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凡塵融雪 - 第十六章鷪鳥之眼

隨著褚瑤與青炎一同踏入火域的烈日之下，整個仙庭大陸發生劇變。

飄雪已止，雪白的大地逐漸褪色，唯海川仍冰封未解，其他地界卻已隱現春意。

此等異象驚動天帝，他即刻召集諸仙齊聚天宮，共商變局。

火域內烈焰蒸騰，酷熱難耐。

褚瑤只覺全身汗流如注，周身燥熱難熬，即便如此，已至此境，無路可退，她仍咬牙前行。

兩人行走於唯一的石徑之上，左右皆是滾滾岩漿翻騰，火光映照如同煉獄，岩漿不時濺起，青炎謹慎地護著褚瑤，步步為營。

未及半途，左側岩漿中猛然飛出一隻神獸，火光四濺之間，青炎立刻轉身，護住褚瑤。

那神獸盤旋於半空，振翅之間煽起熱浪，傳出一道有著神識的威嚴聲音：「何人擅闖吾境？」

青炎上前拱手，語帶尊敬：「敢問神獸，您是此火域的守護靈獸？」

此獸名為鷪鳥，生有類人之瞳，頭頂雪白羽冠，嗜居熾熱之地。

此地雖非禁域，卻被牠據為己有，凡流轉至此地的仙者，若不能勝牠一擊，便會被牠打入岩漿，化為灰燼。

鷪鳥自視甚高，久居此處已萬年，至今無一仙者從其羽下全身而退。

見褚瑤與青炎前來，牠冷笑不已，視之為送死之人。

褚瑤一聽便認出牠，冷聲道：「許久未見，看來你早忘了本上神，正巧，我缺雙眼睛已久，你的芎頂之眼，便借我一用。」

此鷪鳥原是魔界南強長老初饒的坐騎，自上古以來便伴其翱翔九天，速度奇快，攻勢凌厲。

聽罷褚瑤之言，鷪鳥絲毫不懼，拒不讓路，雙方便迅速交戰。

鷪鳥來去如電，褚瑤雙目未復，難以辨位，屢屢只能閃避，無法還擊，處處落於下風。

青炎察覺後，即調整攻勢，與褚瑤默契配合。

他引敵助攻，牽制鷪鳥，使其漸失先機。

雖火域環境不利於褚瑤，加上她身負傷勢，然而有青炎為眼，兩人攻守互補，不久便奪得上風。

終於，鷪鳥不敵，被迫退卻。

褚瑤留牠性命，作為交換，鷪鳥須獻出芎頂之眼。

鷪鳥不甘，終還是獻出了，隨後躲入了岩漿深處。

褚瑤將芎頂之眼舉於眼前，略感遲疑：「要不要先洗一洗？」

青炎湊上來笑問：「這眼睛髒嗎？不然小仙來洗！」說著便取出水壺欲為她清潔。

褚瑤搖手：「我隨口一說罷了。」隨即準備將之嵌入雙眼。

一旁青炎興奮莫名：「瑤上神！我們就要真正見面了！」

「讓我看看你這魯莽小仙究竟長成什麼模樣！」

一束光芒閃過，褚瑤緩緩睜眼，刺光過後，景物漸明。

當她看清青炎容貌那一刻，雙膝竟不由自主跪地，神色恍然難明。

六萬年前

層層雲霧後，日藩深處，仙華山巍峨聳立，今日山下仙華門突現金字：「天神不可落」，不出一時已傳遍仙庭。

隨即仙華鐘三聲響徹天地，緊隨其後，瑤池母之聲自空而來：「褚瑤，仙華山一見！」

瑤池母居於仙華山，掌萬重鏡，通古今、預未來，素不輕現身，其留言於仙華門者，皆為天意。

此時褚瑤正被押於擎天殿，因屠戮黎國一事受審。

聯翼奏道：「天帝，此案難一時定奪，不如讓褚瑤即赴仙華山，應驗天命。」

眾仙皆應，天帝遂准。

仙華山雲霧繚繞，褚瑤走了好一些時間才穿越了雲霧，來到了一處清幽的地方，不遠處有座石檯，檯上靜躺一人。

隨步漸近，褚瑤驚愕掩口，目光顫動。

瑤池母自後現身，語聲緩緩：「無需多言，你已知他是誰。」

那人，正是褚瑤在人界歷劫時的命定之人。

「瑤池母，這是？」褚瑤問。

「他在人界歷五千世，今為最後一世，然他不願醒，執念不斷，拒絕飛升。」

那人名為天止，為黎國皇子，幼失父皇，政權旁落，其叔懼他復位，流放南方，遇褚瑤後兩人相戀至深，終因情劫雙雙殞落。

他執於此生，不願遺忘，若不解，待焚盡心火，既無法飛升，也不得再輪迴。

褚瑤問：「我該如何救他？」

瑤池母只道：「妳心中自知。」

瑤池母點破後，褚瑤垂淚，握其手而痛哭了好一陣子，可留給天止的時間不多了！她逼著自己割捨，將手伸到天止的額前施法：「願你此後，再不記我……」

褚瑤施法冰凍了天止腦海中所有與她的記憶，再將這冰凍的記憶取了出來凝成指環，這指環就是褚瑤一直待在手的那只。

記憶消除後，心火重燃，瑤池母施術，送天止至獸界盡生亭，令其自醒，另啟仙途。

送別之際，瑤池母言道：「黎國一事乃天定，妳無須自責，仙華門金字會為你渡過此關。」

褚瑤一愣：「黎國人本就當滅？」

仙庭掌著人界有著運行的一套法則，瑤池母說黎國一事就算褚瑤沒有出手，瘟神也會佈疫，預計在三個月內將黎國消失在洛蘿時代裡。

褚瑤苦笑：「天庭既定命數，為何卻讓一個歷劫的人替天庭出手！」

瑤池母回道：「那時妳已恢復仙身，只是妳不肯承認罷了，今亦如是，不是嗎？」

此言，令褚瑤無以為辯。

瑤池母最後叮嚀：「此事雖過，但它將深深在仙庭記上一筆，往後，他與妳……不得再有牽連。」

褚瑤明白，若再與天止相涉，青炎的仙路，勢必坎坷。

天止花了二萬年的時間在獸界盡生亭褪去凡胎，以青炎之名，四萬年前以青炎的身份走在這仙路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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