆一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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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字嗎？林思柔定睛看著，試圖從李冬手指畫出的軌跡辨認出一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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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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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冬對著林思柔點了點頭，她很害怕，但她不願意放棄能逃出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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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和中村夏所說的一樣，李冬是個堅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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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擦掉臉上的淚，踉蹌著跪坐起身，朝李冬方向的鐵柵欄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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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中村——你哥哥他也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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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冬一聽到哥哥便睜大了眼睛，手指又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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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哥很厲害，他一定就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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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點了點頭，「你可以用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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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冬搖搖頭指了指嘴巴，在無法清楚念出咒文的情況下，她從沒成功過，不然早就被灌靈言花的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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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試試嗎？」林思柔問，儘管聽起來是多麼無理的要求，還是得問問，「只要讓籠子上的符咒失效就好，說不出話也沒關係，我教你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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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冬蹙起眉頭，雖然不覺得自己能做得到，但還是點了點頭答應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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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說，「你先閉上眼睛，這樣比較容易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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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冬照著她所說的閉上眼睛，耳朵傳來林思柔的聲音：「在心裡想著鐵籠上的符咒一邊默念『破完術，吾力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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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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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冬緊皺著眉頭在心裡默念了好多遍，她張開了眼睛，鐵籠上的符咒依然完好無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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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再試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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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冬點了點頭，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再次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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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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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張開眼，鐵籠上的符咒依舊什麼也沒發生，她豎起眉毛又再試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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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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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眼眸亮了起來，不過火苗又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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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冬又見符咒什麼變化也沒有，她有些氣餒地垂下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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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鼓勵著道：「剛剛有點火花了，就快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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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拉喀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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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見門外的聲音，林思柔立刻閉上嘴巴，李冬的神情變得害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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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死了、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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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鬼倉促地推著另一張鐵床進來，『鏗鏘』一聲把李冬的床撞到角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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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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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睜大了眼睛：「岡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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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床上的岡田呻吟著扭動身體，鐵鍊在手腕和腳踝上留下紫色瘀血，身上全冒著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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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生，搞什麼啊！」藍鬼打開下排櫃子拿出好幾樣器具，匆匆忙忙走到鐵床前，將器具放在一旁，用力張開岡田的腿以鐵鍊固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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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才不到兩個星期，一定是廢物！」藍鬼站到岡田的腳前，「用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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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岡田漲紅了臉，額頭上浮出好幾條青筋，指甲插進緊握的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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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給你吃飯嗎？」藍鬼罵道，一掌打在岡田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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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鏗鏘！』岡田拉扯著鐵鍊，子宮收縮的劇痛讓她根本感覺不到陷進肉裡的金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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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不然孩子死了怎麼辦？」藍鬼沒好口氣地催促著，「就算是廢物，能呼吸就有研究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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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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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看著涔涔流下的血，抓著鐵欄杆對藍鬼罵道：「先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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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體再抓就有，小孩只有這一個，當然是小孩重要——動作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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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岡田再怎麼出力，只有血不停地流出胎兒始終出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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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床下淹成了一大灘血，林思柔看得出岡田逐漸沒了力氣，她臉色蒼白眼神變得渙散，已經沒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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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不行了，先救她！」林思柔對藍鬼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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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吵！」藍鬼對著林思柔大罵，「孩子很寶貴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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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什麼啊！？她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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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理她啊！小孩快給我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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岡田輕瞟了一眼林思柔，然後全身癱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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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鬼見岡田毫無動靜，他走到床頭拍了拍她的臉，對方毫無反應，他將手指停留在鼻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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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沒多久他皺眉咂嘴，又把耳朵靠在岡田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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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物！」藍鬼抬起頭咒罵一聲，「這樣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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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岡田、岡田！」林思柔用力扯著鐵柵欄，但那柵欄牢固地一動也不動，「你這個王八蛋，明明就可以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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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鬼將林思柔的罵聲當作耳邊風，現在他可是有更緊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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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一把小刀，將岡田的下腹割開一個縫，接著把小刀換成鐵灰色的大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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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被憤怒的淚水浸濕了眼，她大喊著：「住手、你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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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鬼一點也沒理會林思柔，他拿起鋒利的大剪，沒三兩下便將肚皮一分為二，他又拿起小刀往底下劃了幾刀，沒多久便從裡頭取出一個巴掌大，沒有四肢的胎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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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取出的胎兒癱軟無力一動也不動，藍鬼不必檢查也知道那是死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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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他大叫一聲將胎兒丟向流理台，脆弱、未成熟的骨骼和皮膚爆了開來成了肉末濺在牆上和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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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失敗！又失敗！」藍鬼大力地捶了鐵床好幾下一邊大聲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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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停了下來，不發一語地低頭盯著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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