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完】我們曾經在這個世界上竭盡全力地生存下去！ - 狩影１８迴：迷紅的燈巷 ③｜艾蘭

𝗫𝗲𝗿𝗶𝘁𝗵𝗿𝗮│Rift-bo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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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進入房間裡，這裡比想像中的破舊，還十分簡陋，數張桌子全是雜物，只有一張石床，比起艾蘭睡的地方還要細小。

　　小狐男從桌面拿著銅壺，可能是銅壺很大，讓他看上去有點狼狽，以及笨拙，幾經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才把杯子裝滿水。

　　他瞇起雙眼，雙手接著水杯，歡快地走在艾蘭身前。

　　「這個給你。」

　　「謝謝。」

　　艾蘭接過水杯，看著裡面溢滿的水，透明清澈，蕩漾著漣漪，倒映著艾蘭的面容，棕黑的臉，以及她雙綠色的眼睛。

　　她抿了一口，有點黴菌的味道，夾雜著金屬銅味，似是水擺放在銅壺裡太久，她瞟去擺放桌面的銅壺，表面全是生鏽的銅綠色。

　　小狐男身上衣服過於寬鬆，像大人的衣服，還有很多碎布補丁，看上去比起平時使用的抹布還要更加殘舊。

　　「哇！是星爍！姐姐你買了星爍糖果嗎？」

　　當他打算伸手觸及紙袋時，卻被辛茜亞輕拍了一下。

　　「桑德，你忘記嗎？拿糖果之前要說些什麼？」

　　「噢！對的喔！謝謝姐姐。」

　　小狐男愉快地拿著紙袋，然後拿起一顆糖果放入嘴裡。和他姐姐一模一樣的吃相，瞇著雙眼，臉頰脹鼓鼓地含著糖果，只屬於可愛白狐甜甜的幸福。

　　辛茜亞輕撫著小狐男的頭，並擦掉他臉上的灰塵，顯露出紫紅色的瘀傷。

　　「桑德，你又和別人打架了？」

　　「不是的。是他們⋯⋯」

　　小狐男含著糖果，說起話來含含糊糊。

　　「現在連姐姐說的話都不聽是嗎！？」

　　辛茜亞突然怒吼，聲音動蕩甚至引起回音。艾蘭被嚇了一跳，她從沒看見狐女這麼生氣，在店舖裡，辛茜亞是那麼的溫柔、嫵媚，也是客人們的知心好友。

　　這就像最表面的偽裝一樣，當被觸碰到藏在內心深處的事物時，那份情感，將會無條件的爆發、傾瀉，如同海嘯，覆蓋並淹沒一切。

　　「嗚！」

　　桑德似乎被嚇壞了，緊抓在手上的紙袋立馬被鬆開，掉落到地上，糖果也被灑落一地，青色的星星在觸及地面一刻完全碎裂，一分為二。

　　「我說過的，不管是怎樣，都不能跟外面的小孩打架！你為什麼就不能聽我的話？為什麼要這麼調皮！？這麼的壞！」

　　「嗚嗚！不、不是的，是他們的錯。」

　　小狐男雙眼濕潤，眼角流淌出一顆又一顆的淚珠。

　　看著桑德的樣子，就像受盡委屈般，令艾蘭內心泛起一陣酸澀，她把手撫在自己胸前，但她又能做些什麼，她只是艾蘭，只是一個旁人。

　　「你還不承認是嗎？」

　　辛茜亞立刻抓起桑德，使手掌揮打著桑德的屁股，傳來的響聲很大，彷彿使盡力氣，看上去很痛的樣子。

　　艾蘭不忍，把臉扭去一邊，只聽見小狐男哭得更厲害了，那哭聲快要掩蓋這簡陋的石屋。

　　「是他們⋯⋯的錯，他們說姐姐的壞話⋯⋯說姐姐是騷貨，一個下賤婊子，還說之後要⋯⋯操上姐姐一整晚⋯⋯」

　　小狐男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

　　但是辛茜亞卻停下手來，她的雙眼在顫抖，似乎很是震驚。即便桑德不說下去，艾蘭也清楚接下來的說話有多麼的噁心。

　　那群傢伙就像是惡意的集合體一樣，不管怎樣她們都無法逃避，因為她們早已被命運鎖鏈束拘著，只能被迫承受一切。

　　片刻，桑德似乎哭累了，蜷曲著身體睡著了。辛茜亞輕拍著小狐男的背，輕哼著小調，她的背影看上去十分憔悴，就像在發呆般，久久仍沒回神過來⋯⋯

　　「抱歉⋯⋯讓你看到這樣的一面。」

　　「不，你根本不需要道歉。」

　　艾蘭撿著地上的糖果，最終桑德只吃了一顆星爍，其餘的糖果都碎裂了，也沒再閃爍光芒，變得骯髒，以及暗淡。

　　從眼角餘光裡，能瞟見辛茜亞抹著雙眼，還有點淚花飛濺在空中。

　　「我真是個糟糕的姐姐，如果我不是魑妓，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那麼⋯⋯」

　　「這不是你的錯！」

　　艾蘭拍著辛茜亞的肩膀，安撫道。

　　對的，這從來都不是她們的問題，為什麼只要是魑妓又或是雛就一定是下賤？艾蘭相信，她們為了生存而竭盡全力，對得起任何人，也對得起自己。

　　「謝謝你，艾蘭。」

　　辛茜亞站起來，轉身便恢復輕鬆的表情，就像平時一樣。

　　「我們也差不多該要回去了！芭芭拉可不容許我們離開太久呢！」

　　艾蘭點頭，跟著辛茜亞離開這簡陋的黃石屋。路上，狐女沒說過任何的說話，艾蘭也不敢詢問關於桑德的事情。

　　或者小狐男早便習慣了，習慣了沒有家人的陪伴，習慣了獨自一人在家，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艾蘭知道的，她們也只能被迫接受。

　　看著辛茜亞的背影，她的步伐是那麼的嬌媚、性感，但是艾蘭總能感到一點的寂寞，狐女方才的微笑，到底藏了多少辛酸？

　　「⋯⋯謝謝你。」

　　忽然間，艾蘭聽到狐女的低語。

　　「為什麼，你要帶我到那裡？讓我看見了一切。」

　　「不知道呢！或者⋯⋯」

　　辛茜亞聲音很是細微，只能看著她的嘴巴，讀出她想表達的意思。

　　「我已經把你當作朋友吧！」

　　狐女瞇起雙眼，皺著眉頭的笑容很是勉強。

　　不是⋯⋯有這種可能嗎？

　　艾蘭不願相信，她只是別人眼中的雛而已，也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但是她總感到暖暖的，內心像被紅絨布包裹著一樣。

　　不知不覺間，她們便返回到紅燈區，懸浮的紅燈盞照著這街道，經過旁側的石柱及落地紅玻璃，只見前方阿道．塔爾的招牌。

　　「我們到了。」

　　艾蘭說。

　　「嗯。」

　　辛茜亞微垂眼簾，語氣悠長，還有一點憂傷，就像捨不得這段能給她喘息的時間。畢竟，接下來只有工作，以及漫長的工作。

　　艾蘭知道辛茜亞沒有選擇，她也是一樣，早在醉仙翁被劍聖砍掉頭顱的時候，她和兄長便失去了所有悠閒的權力。

　　待踏入店裡大廳，艾蘭不禁怔住，只見前方站著數個穿著黑斗篷的傢伙，還有黑袍眾中間的矮個子，那隻醜陋的老鼠。

　　「艾蘭⋯⋯辛茜亞⋯⋯」

　　芭芭拉緩慢地搖頭，語氣顫抖，雙目也在抖動著。

　　「你們好啊！」

　　那矮子微躬著腰，像紳士般的有禮，動作卻與他的外貌格格不入。

　　他是那麼的醜陋，灰黑的臉，細小的紅眼睛和尖鼻；他顯露出那不整齊的牙齒，泛黃的門牙岔出，還有縫隙。

　　「我等了你很久呢！辛茜亞。」

　　那把聲音沙啞之餘，卻十分尖銳，就像老鼠發出的聲音一樣。

　　艾蘭瞧著辛茜亞，她似乎還沒反應回來，沒多久，辛茜亞扭頭過來，與艾蘭對視，只見她那雙狐眼睜大，瞳孔抖動不斷⋯⋯

　　「不！芭芭拉，你不能這樣對待我！」

　　忽然她對著芭芭拉大吼道，放在雪白乳溝上的手也在顫抖不已。

　　「這可沒有你選擇的餘地，對吧！阿道．塔爾的老闆娘！」

　　「不是的！阿迪勒大人，求求你⋯⋯請你放過辛茜亞，即便要了我這老婆子的性命也沒關係，拜托你，我的大人。」

　　芭芭拉跪在小鼴鼠的身前，矮人身軀甚至比起侏儒還要細小，蘑菇傘髮髻的老太婆抱著侏儒的大腿，看上去是那麼的卑微。

　　「嘖！給我滾蛋！我對老太婆可不感興趣。」

　　侏儒踢了芭芭拉一腳，將她踢倒在櫃檯前。

　　強烈的震擊連同櫃檯上的雜物掉落在地上。芭芭拉咳出了血，雙眼濕潤，嘴巴張合彷彿在訴說些什麼。

　　艾蘭意會了一切，立刻牽起辛茜亞的手，打算轉身離去的時候，卻見木門被鎖鏈纏繞著，她焦灼地四處張望，只見鎖鏈延伸至黑袍眾的手袖裡。

　　霎時間，腳踝被鎖鏈緊緊勒住，強烈的拉力讓艾蘭瞬間被絆倒在地上。

　　「真是的！為什麼所有人都要和我作對？」

　　地上的陰影逐漸擴散，忽然頭頂便被踩住。艾蘭咬牙切齒，拼盡全力地抬起頭，只見那醜陋的老鼠下巴，以及他鄙夷的目光。

　　「真是討厭的眼神，你有什麼資格這樣看我？卑賤的幼鳥！」

　　頭再次被狠狠踩了一腳，比起剛才還要沉重，甚至連抬起頭來也做不到，隨著老鼠的蹂躪，她的臉頰只能貼在石地反覆摩擦，滿是擦傷並流著血。

　　「艾蘭！不！」

　　耳邊仍然聽到狐女的聲音。

　　「我跟你走便是了，客、客人，我的房間在二樓⋯⋯讓我帶你去，好嗎？」

　　「辛⋯⋯不要⋯⋯不要跟他走。」

　　頭頂的壓力沒多久便消失了。艾蘭使手臂支撐自己起來，抬眼望去，辛茜亞正扶著小鼴鼠的手臂逐漸踏著石階梯⋯⋯

　　忽然，只見辛茜亞側身回眸，她的嘴巴似乎在說些什麼，接著便瞇起雙眼，淚花飛濺，皺著眉頭勉強地笑。

　　艾蘭聽不清楚，卻讀出了她想表達的意思。

　　『拜托你⋯⋯照顧我的弟弟，我摯愛的桑德。』

　　待他們都消失在眼前後，片刻，樓上一直傳來狐女的悲鳴，嘶心裂肺般力竭的言語，那一字一句的哀求，彷彿尖銳的長矛刺穿艾蘭的內心。

　　她不敢想像樓上到底發生什麼事，也不敢踏向石階梯一步。她僅僅是凝望著石桌擺放的文竹，就像兄長所說的一樣，艾蘭只是觀賞植物。

　　無論怎樣都比不上竹。

　　直到悲鳴聲停止的瞬間，艾蘭閉目，眼角流淌的眼淚滑落在臉頰，與臉上的血混為一體，順著下巴滴落。

　　「嗚嗚——不！不要！辛茜亞。不！阿道，我最愛的女兒。」

　　艾蘭再次睜開雙眼，瞥見跪在地上的老闆娘還在痛哭著。

　　那一晚，芭芭拉．塔爾哭了很久、很久，嘴巴一直喃喃自語辛茜亞和阿道的名字。艾蘭安撫著芭芭拉，同時也在暗中向五神發誓。

　　只有那隻骯髒的老鼠，不管付出任何代價，艾蘭也絕不會讓他生存下去。

^{此版已是經過五次修版的內容，更新時間：08/01/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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