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世界 - EP4_番外篇-暴動

克斯瑪領地界內，運送玩家的馬車車隊緩緩的前進著。

不久前已經交接、換了克斯馬領地的士兵進行押送。

一路上，玩家們過著如同囚犯般的生活。不過這倒也是，對個別的押送士兵與商團車夫而言，玩家們就是個不可接觸的存在。

這倒不是有多麼臭或髒，比起髒臭，這些士兵和馬伕們可不會輸。

而是過去玩家的所做所為與王都大抓捕之後形成的風氣，儘管抓玩家已經沒有錢賺，但為了抓人所羅織、穿鑿附會的罪名與傳言已經傳唱多地。

而這次的出現，同樣的暴動、同樣的鎮壓，甚至還多了攻擊警備隊的事件──

這使得多數人對玩家都是厭惡與鄙視，在王都幾乎到無法過街的程度。

因此，一路走來，玩家們可沒少受冷言冷語、酸言刺耳的暴力對待，推嗓，摑臉更是時而有之，只是動手都是玩家有明確失誤的時候；例如脫隊、擅自行動、浪費食物與偷食物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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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上，人們並不多言，只是在剛離開王都時談論了一下遊戲環境與東方的未知未來，除此之外大家都是一路寡言的前行。

幾十天前的畫面還歷歷在目，雖然當下沒什麼感覺，但之後的卡茲凍每天都會感到後怕。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實的看見屍體，就算這是遊戲……但一個個蒼白、瘀腫與手腳不自然扭曲的人行被警備隊疊成小山的畫面，這是個烙印在視覺裡的恐怖。

頭暈、手腳發冷、反胃、渾身無力與腳步虛浮；這是當時在廣場人們最真實的反應。

坐在貨斗的卡茲凍看著自己還在顫抖的手掌，並下意識的握了握拳，感覺這樣能讓症狀好一點……不過事實證明並不會。

遊戲如此絕望，但光是跌倒的痛覺就幾乎與真實無異，這讓人們根本不敢自殺來求證下線的謠言；儘管有些人說第一、二批玩家們的說法是騙人的。

呼了一口顫抖的涼氣，卡茲凍打量起馬車外的風景。

草地、樹木與草地，一切不斷的重複著，時間慢慢的過去；偶爾，車子會停下來讓大家大小便。

車上的男男女女也在此體驗著純天然公廁的感覺，即便一開始不敢當眾上廁所，在失禁的恐懼面前還是得找個草叢和樹葉遮擋解手。

太陽慢慢地西下，直到天邊一片橘紅。

又一次停車讓人們上廁所，馬車車夫與押運的領地士兵們談論著什麼。

綁好自己的腰帶，卡茲凍聽見了他們正在說一輛馬車的車軸有問題，且需要維修，如果再往前進就可能會斷軸，並令整個馬車需要進工坊維修。

不是很在意他們的爭吵，卡茲凍回到自己所屬的馬車上待著；等待點名……他可不想被打。

爭吵聲越來越大，似乎是因為那輛馬車的車夫怕被馬車所屬的商會責難而放慢行進速度而導致車隊前進的進度不如預期，這才使得現在已經到了黃昏了還沒到達驛站。

「吵什麼吵。壞了就壞了有差嗎？」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NE9x4aeor
一個玩家抱怨。

「到底……」

一個玩家嘀咕著。

隨著馬車車伕與領地士兵的爭吵，最終決定先讓一部份馬車載著食物與物資先行趕去驛站，其他人在原地修整，天亮再前進。

而好巧不巧，有問題的馬車正是運送物資、載重最重的那輛；其實也不巧，過重的載荷本來就會加重車軸磨損。

於是，領地士兵便么喝著讓玩家們下車，清空載人的馬車來裝載物資；當然，搬運的工作也是給玩家進行。

於是沒有做過粗活的大家，便在喝罵與推嗓中將故障馬車上的物資搬去正常的馬車上放。

等級、力量與體力都極低的玩家，自然很難搬動這一箱箱的物資。

沉重的箱子與物品讓人氣喘吁吁，抱怨連連。

隨著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與哀號聲，領地士兵的辱罵開始夾雜玩家的痛呼聲了

回頭看去，一個大木箱在地上，側邊的木板已經裂開，一個玩家正抱著自己的腳在地上打滾，腳看起來骨折是確定的了；而在他旁邊，似乎是被領地士兵揍的玩家蜷曲著身體扶著馬車，剛剛痛呼的人應該就是他了。

「快搬啦！看什麼看！」卡茲凍的腦袋很快被一巴掌搧得低下了頭；雖然沒有很大力，但也足夠折辱。

連看也不敢看搧他腦袋的領地士兵是誰，卡茲凍害怕的加快腳步移動到物資馬車邊，準備接過馬車上玩家拖過來的木箱。

「打三小！幹！」

熟悉的國罵飄過，令所有人不禁回頭。

只見一個玩家從背後撲倒了領地士兵，拿著石頭就往他腦袋上砸。

「我幹你娘──」

國罵沒有停止，其他領地士兵與馬伕紛紛衝上前，要將那個人抓起來；身邊一個馬伕從馬車邊經過，一個木箱卻遮蔽了卡茲凍的視野。

車上的玩家居然將一個木箱甩出了馬車，直直地砸到了經過的馬伕側腦。

被箱子嚇了一跳，隨即被馬伕的慘叫給嚇了更大一跳；卡茲凍張嘴看著馬車車斗上的玩家發愣，後者喘著氣拿起馬車上原本綑綁著的帳棚架，跳下馬車的同時將其用力地重擊發現狀況回頭正要開罵的領地士兵。

體重與金屬的加乘，領地士兵的頭骨碎裂，眼珠暴凸，毫無抵抗地躺倒在地上。

「無關的新住民立刻去旁邊！」一個領地士兵喊著，抽出了腰間短劍，並指著卡茲凍旁邊的玩家：「放下！然後跪下手抱頭！」

「造反啦！殺一個了！我們人多不要怕！」他大喊著，沒有要聽話的意思，反而拿著金屬的帳篷架衝向那個領地士兵。

「反了反了！死一個了，殺他媽的！！」

不知道是不是預謀，這輛馬車的前車旁也有人喊，然後便是領地士兵們的喊聲與口令。

被這畫面嚇得腿軟的卡茲凍跌坐在車輪邊，抓著輪輻驚恐的看著那個拿著短劍的領地士兵被一個玩家從後面勒住脖子，然後便在後仰的狀況下以短劍劃開了勒住他脖子的玩家肚皮；刃鋒帶出了暗紅的腸子，血液潑灑到了馬車壓出的輪轍上。

金屬的帳篷架在這時揮擊而至，將領地士兵的顴骨砸入了口腔，下顎錯位的他歪著頭與身後開腸破肚的玩家同時倒地；這時即使他伸手想要擋也來不及了。

碎骨的沉悶聲音夾帶著迅速無力的嗚咽悶哼，拿著帳篷架的玩家直起了腰，瞪著眼激動的喘著粗氣。

這畫面如烙印般地衝擊卡茲凍的視覺，也讓原本被領地士兵們呼喝而往外跑的玩家也放慢了腳步──接著跑了回來，向著NPC們發起了攻擊。

砸爛了令一個領地士兵的頭，正站起來的玩家登時被馬伕撲倒，然後這個馬夫又被沖上來的兩個玩家合力從地上拉起。

側身從地上爬起來，原本被撲倒的玩家拔出地上領地士兵屍體身上的短劍，站起來反手就用刀刃給馬伕抹了脖子。

兩位玩家被血液噴到身體，嚇得放開了馬伕，而這個馬伕驚恐的摀著脖子，劇烈起伏的胸膛渴望著空氣，但一切卻只是徒勞。

「幹、幹他的，造反啦──」

舉著短劍，抹了馬伕脖子的玩家大喊著。

一不做、二不休；恐懼、無助與徬徨，在這片血腥裡與積攢的憤怒一起暴發了。

十幾個領地士兵與馬伕死了七七八八，只有寥寥一兩個慌不擇路地往西方與北方逃走。

放眼所見再無敵人，玩家們歡呼著、踢踩屍體；盡情地發洩著憋屈與憤怒。

直到一切慢慢安靜，沒有人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辦。

幾個玩家再馬車底下啜泣，幾個玩家抱著彼此，又有幾個人拿著短劍與棍棒面面相覷。

這時，已經天黑了。

一個人丟下手中的短劍，看著月光照亮的屍體退了兩步，撞到了馬車邊。

表情黑暗中看不清，但劇烈的喘息依然表示著他的情緒。

「怎麼辦？」

不知道誰問的。

「幹，我哪知道。」

不知道誰回答的。

好一會，一個玩家才以這幾天學會的技巧──用火鐮點起了乾草火種並傳火到了火把上，這才照亮了地獄般地現場。

「逃。」拿著火把的他說；火焰旁的他神情恐懼，但卻強作鎮定地說：「快帶食物和水，快跑吧。」

語畢，兩個人在這話後率先爬上馬車，拉出了裝載長麵包的布袋。

在他們的動作感染下，玩家們紛紛爬上馬車，拿著食物、水袋與衣物下車。

「我們要逃去哪？」、「怎麼辦，會不會被殺……」、「殺人了殺人了──」、「別怕，這只是遊戲……」、「救命啊，好恐怖……」、「屍、屍體怎麼辦？」

顫抖與恐慌的聲音飄在馬車間，馬兒的嘶鳴不時的穿插其中。

跟著大家的動作拿了食物與水袋，又從木箱內拿出了短刀與可能有用的鋸子，卡茲凍跟隨在這之後的逃跑，往東南方向……

離開前，他看到了有些人躲在馬車下，抱著輪子似乎沒有離開的念頭。

或許，他們連基本的思考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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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地打開了門，驛站的傳令兵氣喘吁吁地扶著門框喊道：「報告長官！早上出去的巡邏隊發現了新住民押送車隊！」

驛站的負責軍官正在保養長劍，聽到報告的他並沒有多在意發現車隊的事情，反而是對傳令兵擅自闖入他寢室而憤怒。

「混帳，發現車隊有什麼好報告的？信不信我把你這混蛋調到東邊去？」指揮官怒罵，可接下來傳令兵的報告就讓他罵不下去了。

「車隊、車隊的馬夫與士兵都死了！」

軍官聽到士兵都死亡的消息便再也聽不下去，腦袋嗡嗡作響的他手上的長劍噹地掉到了地上。

「長官！」看長官發呆，傳令兵再次大喊。

「全面警戒！關閉所有大門！派傳令到周邊驛站通報！」軍官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也不管地上的長劍便徑直來到了櫃子前拿起盔甲軍裝；然後這才想起來長劍在地上，回身又去撿起長劍，入劍鞘之後開始穿戴起盔甲：「所平民回到住宿點禁止外出，軍人全部集合！」

不出一小時，驛站立刻封閉，數個騎兵從中而出，向周圍所有驛站進行傳令。

一支調查小隊則是第一時間衝出驛站，前往事發地點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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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的馬蹄揚起塵土，五名騎士拉著韁繩停留在了血腥味濃重的車隊旁。

幾隻烏鴉飛起，口裡帶血的草原野狼警戒著到來的人類。

下了馬，小隊長拔出了長劍，穿著盔甲的他不是很在意這些野狼；不過有這些野狼在場，也代表著可能沒有任何生還者。

「清點屍體。」小隊長說，開始驅趕野狼。

知道人類不好惹的野狼放棄了獵物，乾脆地逃跑了。

「長官，這裡有活人。」

從馬車上拖出了一個玩家，士兵向小隊長報告。

小隊長皺著眉，疑惑著上前詢問：「你是倖存的新住民？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看著眼前的人，玩家張了張嘴，喃喃地說：「不是我……不是我們做的，是他們殺的……不關我的事。」

說著，玩家跪了下來，抓住了小隊長盔甲下的衣服下襬，祈求地嚷著：「拜託，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不要殺我！」

小隊長無言地看著地上的玩家，隨即推開他向車隊的尾端走去。

「拜託，真的不是我──」

絕望的玩家看著小隊長的背影，他跪在地上哭喊。

「長官，這是？」驛站的士兵追上了小隊長，詢問。

小隊長搖了搖頭，說道：「警戒，等我看完現場。」

「是。」

小隊長巡視著整個車隊，看完了每一具屍體，並檢查了他們的死因。

──除了一個人是被野狼咬死外，其他都死於利器或鈍器，押送隊伍的人與馬伕似乎全都被殺了。

算上那個哭喊的新住民，應該是新住民暴動，殺害了士兵與馬伕，並搶奪了部份武器和食物逃離了；當然這其中也有幾個不敢參與暴動的人躲著，然後其中一個人被聞腥而來的野狼咬死，其他可能逃走，最後躲在馬車上的只有一個人。

做了結論，隨即呼喊同伴們打道回府。

帶著倖存的玩家回到了驛站，後又將其送往附近的駐軍關押；後又過了一天，領主的部隊到達了現場，正式地處理屍體與馬車；之後，消息自然也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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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當夜。

一群人慌不擇路地逃跑，也不知道跑到了哪裡。

體力不支了好多次，一群人在休息與逃跑中爭吵，後又在休息與奔跑中來回交替，直到了天空濛濛亮，才知道已經跑了一整晚了。

沒有人有體力聊天，大家都努力地呼吸空氣，並警戒的打量著周圍。

漸漸的，咒罵聲與喃喃低語開始蔓延，幾個人開始了小聲的討論。

「你們是誰。」就在大家休息的這時候，一個人影出現在了這個樹林裡。

他只有左手，右手僅僅只有上臂。

「你是誰！」一個玩家大喊著，握緊了手中的刀。

「玩家？」那人似乎沒有恐懼，只是拿出魔法書，歪歪頭疑惑的問。

看到那本書，大家都知道遇到的是玩家了。

「你是逃出來的嗎？」一個人上前向獨臂的玩家詢問，語氣又是驚又是喜。

「算是吧。」獨臂玩家回應，看了看他們所有人說：「我是第二批玩家，你們應該是第三批？」

「對，我們是第三批。」

「哦……發生什麼事了？我聽說現在應該都在王都分配工作才對。」獨臂玩家詢問著，想弄清楚事情的因果關係。

對於這個問題，玩家們七嘴八舌的搶答，把王都的演講到押送他們到東邊的所有事情都說了。

了解了情況，獨臂玩家看著所有人思索著，好一會才說：「你們現在千萬不能回去了，以我對政府的理解，他們就算不把你們全部處刑，也會把你們當作奴隸去挖礦或者砍樹；這次派你們去東方也只是開墾荒地而已。」

此言一出如絕望的巨槌，砸爛了所有人的希望。

「阿尼？」

就在這時，一個女生很謹慎著拿著斧頭走了過來，引起了玩家們的緊張；大家紛紛警戒地擺出姿勢與拿出武器。

「嘿！嘿！沒事！沒事！把武器放下。」獨臂玩家……被稱為阿尼的玩家說，示意大家放下武器。

剛到來的這個女生，也是只有一隻左手……

「小路，你怎麼來了？」阿尼問。

「你超過時間了，說好天微亮要回營地的。」被叫做小路的女生說著。

「噢，因為遇上了這些玩家。」阿尼說，並簡單的解釋：「他們是第三批玩家，被從王都押送到克斯瑪領；但他們中途殺了押送的NPC逃出來了。」

聽到他們殺了NPC，小路的瞳孔幾乎不可見的縮了縮，被這群初來乍到的玩家們震驚到了。

「你們……」震驚的小路看著這群第三批玩家，慢慢地轉頭向阿尼；緩緩的提議道：「要不，讓他們加入我們？」

「可以嗎？」、「哇喔！」

在第三批玩家們驚呼的時候，阿尼思考了一會便點頭同意了，隨後向第三批玩家們說道：「我可以給大家問村子能不能接收你們，但是你們要有心理準備，因為──我們是盜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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