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the ILLUSORY》 - 【第六篇降凡】四、諸神黃昏

　　北塔守護者斬月、母親和十四名保安官就位處皇宮地下的能源殿。母親懸浮在球狀反應爐旁，守護者站在保安官隊伍陣形的中央。每一雙眼睛都看緊門縫，每一把電能槍都瞄準那扇門，等待著。

　　天花板傳來一聲爆炸。

　　可惡，在上面！斬月暗罵。

　　她從天而降。保安官群起撲向她。她腰轉一圈，以光刀掃出一碟致命圓盤，所有保安官的上半身如同鞭炮施放，下盤依然挺立，十四條紅線向上拉提且垂直於剖面。

　　她來到守護者的身前，剜下守護者胸口的小片護甲，並一腳踢在守護者被燒蝕的胸膛。北塔守護者連續翻滾數圈。守護者停下來，但她又追過去，補踹一腳，讓對方繼續翻滾。攻擊太猛了，我傷得太重了，核心動力源來不及修復損傷！完了……我要死了嗎，跟阿斧和登峰一樣嗎？守護者斬月心想。

　　她的軀殼由人形變成一顆黑中帶藍的異色彗星。她對四肢末梢的感知減弱，全身心灌注於一個朝守護者衝刺的念頭。

　　陰影裡冒出一對黑色手臂，攔截她的形體。極速的動感戛然而止，她恢復人形。

　　光刀的殘影好似月牙，她劈斷黑影。

　　她以雙腿繼續奔向守護者斬月。母親飄移到斬月的前方，替守護者承受她凶暴的上勾拳──打飛，母親的胴體向上飛去。

　　她抬頭，跳向母親，在起跳時捲起一陣風。守護者斬月被風吹到牆邊。

　　斬月背後的牆壁被炸開一個洞，牆洞的後面有人。

　　誰在那裡？難不成……

　　「對，是我，」過客說。

　　她被母親打回地面，看似輕巧飄落，地面卻在她腳尖著地時碎陷一窪坑洞。

　　母親的細手一翻，指尖有大量的碧藍光點擴散。那些光點匯聚成絲，絲線纏繞，先交織成箭桿，再造出箭鏃和箭羽。母親張開五指，五枝光箭激射，畫出五條筆直的殘影。光箭追蹤她，她改變路徑，光箭就跟著拐彎，逼得她不停閃躲。

　　能源殿內響起一聲尖叫，尖銳得像水壺燒開的哨音。守護者斬月以為他聽見母親的叫聲，但那其實是他在尖叫。過客朝地面出拳。地板塌陷。過客扣住斬月的兜帽盔，帶著他摔往更深的地底。

　　過客的旋風擊碎地下樓層的樓板──直通四座劍塔的地道、地下停車場、地下水抽水馬達機房……他們跌落好幾層樓的深度。撞擊，痛，「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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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張開雙手，發射十根光箭。她移形如幻影。光箭擊中地板，引爆。

　　能源殿的地板像一個巨型碗公，除了反應爐底部的那一小塊地板，其餘部份都碎落下去。由於天花板本就是半球狀，那座殿堂等於崩成了一顆圓球，而球狀反應爐則是懸空於大圓球中心的小圓球。能源殿的地板壓垮下方樓層，樓板的碎塊又壓垮更下層──直通四座劍塔的地道、地下停車場、地下水抽水馬達機房……那些樓板才剛被過客鑿開破洞，現在全面崩塌。

　　她的反應迅速，當她專注，周圍的世界便相對靜止。優音的記憶引領她，正在掉落的碎塊令她聯想到虛幻人戰技測驗時的光板。她奔躍於碎塊間，碎塊一旦被踩踏就會崩解成霧狀，塵霧綿延成一條灰色雲帶。

　　母親輕飄在反應爐的其中一圈圓環上。

　　母親開掌，掌上冒出一團長條狀的發光雲朵；母親握拳，光雲凝聚成長矛；母親的手指微張，光矛飛射。她左手的光刀從光矛的矛頭劈進去，那根發光體沿著中線被劈成兩條半圓細柱，炸成粉末，朝上下兩個方向漫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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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板的碎塊砸進下水道，波浪翻湧。

　　過客的拳頭朝後，指環噴發旋風，拳頭帶動手肘，增強肘擊力道。守護者斬月「解鎖」，右手的光劍裹著一層蒸氣。兩波攻勢對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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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躍上球狀反應爐，以腳掌扣住其中一圈圓環，站到母親的面前。

　　「憑什麼？」母親問，「妳竟敢糟蹋皇宮、殺掉本宮的守護者、挑戰本宮的權威？憑什麼！妳有多麼神聖的理由？」

　　「理由很簡單，」她當中的空鈴說，「我不爽妳很久了！」

　　她一拳招呼過去。「砰！」母親的面頰爆裂，裂紋呈樹根狀，最深的一條裂紋鑽進頭顱中心。

　　她跨上反應爐的另一圈圓環，一把抓住母親的肩膀。她把右手搭在母親的肩上，拇指使勁一按，壓斷母親的鎖骨，她的左手接著以光刀戳刺母親的胸窩，拔出，戳刺，拔出……母親彎腰，她用膝蓋頂碎母親的琉璃乳房，並肘擊母親的背脊。母親倒下，正臉卡在反應爐圓環的空隙之間。

　　她後撤，喘息。

　　母親抬起那張裂開的臉。反應爐的爐心黯淡，碧藍能量流進母親的腳底，在經絡間流動，弭平了母親身上的每一道裂紋。

　　母親拍手。她被震飛。

　　那股波動像一層隱形膠膜，緊貼她的口鼻，令她呼吸不到空氣。

　　震波的威力減弱。她倒立著，雙腳吸附在天花板上。

　　球狀反應爐湧出雲氣般的碧藍光芒，光芒在一片黑暗中堆積出上百團迷霧。迷霧凝聚成光箭。近百枝光箭鎖定她。

　　母親彈指，箭雨齊發。

　　母親擺出一副樂團指揮的架勢，指引光箭的飛行軌跡，讓幾百條光影交錯成網格。她在天花板上游移。更多光箭射向她，反應爐內持續湧出迷霧，爐心愈來愈暗。

　　眾多光箭飛射。母親藏身於群箭中。當前端的光箭被她拍掉後，母親便撤下群箭的掩護，順手抓起一桿光箭。母親看見她眼下的驚愕，光箭熔化甲殼，刺進她的腹腔。她悶聲哀號。

　　母親抱住她，帶著她向上飛衝，撞開能源殿的半圓天花板，接著撞穿一樓、二樓、五樓、十樓、二十樓……三十樓。

　　她踹開母親，脫離母親的懷抱，這才沒有繼續撞開樓板，而只撞碎了三十樓的一根燈管。

　　母親將身體捲成圓輪，在地翻滾一圈，踢腿，飛進半空中，端正地懸浮。

　　她跟碎掉的燈管一起掉落，落在三十樓的地板上。

　　「妳取過多少性命，妳犯下多少罪責？以死贖罪吧，罪孽之人！」母親說。

　　「我會贖罪，」她說，「贖清妳強迫我犯下的罪！贖清妳的罪！」

　　她從胸口射出一束激光，挺起胸膛。母親腳邊的地磚化成灰燼，母親本人被光束擊中，倒退，撞穿皇宮的三十樓外牆，飛到城市的上空。

　　都城在下雨。

　　她的光束收斂，由一管圓筒縮成細線，最終僅剩胸前的一粒光點。

　　母親位處高空沒有墜落，並抹去臉上的雨水，拂過自己沒戴頸環的後頸。

　　母親望著宮裡的她。

　　她奔跑，母親冒雨飛回皇宮，兩人擁抱且毆打彼此。

　　母親握拳，拳頭脹大，把她從三十樓打回能源殿。她的後背撞擊球狀反應爐的圓環，脊椎骨爆碎。母親一腳踩住她的左腕，一腳踩在她腹部的傷口，把她壓制在反應爐頂端。

　　母親搧她一巴掌。她那被甲殼覆蓋的臉頰綻放光芒，身上的其它裂縫也在發光。碧藍色的光。

　　母親握住一枝剛成形的光箭，戳刺她的頸環。

　　沒刺中。

　　母親再刺，依舊沒刺中。

　　「自殺迴避機制」制止了母親。

　　「不可能！」母親淒聲道。

　　母親認出她的頸環。

　　詠嘆曲的頸環。

　　她開始吸收反應爐內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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