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the ILLUSORY》 - 【第五篇超凡】七、徘徊者

　　那具「誕身」變回優音的樣貌。優音的意識雖然從頭到尾都保持清醒，在取回身體的控制權時，她卻有一種大夢初醒的荒誕感。她看見亮光的手錶，想起亮光的話：「我的手錶有一個特殊功能，它可以開啟訊號屏障，阻斷方圓五公尺內的任何訊號。」

　　「詠嘆曲一直在用電波訊號在遙控牠？」優音問。

　　「對，不要離我太遠，我的手錶可以擋住母親發送的意念。」亮光露出令她安心的笑容。「當然，我還是希望妳們靠自己對抗母親。」

　　「我們？」

　　「妳跟空鈴各佔意識總體的一半不到，兩組意識又不互通，所以妳們很容易被控制，」亮光說，「如果兩組意識結合起來，我想妳們就可以對抗母親了。」

　　母親皺鼻子，擺出一副聞到穢物的難看表情。「保安官！你背叛本宮！為了她，為了牠！為了一隻怪物！這算什麼？你殺過多少虛幻人，你以為他們會放過你嗎？」母親以哭腔唱道。

　　「首先，我沒有背叛原本的詠嘆曲，現在的妳不是她，」亮光說，「而且，我沒有殺過虛幻人，我是有弄壞他們的人偶，但他們的記憶卡我都有好好收著。拂曉、冶鐵、奪魂、圍牆，還有其他人，我剛才去了一趟二十樓的人偶倉庫，給他們一人一具人偶，他們已經去各地支援了。還有一點，小音和空鈴不是怪物。」

　　亮光把優音拉到他的身後。

　　他脫下手套，露出那枚在地下基地拾得的風旋指環。

　　過客從腰間拿起一顆能抹除母親能量的手榴彈。

　　「我們若在光中行走，如同祂在光明中，」過客說。

　　「我們就會彼此相交。」亮光接出暗號的下半段。

　　母親企圖逃進影子通道。

　　虛幻人扔擲手榴彈，保安官召喚一股旋風。母親招架不住旋風與手榴彈爆炸的威力，體內噴出玻璃瓶摔碎的聲音，半透明的胴體粉碎，幾粒逐漸熄滅的碧藍能量飄落──光點碰到皮膚時，會有一點微熱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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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客懷疑過，吹雪一時無法接受，亮光就是他們的線民，其中一名徘徊者。

　　「你是說，徘徊者不只你一個人嗎？」過客問。

　　「對，我們其實有三個人，」亮光說。

　　吹雪仰望天花板，走在一個小圓圈裡打轉，努力消化這些資訊。

　　優音就地而坐，亮光蹲在她的身側。

　　「你的另外兩個同伴是什麼人？」過客追問。

　　「兩個都是保安官。其中一個是皇宮守衛，名字是『曠野』，另一個是我們徘徊者的召集人，綽號『小妮』，」亮光說。

　　「他們現在在哪裡？」過客又問。

　　「曠野也在皇宮，我可以帶你們過去找他。小妮上星期被母親逮捕，好在她事先就刪掉徘徊者的相關記憶了，所以我們的祕密還沒曝光。我們找不到小妮的下落，不過按照往例，她應該是被母親處理掉了。」

　　「徘徊者就剩你跟那個曠野保安官？」過客問。

　　「對，」亮光說。

　　「你們為什麼不早點聯絡虛幻人，或乾脆加入我們？」過客說，「要是早點告訴我們優音是牠──」

　　「你們就會殺掉她，」亮光說，「你們會嘗試，然後失敗。母親會從遠端發送訊號，把小音變成空鈴。萬一發生這種事，我想空鈴不會抵抗母親，她會殺掉基地裡的所有虛幻人。我知道你們可以幫助我，我也知道你們會幹什麼。」

　　過客無話可說。

　　亮光啟動手錶的投影功能。藍線交織出皇宮的立體地圖，每個樓層都標示著一行文字：

　　15樓、東守護者（？）

　　13樓、南北守護者（？）

　　12樓、母親、優音

　　09樓、曠野

　　08樓、虛幻人拂曉

　　「這兩個問號，」過客指向地圖的十三樓和十五樓，「什麼意思？」

　　「這兩層樓剛才發生爆炸。我不確定南北塔守護者的傷勢如何。他們應該沒死，畢竟他們在圓頂外碰過嚴重的狀況，」亮光說。

　　「母親很快就會殺回來了吧？她的身體不是會重組嗎？」吹雪說。她用眼角餘光瞄向優音。

　　「不會那麼快，」亮光說，「這裡是十二樓，距離這裡最近的能量儲存槽是能源殿的球狀反應爐，母親的意識傳送過去要很久，至少也要三小時。我們可以趁這段時間逃出皇宮，重整旗鼓。」

　　優音看著亮光。「我……」

　　「放心，我的手錶還在，母親不能控制妳，」亮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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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客向優音簡短說明了城裡的暴亂、虛幻人的革命行動，也提到母親的九個能量儲存槽。不像吹雪，過客對優音的談吐自然，彷彿優音還是原本那個優音。

　　優音、亮光和兩名虛幻人進入逃生用的樓梯井。

　　「阿光，」優音說，「你之前刪除我的記憶，現在為什麼要來救我？」

　　「我本來就沒有要傷害妳，」亮光說，「南塔發現妳跟虛幻人接觸，所以要刪除妳的記憶，而且妳那個時候要去皇宮參訪了，如果妳就那樣去見母親，母親一定會發現，妳的記憶真的會被刪掉。」

　　「我的記憶不是被你刪掉了嗎？」

　　「我沒有刪掉妳的記憶，我是把妳的記憶『剪下』，然後『貼上』到掃毒器的外掛資料夾。」

　　「掃毒器可以剪貼記憶嗎？」

　　「一般的不行，我那個是小妮找人弄出來的。我這邊有妳的記憶資料，但是我不確定妳的記憶卡有沒有裁剪乾淨。」

　　「應該沒有，我記得皇宮的密碼。」

　　「跟曠野猜的一樣。」

　　「你們的計畫到底是什麼？」

　　「假裝按照母親的要求，把妳帶來皇宮，然後趁亂把妳帶走，把妳的記憶還給妳。我們想讓妳跟空鈴一起打敗母親。小妮的計畫有很多不確定因素，但是她想要賭一把。現在都亂掉了，暴動不曉得能持續多久，妳跟空鈴的意識還沒交流過，小妮幾天前被抓走。我跟曠野只能……」

　　「且戰且走嗎？」優音說。

　　「對，且戰且走，」亮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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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抵達九樓。

　　亮光踢倒逃生門。一名保安官拔槍瞄準亮光。亮光的指環射出一陣風，那扇逃生門被吹飛，向前飛旋，壓倒那名來不及開槍的保安官。

　　敵方的機械戰警面向亮光。亮光點擊手錶，他的兩隻機械戰警從影子通道內垂直浮升。

　　優音、吹雪和過客都不曾見過機械戰警相互攻擊的場面。亮光的一號機器人偵測到敵方機體的縫隙，出拳，把拳頭搗進敵機內部，將敵機的金屬脊椎拔出體外；亮光的二號機器人抱起另一隻敵機的雙腿，一號機器人勾住那隻敵機的手臂，一號和二號機器人合力一拉，將機體撕成兩半。

　　兩名保安官抽出警棍，聯手攻擊亮光。亮光用小臂抵擋兩根電擊警棍，電擊板在衣袖表面「啪茲」作響。

　　亮光抓住一名保安官的手臂，施展過肩摔。那名保安官還沒摔到地上，過客就從亮光的身後起跳，飛踢。保安官的大餅臉被踩扁，仙俠鎧的小腿護具揮灑一彎白霧弧線。

　　亮光飛膝正中第二名保安官的下巴。那名保安官倒向優音和吹雪；優音貼地滑行，踢斷保安官的腳踝；保安官看見吹雪舉手，手掌，「碰！」一張臉血肉模糊。

　　一名保安官拿槍指著過客。

　　「蹲下！」

　　過客照做，保安官開槍，過客身後的機械戰警中彈。

　　「曠野，」亮光說出那名保安官的名字。

　　「太慢了，阿光。」曠野保安官收槍。

　　優音和吹雪走向三個男人。

　　「好久不見，優音小姐，」曠野說。

　　「好久不見，」優音說。

　　過客隔著仙俠鎧的頭盔望向優音。「妳認識他？」

　　「之前來皇宮參訪的時候見過，」優音說。

　　「阿光，宮裡還有幾個能量儲存槽？」曠野保安官說。

　　「兩個。二十八樓和能源殿的反應爐，」亮光說。

　　「我聽說四座劍塔的行動很順利，虛幻人把守護者辦公室外面的儲存槽都毀掉了。這樣算下來，還有六個儲存槽要處理。」曠野說。先前，圓頂外的護城者返回皇宮進行記憶掃毒，徘徊者曾在當時對皇宮和四座劍塔做過能量偵測，測得十二組能量反應。

　　十二個儲存槽？過客說虛幻人偵測到的是九個吧？優音心想。曠野注意到優音的表情，兩人都沒把話說出口。

　　「六個啊……之後再想辦法吧，」亮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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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樓。

　　他們沒遇見虛幻人拂曉。曠野保安官在排風管下發現一具無頭人偶；亮光阻擋在優音和無頭人偶之間；吹雪退到配電箱旁；過客將雙腳橫跨在兩根水管，拔出那顆卡在管線內的膚色圓球──記憶人偶的頭。

　　影子通道開啟，東南兩塔的守護者現身。

　　他們變回「上鎖」時的巨人形態。

　　「你們現在才來，都沒聽到拂曉老弟的遺言，」東塔守護者說。

　　過客跳下水管，後退。

　　曠野走向兩名鋼鐵巨人。

　　過客和曠野擦肩。

　　「你們帶優音小姐走，」曠野說。

　　過客向曠野點頭，並以眼神示意吹雪。吹雪推出一波掌風，拍扁配電箱。亮光也理解同伴的想法。亮光留下他的機械戰警，他則護著優音離開。優音的心中泛起一針疏離又熟悉的情緒，很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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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力傳輸中斷，燈光熄滅，空調關閉，他們離開了。曠野點亮腰帶上的照明燈，照亮兩名守護者。南塔守護者站在原地，東塔守護者一邊接近曠野，一邊將右手變形成黑劍。

　　亮光的兩隻機械戰警朝東塔守護者出拳。

　　徘徊者的召集人小妮曾告訴曠野，他沒有義務冒險，因為優音不是秦琴，而他不過是以那個少年的肉體做為「誕身」。但他還是來了。他做過一場夢，夢裡有雨，雨中的女孩為他而戰。他想跟那個女孩一樣勇敢。面對都城體制的惡意，他想要反抗。

　　面對風暴，他想成為一棵曠野上的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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