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後李琮和烈青雲卻尚未歇下,正在房裡私下商量著事情。
烈青雲報告著朝堂上最新現況「佟達瑞大人不負殿下信任,已默默的拉攏了不少排斥蘇丞相或曾被蘇丞相迫害的其他勢力,佟達瑞大人在朝堂上的影響力已緊追在蘇丞相和吳才人母家後頭。」
「聽說吳才人父親吳構最近頻繁收受賄款,引得許多大臣不滿?」李琮看著密報上的消息一一詢問。
太子安排在京城內外的手下不少,消息很快便能到手,烈青雲一五一十的把調查結果告訴李琮「沒錯,但大臣們卻敢怒不敢言,而且想要依附吳構的官員沒有因此變少。」
「吳氏一族勢力一直擴張也難怪才剛離宮幾天,杭皇后就急著放毒蛇想除去吳才人這眼中釘。」
「殿下看重吳才人也是希望藉由吳才人母家的勢力對抗杭皇后與蘇丞相,如今朝堂佟達瑞大人日漸茁壯,殿下還要繼續保吳氏一族?」李琮常私下委派差事給烈青雲去辦,烈青雲自然知道吳氏一族不像表面上這般清廉老實反而還非常貪得無厭、仗勢欺人,不說烈青雲看不慣,太子也早動了殺心。
李琮決定還是一步一步慢慢來「眼下要緊的是幫助佟達瑞大人壯大勢力還不是動吳氏一族的時候,不過也不必暗中護著吳構了,悄悄放出一些吳構和蘇長平各自貪贓枉法的證據出去,就讓吳構和蘇丞相狗咬狗吧。」李琮說罷,經過須臾的沉思又道「再提醒佟達瑞大人繼續暫時保持中立,在朝堂上該彈劾本王的還是得重重彈劾免得被別人看出佟達瑞是本王這邊的人。」
烈青雲動手把陳貴飛鴿傳書過來的消息給燒了繼續接話「蘇丞相素來在殿下和大皇子之間搖擺不定,臣本以為大皇子一黨倒台後情勢立判蘇丞相便不會繼續猶豫下去,怎知到了今日蘇丞相還能穩的住腳。」
「蘇長平是何許人也,若沉不住氣又如何掩蓋他做的那些骯髒事又怎能平步青雲坐上丞相的位置。」趕了幾天的路李琮也有些倦了,李琮拍了拍烈青雲得肩膀,李琮活的太小心謹慎了,除了生母柯皇后以外能讓他真心信任的人也沒多少個,烈青雲算是少數中的一個「你也辛苦了若無其他事早些回房休息吧。」
烈青雲站在門前,遲遲沒有推門離去,斟酌許久才開口「臣有一事挺好奇的,想問問殿下。」
李琮已躺到榻上「你平日裡冷冰冰的似乎對什麼都沒興趣,竟也有你好奇的事?問吧。」
烈青雲遲疑了會兒「其實殿下早知道馬車上的珠串是太子妃弄壞的才故意騙太子妃的對吧?」馬車上只有太子和太子妃兩人,不是殿下做的自然是太子妃做的了。
「嗯。」李琮已閉上眼,並沒有隱瞞反而爽快的承認了。
烈青雲是第一次見沉著穩重的李琮這般反常竟像個普通人年輕男人一樣愛玩愛鬧,且此趟遠行臉上的笑容也多了,烈青雲感覺有些不可置信,不再多問,推開房門「臣告退了。」
一行人沒日沒夜的趕著路轉眼已過了十五天,他們顧著趕路不知多久沒能坐下來好好喝口茶、休息片刻,疲困不堪之際恰巧經過一座小城,他們途經驛站時已換過幾次馬可此時的馬匹還是不堪連日操勞腳程也明顯變慢了,烈將軍和太子商議後便決定先進城補充物資、好生歇息幾日再繼續上路也不遲,他們在小城中轉悠了幾圈卻找不到半間客棧,憐悅已走的頭重腳輕渾身無力,前頭不遠處竹棚架底下正圍著成群鬧哄哄的民眾。
烈青雲抬頭看著棚架上的招牌「前頭是個茶館,要過去歇一會兒?」
遲遲不見李琮發話,現在正是豔陽高照的季節,金憐悅乾等不下去「你們不去我去。」說罷轉頭把鄭寶娜也叫上,主僕兩人小跑步到竹棚架下找個位置坐下涼快涼快。
茶館小二馬上端了兩杯涼茶過來,她看李琮和烈將軍正緩步朝這裡走近便吩咐「麻煩再來兩杯涼水。」
小二操著特別的口音雖忙碌但依舊嘴角掛著笑「好嘞,兩位姑娘稍等,涼茶馬上來。」沒多久小二就把交代的茶給端來了想來也是個勤奮的年輕小伙,她覺得店小二有自己眼緣便朝鄭寶娜努了努嘴,鄭寶娜會意後多給了幾錠銀兩當小費。
拿了人家的好處,自然得嘴甜,小二笑容可掬「多謝姑娘,願姑娘將來嫁個好人家,多子多福氣。」
多子多福氣怕是不可能了,金憐悅有些尷尬正想把人打發走,李琮和烈青雲依序走近兩人各自拉了椅子坐下,李琮又拿了幾錠銀子賞給小二「嘴還挺甜,在下和夫人借你吉言了。」
一口氣得了那麼多小費小二笑不攏嘴的又說了一大堆金憐悅聽不懂的吉祥話這才離開,她既搞不懂李琮這人的言行舉止也就不去理會他,自個兒好奇的打量著那久久沒有散去的人群。
李琮跟著她視線的方向望去解釋道「那邊正在說書。」
她還真沒聽過「說書?」
「說書先生就是靠講故事給別人聽,若講的好、講的生動,就會有人打賞銀倆。」李琮再次說明著。
「我們那兒沒有這個。」聽李琮解釋完她更加好奇了,不停朝人群探了探頭卻啥都看不到,最後決定去湊湊熱鬧「我過去瞅瞅。」沒等李琮應允她起身一溜煙的鑽進人群中。
說書人拿著扇子和鑼鼓,把故事說的歷歷在目似的「話說中原本是姓梁的當家做主,可惜前朝末代外戚干政再加上年僅二十歲出頭的皇帝梁惠璽昏庸無能整日只知酒池肉林沉迷女色,根本無心朝政導致各地哀鴻遍野民不聊生,都說時勢造英雄,李氏一族頂著殺頭的風險勇敢的站出來替百姓推翻梁氏暴政重新建立了如今的盛事皇朝,救人民於水火中的李氏皇族更是深受中原百姓愛戴,在李氏皇族清明廉政統治之下也已國富民安過了三代,而老夫今天要講的正是親手打造李氏皇朝的初任皇帝,故事還得從李太祖手提長劍直搗皇宮說起,前朝貴妃趁亂帶著皇幼子慌忙逃竄出宮,而梁惠璽則當場伏法...」
才聽說書人講到此處李琮就把金憐悅拉出人群,她抗議道「我聽的正起勁!」
無視她的反抗李琮一口氣把她拉到了路上「說的正是我皇曾祖,妳有興趣回頭本王找些正史典籍給妳看就好,方才問茶館小二,他說這裡地小人稀平日也鮮少有外地人所以一間客棧也沒有,我們得趕緊動身看能不能在天黑前找到適合過夜歇腳的地方。」
直接忽略了李琮後半段話她半信半疑的問「說的是你的皇祖爺爺的故事?」
他有些無奈的點點頭,食指中指併攏推著她的額頭「有什麼可懷疑的現在天下確實是我們李氏皇族的,再說那說書人說的內容倒也與正史相差不遠。」
她摸著額頭「原來你皇曾祖這麼偉大。」
李琮瞇著眼敷衍的笑了笑「本王的皇曾祖現在也是妳的皇曾祖。」
此言不差,金憐悅語塞。
茶喝了幾口,屁股還沒坐熱,一行人又開始移動尋找晚上歇腳的地方,離開小城後走了許久四周的樹木越來越茂密。
天色越來越黑了,鄭寶娜膽小,有些害怕,不由自主的緊緊跟隨著主子「公主,我們是不是走近林子裡了?」
「不怕,這不還有兩個大男人帶著路嗎。」其實她也有些不安但為了讓鄭寶娜安心,只能硬著頭皮故作鎮定。
幸好在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前,他們在林中找到一間小茅草屋,希望茅草屋主人能好心收留他們一晚,屋子裡頭的燈火亮著烈青雲上前敲了敲門可是等了許久也不見人應門,烈青雲又敲了第二次,過了很久終於有人回應,是個女子的聲音「誰?」
烈青雲簡單粗暴的說著「屋主方便讓我們借住一宿嗎?若願意我們自然奉上銀倆當謝禮。」
屋裡頭的女子聲音微顫似乎有些緊張「可能不太方便。」
好不容易才找到可以落腳的地方若是被烈青雲這塊木頭嚇沒了那就壞了,金憐悅推開烈青雲嘀咕著「烈將軍你這樣只會嚇到人。」隨後她對著屋內的人道「不好意思,我們旅經此地可小城內沒客棧可休息,現在天色又晚了這附近似乎也沒休息的地方,可否行行好讓我們借住一晚,要不柴房也行。」
李琮補充「最慢明日午時之前我們一定離開,決不會再打擾。」
屋裡面的女子聲音已逐漸恢復「你們有幾個人?」
金憐悅連忙回報「四個人。」
李琮再次開金口補充道「兩對夫妻。」
除了說話的李琮以外其餘的三人同時瞪著眼轉頭不可置信的看向李琮,李琮細聲的說了句「屋主防備心極高,這麼說能降低她的戒心。」
果然不出李琮所料,一聽來者是兩對夫妻後茅草屋的門便開了,開門的是一位少婦其身後還躲了位小男孩,少婦不大親切,說明著「這屋只有一間臥房,不過柴房倒還有空間。」
「能有遮風避雨的地方好生歇一晚便足夠。」李琮說完後道了聲謝。
眾人隨著夫人來到茅草屋旁的小柴房,夫人話不多似乎挺怕生的,夫人把人給帶到柴房後便走了,這間柴房雖然不大但收拾的還算整齊乾淨,差不多剛剛好能睡得下李琮四人,睡的地方是有著落了,可問題又來了,怎麼安排睡覺的位置?
「睡吧,明早先到小城採買點必需品,午前動身。」李琮率先躺下躺在中間的位置。
而烈青雲也跟著躺下,他左手邊是李琮右手邊是柴房門口「臣睡門口方便顧門。」
鄭寶娜搶先金憐悅一步佔了位子「那奴婢睡窗戶這側,夜裡山林風大,奴婢怕公主受寒了。」
很好,金憐悅也只剩一個位子可以睡了,她認命的躺到了李琮和鄭寶娜中間側著身面對著鄭寶娜,由於這些天奔波真的累壞了憐悅躺下後沒多久便睡著了。
隔天金憐悅是被李琮搖醒的,他側躺面對著她,睜眼時眼睫毛都快掃到李琮的臉頰了,她差點沒被嚇傻立刻從地上坐起揉著惺忪的眼睛「咋了?」
「本王和烈青雲要去小城補充水、糧,妳也該起了。」
她忙應好,李琮和烈青雲都醒了就她和鄭寶娜主僕倆還在睡,憐悅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你們去買東西了那我和寶娜要幹嘛?」
李琮臉上還是掛著那個會讓人冒冷汗的笑容,威脅道「妳愛幹嘛幹嘛去,只是不許擅自離開。」
轉過身,金憐悅想叫醒寶娜卻發現寶娜臉色蒼白且滿頭大汗,她擔憂的輕搖著,叫了好幾聲鄭寶娜才醒了過來,憐悅關切著「寶娜妳不舒服嗎?。」
鄭寶娜未回答只是奔出柴房,隨後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嘔吐聲,寶娜的突發狀況令憐悅擔憂不已。
夫人聽到外頭有動靜出門查看「興許是吃壞肚子了。」夫人獨自帶著幼子居住在這深山野嶺裡又沒交通工具想進村一趟也不容易,所以平時屋裡都會多囤些傷藥以及藥館包好的藥方以備不時之需,夫人從櫃子裡拿出藥包「這兒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大夫,這藥是治療腸胃不適的,雖不能保證有沒有效但不妨試一試。」
憐悅萬分感激連忙把藥熬了餵給寶娜服下,鄭寶娜喝過藥後氣色已紅潤許多只不過有些脫水體力也透支了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見憐悅擔憂不已李琮開口安撫「放心吧,鄭寶娜臉色已正常,我們也會在城裡找間醫館給她帶點藥回來。」
憐悅道謝後,確認鄭寶娜睡著才敢放心的出去洗漱,李琮和烈青雲也騎著馬外出了。
憐悅看夫人在外頭砍柴,既然閒著也是閒著便問看看「夫人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夫人眼神上下打量著金憐悅似乎在評判對方的能力適合做什麼工作「要不妳到屋後的林子裡找些野菇。」夫人說罷拿出可食用的野菇和毒菇給憐悅識別。
「沒問題,我這就去。」接過夫人拿給她的小竹籃便往林子前進,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憐悅的竹籃已裝滿了野菇,滿載而歸。
林子回茅草屋只有一條路,憐悅遠遠的就瞧見夫人和她兒子被一群黑衣大漢擄上馬車,她丟下手中的竹籃快步跑上前想阻止可那行人早一步離開了,她急中生智扯下馬車簾的珠串塞在袖子裡,快速的跳上馬一面追著那群黑衣人一面沿途把珠玉扔在地上,希望李琮他們回來後能順著玉珠找到她。
論騎馬技術金憐悅稱得上是翹楚中的翹楚,才三兩下功夫便追上了那群黑衣人,可她想不出什麼好法子營救夫人母子只能暫且一路跟著,又過了一會兒黑衣人終於發現有人跟蹤,帶頭的老大叫停同伴,眨眼功夫已把憐悅包圍起來「姑娘一直跟著吾們應該不會單純只是巧合吧?」
被黑衣人團團包圍的金憐悅手無寸鐵有些氣虛「你們快把夫人放了。」
黑衣人老大臉上還有刀疤渾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他發出號令「送她上西天,免得她報官壞了咱們的大事。」
金憐悅只會打架,就算敵人只有一人肯定還是落敗,她越想越害怕冷汗直流。
就在危急之際夫人的聲音從馬車上傳出阻止了黑衣人的行動「別傷害她,她是服侍我的。」
黑衣人老大手裡拿著刀步步逼近惡兇殘的烙下狠話「姑娘是要自己上馬車還是要吾把妳綑上去?」
「我自己上去。」她說剛說完就被黑衣人粗魯的從馬背上拉下隨後又推上了馬車,憐悅坐穩後連忙悄聲問道「夫人認識這幫黑衣人?」夫人雖不是自願和黑衣人一起離開但看的出來夫人並沒有很緊張,且黑衣人竟聽了夫人的話沒有殺害憐悅,感覺他們彼此是認識的,且夫人的級別似乎在黑衣人之上。
夫人的兒子年紀還小被嚇的不輕哭了好久這會兒哭累了正趴在夫人腿上睡覺,夫人溫柔的替兒子整理亂髮「一言難盡,很抱歉把妳牽扯進來。」
「會沒事的。」安慰完夫人之後憐悅把藏在袖口內的珠玉一顆顆掰下來,心裡默數著秒數每隔幾秒便偷偷把玉珠子滾到車外,盼著李琮他們能即時發現。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qef1NZy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