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凡塵融雪 - 第十五章五域水域

冬臘月，細雪紛飛，寒風凜冽。

鼓聲五響，一名身著白衣、披散長髮的男子，腳纏鎖銬，被押上刑台。

他神色滄桑，雙唇已被凍得發白。

此處，乃是洛蘿時代，北疆強國黎國。

男子跪於刑台之上，前方正是黎國當朝君王，這場刑罰由他親自下令執行，他准許男子留遺言一語。

男子先望蒼穹，繼而低首環顧四周，場下觀刑者皆為皇親國戚，顯見其身分之非凡，他吐著白霧般的氣息，緩緩開口：「願我黎國能國泰民安、億萬斯年；願她平安一世，當我從未存在過。」

話音剛落，君王一聲令下，刑官依序將鎖銬加於男子首與四肢，此人被判五馬分屍之刑，可見所犯之罪在當朝何等重。

男子閉上雙目，五名馬夫同時揚鞭，下一刻，馬蹄奔騰、血肉飛散。

與此同時，不遠處傳來女子嘶聲喊叫，她奔至刑台，眼前只見滿地殷紅斑斑，男子的身軀早已撕裂支離，女子撕心裂肺地哭喊，淚如決堤。

她的現身引得君王震怒，當場喝斥：「誰允許天女來此不祥刑場！」

侍衛聞令，立刻上前攔阻女子靠近。

她顫聲質問：「你們怎能如此！怎能……」

君王嘆息：「本王知天女與止兒相戀，然一切皆為止兒之陰謀，欲借天女之名行欺瞞之術。」

女子斥聲：「荒謬！你才是真正的奸賊！」

君王苦聲：「天女已被迷惑至此，幸而本君早日識破！」

女子環視全場，逐一記下眾人神色，喃喃低語：「可笑……」她強逼自己接受這殘酷現實，面色灰敗，她推開侍衛，走到君王面前。

她冷冷開口：「既然你們認我為天女，掌國運興衰，今我便詛咒黎國亡國滅種！」

話畢，她摘下髮簪，毫不猶豫地刺入心口，鮮血沿髮簪汩汩流下，她在氣絕前轉身，手指男子屍身之處，隨之倒下，雙目緊閉。

此舉震驚全場，眾人皆驚恐奔向她倒地之處。

片刻後，女子身軀散發出耀眼光芒，一道靈魂之影自肉身中緩緩升起，正是六萬年前下凡歷劫的褚瑤，記載於洛蘿史冊的天女之名。

褚瑤望著黎國刑場上的一切。

她的凡身被眾人圍繞，君王更急喚國醫施救，轉身那被五馬分屍的男子遺體，如破布般被棄置一隅，無人收屍、無人哀悼。

憤怒在她心頭湧現，她手緊一握，仙魔刃現於掌中，魔刃上的魔氣順著她的手臂蜿蜒而上，似要將她吞沒。

她於刑場顯現真身，眾人見狀，以為天女復生，紛紛跪拜，叩首不止。

她無視眾人，步步走向君王，每經一步皆有人讓道。

君王方欲開口，褚瑤卻不給他機會，魔刃直刺其心口，鮮血噴灑，君王當場斃命，此舉震懾四座，眾人驚恐萬分。

她神情冷峻，殺意凜然，魔氣已繞身而行，隨著她揮刀斬下第二人，眾人才驚覺不對，紛紛喊叫奔逃。

褚瑤以瞬移術快速移動，刑場之上，屍橫遍野，無人能逃，她依然覺得不夠。

她瞬速至黎國主街，從街頭殺至街尾，所見之人無論男女老幼，皆難倖免。

鮮血流滿街道，黎國真正應了「亡國滅種」四字，當她站在最後一人面前，那人早已放棄求生，緊閉雙目顫抖著。

褚瑤高舉魔刃，卻遲遲未下手，當她再一次環顧四周，魔氣突然自她身上漸漸褪去。

她輕聲說：「水域的忘川之境，果然厲害。」

話音落下，褚瑤驀然甦醒，赫然發現自己仍在紅色寶馬精靈所備之船上，眼前又是一片黑暗，更確信先前所見，皆為忘川幻境。

她立刻呼喚身旁的青炎，然喊數聲皆無回應，顯然，青炎仍困於忘川之境。

她急伸手施術欲喚醒對方，連試數次皆無效，如此狀況，唯有一種可能，她亦出現在青炎的幻境中。

忘川之境的規則為，一切幻象之人，皆不可由外干預，亦無法以術破之。

褚瑤困惑：「忘川只映照過往經歷……青炎為凡身，前世早被抹除，我怎會出現在其中？難道水域還藏有其他規則……」

她腦中思緒翻湧，因知若任其走至幻境終局，便將永陷其中。

下一瞬，她輕移身軀靠近青炎，緩緩伸手，自他臂膀滑至面頰，柔聲呢喃：「願仙身的反應能讓你衝破忘川之境！……」

她傾身，輕吻上青炎的唇。

就在此時，青炎驀然睜眼，驚慌後退，褚瑤在青炎離唇之際，確認他已甦醒。

青炎結巴著：「瑤、瑤上神……這是……」

褚瑤淡淡問：「你在忘川之境，看見了什麼？」

「忘川之境？我……我什麼都沒看見啊！」

「什麼都沒看見？」

「的確……真的什麼都沒看到！」

褚瑤蹙眉再問：「真的？」

「當然是真的！」

她低聲自語：「沒有？是我修為減弱了……無法將你完全引回？」

她懷疑起自身異狀，認為與那股持續流逝的力量有關。

就在她仍陷沉思時，青炎問：「瑤上神……剛才那動作，是……？」

褚瑤尚在思索，未聞其言。

「瑤上神！瑤上神！」

青炎提高音量，褚瑤終於回神，問：「你剛剛說什麼？」

「上神為何……為何吻我？我們……我們又不是……」

她聽罷才明白他的糾結，語帶無奈地說：「還不是因為你被困幻境，我施術無效，只能出此下策。」

青炎知曉緣由後，不知為何心中竟泛起一絲失落，再未追問。

片刻後，船隻繼續順流前行。

隨著船首靠岸，兩人終於抵達五行界最後一域火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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