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世界 - EP3_07_癱瘓行動

軍官區，東側。

「準備好了嗎？」人群間一個人問。

他全身都包了布，完全看不出性別與年齡，乃至於實力；這讓許多人感到疑惑，少部分的人更是反對這次的突圍，不過都被壓下來了，畢竟多數人還是比較聽從米拉與斑點貓兩人的。

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對於現狀都感到危急，因此急於做些什麼來改變現狀。

「我們預計後退作為誘餌，引它們進來後拉開戰線，然後……」斑點貓正向暗殺者敘述著己方的計畫，但他並不領情。

「準備好就開始吧。」暗殺者插嘴說。

「不是，我們計畫……」

斑點貓還想解釋，但不等說完暗殺者忽然一分為二，一同向前跑去，一高一矮兩個影子轉瞬就加速到了幾乎非人的速度，接著一個跳躍便翻過了持盾的人和堆放的障礙物，落入了另一邊蠻族的對列中。

接下來便是守軍的驚呼、蠻族的喊叫與慘叫聲；負責防禦的人們盾牌放了下來，呆呆地看著前方。

「怎麼了！怎麼了！」

斑點貓衝向前，推開人擠進了持盾的防線人員之間；好不容易探出頭，他終於知道為何他們會把盾牌放下來了。

前方兩個黑影上竄下跳，又是橫穿又是下地，所過之處蠻族的士兵不是斷手斷腳就是人頭落地，無人是一合之敵。

「你他媽……」斑點貓不自覺的罵出了髒話。

在過了幾秒後，斑點貓回神。趕緊轉頭對著所有人大喊：「搬開路障，進攻！進攻！」

另一邊，暗殺者們的攻勢忽然停止，後排的蠻族士兵此時正嚇得拼命後退；一大一小的兩人卻站在原處，其中一人用屍體上的衣服擦了擦刀子，向另一人說：「剩下的交給妳了，我去解決大的。」

「好。」

大黑影說完，往旁邊的巷子一跑便立刻沒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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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貓老大，你上哪找的高手……」一個玩家說著，不可置信的抹了抹臉。

「我不是老大。」敲了一下眼前這玩家的腦袋，斑點貓抓緊了手中的劍，深吸了一口氣，用最盛的氣勢大喊：「大家殺啊！衝出去、衝出去！回家！」

斑點貓大喊著，跟上了腳步。

「回家──！」看到蠻族死傷慘重，所有人信心大振；握緊了武器與盾牌向著東側蠻族指揮部方向發起了衝擊。

「別輸給笨貓了，咱們衝啊！」米拉也喊著，帶著旗下的人與斑點貓的部隊一起衝殺。

雖然被罵笨，不過斑點貓並沒有在意。

在暗殺者分道揚鑣與兩小隊發動進攻時的片刻，蠻族的第二道防線已經建立起來了。頂著盾牌與短矛結成緊密陣型，向著他們眼中的唯一敵人推進。

但守軍基本不被他們當成對等的對象。

「好多。好麻煩。」暗殺者低聲說著，握緊了手中的短劍。

抱怨歸抱怨，事情還是得做完。

腳下一踱，暗殺者身影迅速接近盾牆，快到蠻族的小隊長都來不及喊口令便已經被衝近到盾牆前；而士兵在看不清敵人的動作時便已經害怕的刺出了短矛。

不過這次暗殺者沒有選擇翻越盾牆，而是調轉方向由盾牆的下方滑壘似的進入了盾陣。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在盾牆內的暗殺者手執短刀，施放魔法。

沒有詠唱也沒有準備動作，刺眼的藍白光閃過，手執盾牌的蠻族士兵們在同一時間渾身癱軟的倒地。

無一例外的腦袋上都有個巨大的洞，是一種貫穿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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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當眾人通過原本的蠻族防線，跟著暗殺者的腳步離開了軍官區後，除了暗殺者所在的路線外，其他方向的蠻族軍隊就得靠他們自己了。

於是，斑點貓在側，米拉殿後，前方有著暗殺者開路，隊伍拉長著往敵人指揮所的方向前進。

原以為一切順利，但暗殺者的方向忽然冒出了幾個獸人，這讓戰局……沒什麼影響。

因為即便是獸人在暗殺者的面前似乎也只是多撐了幾秒鐘而已。

斑點貓抽空看了看暗殺者的方向，他似乎沒有多受什麼阻礙。

原本是這麼認為的。

就在他看著的這個時候，那位暗殺者忽然後退、倒退了數米。

斑點貓心涼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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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殺者半蹲在地上，仰頭看著比他身高高兩倍不止的獸人。

「為什麼要背叛我們？」獸人說；若是其他人聽見可能會驚訝他竟然會說人類的語言吧。

「……你果然很強。」暗殺者並沒有回答問題，只是後退了一小步，調整了姿勢。

獸人低頭看著暗殺者，舉起了手中的刀：「背叛者無道！」

面對砍下來的刀鋒，暗殺者腳踝出力，側身閃過後說：「失約者無信。」

「強詞奪理！」獸人喊著，雙手忽然冒出了隱隱然的光圈，整體的氣勢忽然上升，身體動作幾乎快了一倍。

「……唉，不喜歡用的。」

眼看下一刀閃不過去，暗殺者果斷的也使用了自己的魔法。

身體瞬間發出了光芒，但卻又收了回去，形成了短暫的閃光；而他的速度卻快上了不少。

閃過了揮來的刀鋒，扭動的身體向地面一個借力反彈，向著獸人而去。

兩人本來就很近，這下幾乎是身體貼身體的狀態了。

手中的短劍翻轉，隨即發出了暗色的橘紅光芒。

「別想得逞！」獸人一吼，體毛豎起，身上又泛起了金色的幽光。

「你好吵。」

暗殺者說著，短劍划過他胸口，轉而由腋下刺入。

隨著痛苦的吼聲，暗殺者一擊脫離；但並沒有拉開了距離，而是轉而繞道了他背後。

獸人胸口的金色幽光是他的魔法防護；作為應對暗殺者並沒有使用更強力的攻擊，而是從一擊必殺的攻擊轉而先廢掉他的右手臂。

「無恥！無恥！無恥！」

似乎是已經知道自己的結局，獸人顯得有些焦急與恐懼。

獸人的左手快速的接過了右手的刀，在身前揮舞並不斷後退。

但身前已經沒有暗殺者的身影……很明顯，他在背後。

一回身，暗殺者已經放倒了他剩餘的部下；部下們一一倒地，身上青煙泛起，暗殺者雙手則有著藍白的魔法餘光。

不甘的怒吼響徹，獸人怒喊著向著他衝來。

「怪物！怪物！怪物！」

當然，暗殺者也沒在客氣，轉身便準備解決掉他這個麻煩。向著渾身散發各色光芒的獸人跑去，後者則是舉起了刀，正要揮下。

在這瞬間暗殺者的身體忽然一轉向側邊彈去；而在他原本要前進的方向上，獸人一腳在地面上踩出了半徑一米多的裂痕。

震波掀起了土塵，在裂痕的範圍裡的屍體受到了嚴重的傷害。如果有人檢查的話，就會發現骨頭已經碎掉了。

不發一語的暗殺者在一旁等待著，等待獸人的魔力用盡。

即使會使用魔法的戰士比一般戰士難纏，而且又比魔法師強悍；但它們的魔力總量絕對不會高，就像高壓下的人們腎上腺素激發一樣，只是短時間的事。

「有種正面和我打！孬種！」獸人喊著，左手揮刀橫斬。

暈紅又帶著熱浪的刀刃劍氣橫來，暗殺者自然選擇閃避。作為一個暗殺者怎麼可能會跟強悍的對手正面對打。

於是乎，獸人的攻擊又空揮了一次。怒不可遏的他連續跺著地面，試圖想要攻擊到捉摸不定的暗殺者。

一時間砂石紛飛，地上的屍體都快變成肉醬了。

隨著失血與魔力即將耗盡，獸人的呼吸越發紊亂，幾乎連自身的防護魔法都難以維持。

「畜生！」

獸人在最後怒罵著，洩憤似地轉身將手中的刀丟向他眼中的賽諾守軍們──也就是斑點貓的方向。

但他的期望沒有發生，逃跑的腳步定格在了原處──原以為暗殺者會去保護守軍，但他並沒有。

雙腿的腳後筋肌腱已被劃開，鮮血勃勃的流著。

疼痛與絕望讓獸人發瘋似的想要抓住敵人，但他早已無法站立也無法保持平衡，只能歪倒倒地上。

最後一刀由後腦刺入，閃著黃光的刀刃直接突破了獸人求生的魔法防禦，另其徹底失去生命。

接著，就是蠻族內部還來不及跑的指揮官和其他軍官了。

和獸人比起來，其他的軍官戰力顯得有點上不了檯面；不過儘管獸人的實力上得了檯面，也掩護不了其他軍將官的撤退。

於是暗殺者解決掉獸人之後，便在指揮所裡殺了一個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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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點貓方面，雖然全程觀戰，但戰鬥的節奏太過於快速，使得他完全看不清楚戰局，直到獸人的戰刀飛來都來不及反應。

而那把刀就這麼穿過了隊友身前的盾牌，並連同他身後的人也一起穿透……

緊接著的是隊友撕心裂肺的嚎叫，這才回神的斑點貓趕緊和其他人想辦法拔出刀子。

第一個倒楣的隊友嘴裡冒著血泡，呼吸困難的抓著斑點貓的衣服，眼神滿是驚駭與不解。

第二個隊友則被切開了半個腹部，在被衝擊力撞倒的同時腸子也掉了出來……在地上慘叫著想把腸子塞回肚子裡。

儘管場面慘烈，斑點貓也只是片刻便恢復了理智──這已經看了不知道幾次了。

抽出了隨身的小刀，斑點貓扶住了第一個倒楣隊友的頭。

看著斑點貓，他雙眼泛淚的不住的點頭，似乎在催促他快點動手。

相比死亡，現在連自殺都無法的他已經痛到不想活了。

「再見。」斑點貓閉上了眼說；刀子隨即沒入了他的太陽穴，失去生命的他眼睛也失去了色彩。

而第二個隊友則不停的喊叫與掙扎，對著斑點貓喊不要，又或是對著身邊的人們喊住手。

但這裡沒有嗎啡、沒有野戰醫院更沒有後送與治療；只有草藥、放血與祈禱。

「幫他塞回去，拿布包起來。」斑點貓向旁邊的一個人說著，算是尊重了隊友的意願……至於他後來因為痛苦要求別人幫他結束就是後話了。

處理完他的傷勢，斑點貓一抬頭，身邊就是身穿布衣但現在已染了全身血的暗殺者。

「為什麼不救我們？」斑點貓問，表情嚴肅語氣嚴厲。

「那個獸人是精英部隊的指揮官，放他走他就會成為下一個指揮官，你們攻下這個指揮所就沒有意義了。」暗殺者冷靜的說著，語氣平淡。

「對不起……」蹲著的斑點貓忽然小聲的說，接著抓住了暗殺者的衣服站起，將他拎了起來並大聲的喊道：「你明明可以先接下攻擊再去追殺他的，為什麼要放任他的刀飛過來！？」

面對斑點貓的質問，暗殺者輕輕的拍開他的手。而後者只覺得一個不可抗力讓他不得放開。

「這裡是戰場。」他輕輕的落地後輕輕的說；但所有人都聽得見。

不想解釋什麼，儘管他知道可以告知獸人的強悍與恢復力，甚至說到離開之後想要追上是很困難的事情；更何況再怎麼強悍自己也不可能一個人屠殺幾百幾千的士兵……死一個玩家是人，死獸人也是人。

早已知道真相的暗殺者無法說出口，也只能任由帽子與黑鍋扣上。

「我……」斑點貓還想說什麼，但周圍的敵人已經圍了上來了。

「我的任務到此結束，剩下就靠你們自己了……我也有我的理由。」暗殺者說完，轉身離開。

驚訝、恐懼與緊張襲上心頭，斑點貓短暫的寒毛豎立後扭頭便向所有人吼道：「東邊！向前！佔領它們指揮所！後面要靠我們自己了！」

周邊的敵人並不知道他們的指揮官已經陣亡，但看見人類的軍隊往指揮所的方向進攻，自然也就往他們的方向發起了強攻……

然而，他們面對的是正要離去的暗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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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敵！注意！」

米拉的聲音在後頭響起，斑點貓的傳令立刻往後列跑去。

敵人的部隊回防，斑點貓無暇顧及其他，只得派傳令通知徹入敵人的指揮所。

「注意！第二隊守住東線，三隊預備，一隊換防，把傷員屍體搬進去！」

一陣混亂之後，多數人撤入了敵指揮所；同時將指揮所門口原本的防禦拿來利用，透過過滿地的武器、盾和兩側建築裡的桌椅家俱，結合成了臨時的拒馬防線抵擋敵人的進攻。

斑點貓在門口站到一張桌子上看向遠處。

燃燒的夜色下，零散的蠻族小隊正往他們而來──沒有獸人。

「第三隊注意，換防！」

米拉守著西面，與平常不同的面貌指揮著戰鬥。

隊伍的輪調，傷員的搬運與臨時的編隊重組；與斑點貓的隊伍相同，兩方在基本不互相影響的狀況下分工合作。

戰事持續了幾個小時，在屍體的累積與疲勞下，蠻族的攻勢漸漸疲軟；最終進入了佯攻與尋找機會的對峙狀態中。

蠻族會在換防的間隙時主動攻擊，若否則單純的輪番敲打防線，致使守軍保持緊張與警戒。

「下個小隊！補上、補上！」

門口，米拉接過指揮權，讓斑點貓進入被佔領的指揮所休息。

打了大半個晚上，是人都會累的。不過雖是如此，斑點貓的休息也不是真的休息，只是暫時脫離前線，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而已；順便處理後方的事物。

受傷的玩家很多，已經躺滿了敵人指揮所。

敵人的指揮所也選得不錯，是一個在整排建築之中打通了三個建築門面的工坊區。

出入口不算大，內部空間卻很大，地上甚至可以舖地圖。

而地上的確有賽諾城的簡易地圖，是用工坊的各種物品與雜物拼成的；上面甚至有敵軍進攻的部屬狀況。

除了地圖外，蠻族也留下了許多物資、部隊人員狀況的資料在現場，包含參謀軍官與指揮將官。不過都已經被那個暗殺者殺掉了；而且從屍體的姿勢來看，他們甚至還來不及破壞資料就已經被殺掉了。

為了清出休息空間，也為了避免血跡汙染資料；斑點貓讓人把屍體都集中起來，並且把資料整理好。

安撫著受傷的玩家們，斑點貓走到了重傷員的地方。他們是各種斷手斷腳，或是開腹穿胸的重傷患……除了他們，這裡沒有其他人；就算是運送重傷換來的人也會快速離去。

重傷區和停屍間也沒什麼分別，只在於是否停止了抽搐嘶喊與顫抖。

「斑……貓…動手」

一只手無力的抓住了斑點貓的腳，他是稍早被獸人的武器切開腹部的玩家。已經過了許久了，傷口還在出血……但他仍然沒有死去。

「辛苦了。」咬著下唇，斑點貓抽出了腰間的短刀。

「……謝…謝。」因為疼痛而抽搐的面容露出了勉強的微笑；看著斑點貓蹲下與接近的短刀，他用盡最後的力氣說道：「線…下……再會。」

扶住了他的頭，斑點貓閉上眼輕聲念道：「線下再會。」

刀伸刺入了顱骨攪動了一下，他徹底沒了意識。

看著自己的雙手不自覺顫抖，斑點貓深吸了一口氣後勉強穩住了自己的情緒。後將刀子取出擦乾淨後還刀入鞘。

「還有很多人……很多人。」

喃喃念著的斑點貓，好一會才站起來；然後勉強撐著發麻的雙腿要走去輕傷區去安撫受傷的人們。

一步兩步，忽然一陣心悸，斑點貓扶著牆微蹲著深呼吸。

這時大腦忽然一陣空白、渾身肌肉無力，眼前景象霎時有些模糊。

──似乎是缺氧的徵兆，也有可能是沒怎麼睡覺與休息造成的。

好在這裡是重傷區，沒有人看見他的狀態。

強撐著的斑點貓坐了幾次深呼吸，勉強地恢復了狀態。

「呼……哈…………撐住啊。」

喘著氣的斑點貓，祈求著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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