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後宮大鬥 削弱外戚
公元四九九年正月,微弱冬陽被白雪遮蔽,落雪飛飛揚揚,天地之間一片白茫茫,暮色漸漸暗淡下來,侍衛收押高菩薩、雙蒙、女巫師、閹人、兩位宮女等六人,雙手都被捆綁,面色凝重進入太極殿覲見元宏,元勰與元詳隨侍在旁。
元宏坐在龍上有氣無力看著罪狀書道:「賤人供出自己的罪刑!」
高菩薩始終沈默不發一語,其他五人經交叉詰問,與元瑤講述一致,劉騰與侍從手捧著放滿物品的大盤子道:「這是皇后娘娘為了遮掩醜聞,賞賜罪人重金、衣裳、器物等證物,一一呈現在此,其中以高菩薩最多。」
微臣等人侍奉主子忠於主子,聽命於皇后娘娘是天經地意之事,請陛下恕罪。」,雙蒙下跪道。
「侍奉主子也包含騎上老女人馮月華的身體嗎?」
「微臣對天發誓,絕對沒有騎上皇后娘娘,是假閹人高菩薩一人胡作非為,臣屢勸不聽,莫可奈何呀!」,雙蒙頭頂在地上哭泣。
「馮月后淫亂後宮,不配母儀天下,不准在朕面前稱她為皇后,有辱皇后聖潔之位,直呼其名。」,元宏怒道。
「民女受皇后娘娘……,不!不!不!民女受馮月華之母常媚再三請託,才勉為其難行巫蠱之術,民女可為陛下破解巫蠱之術,陛下龍體必能萬歲萬歲萬萬歲!」,女巫師緊張道。
「無稽之談!給朕施巫蠱之術,視同弒君,斬首!」
此時,六十歲的王遺女走進大殿歛衽一拜道:「臣在中宮先後服侍文明太后、廢皇后馮日華、皇后馮月華,三位主子均出身於馮門大族,當發現皇后娘娘走偏了,屢屢規勸未果,皇后憤將臣賜死,幸得文明太后生前賜予臣免死金策,才躲過死劫。臣在顯陽殿發現皇后的寢宮有一個木人偶插上五支針,便偷偷將它藏移置別處,請法師破解巫術,敬呈證物。」
元詳接過證物道:「與式乾殿、織繡房的木人偶一模一樣,天下最惡毒之人莫過於此妖婦呀!竟然連手外人一起謀殺親夫,弒殺皇上,最親近的人傷害自己最深。」
元宏劇烈咳嗽道:「奸夫,叫你的名字有辱佛聖號,父母為你取好名字,卻行苟且之事禽獸不如,有辱父母養育之恩。」
「我高菩薩自小與皇后娘娘…」
「不准再稱呼馮月華為皇后!」,元宏拍桌怒道。
「我大她一歲,我們自小青梅竹馬、相愛相憐,我對她付出無所求,只要她喜歡做的事,我一定會幫她完成,即使她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會盡一切努力摘下來給她,我為她殺人害人,幫助她登上后位,這段刻骨銘心的經歷是愛到極致的見證,為她承擔一切的苦果,我今生甘之如飴,無怨無悔。」,高菩薩從容道,元詳賞他一巴掌。
高菩薩哈哈大笑道:「我比皇上更愛她有何錯呢?皇上把她當花瓶供養在顯陽殿裡,花瓶需要水的灌溉,鮮花需要水的滋潤,我就是水,她是鮮花,花瓶是我們相愛相惜之處,任何人都無法從中阻擾破壞。」,元詳再賞他一巴掌。
元宏不甘勢弱道:「朕早知她是淫穢的賤女人,對她只是逢場作戲罷了,從來沒有真心愛過她,但朕有成人之美,遲早會送你們到陰曹地府,接受閻羅王的審判。元詳!讓共犯跪在殿外等候,再依《魏律》論處刑罰。」
星月無光,夜色深深,元宏回到式乾殿咳聲加劇躺在溫床上,室內氣氛凝重,元勰、元詳、白整仍隨侍在旁,劉騰在殿外大聲道:「馮月華覲見」
「本宮是皇上明媒正娶的皇后,死奴才竟敢直呼本宮名諱。」
「奴才奉皇上之命行事,忠君之事。」
元宏聽到馮月華與劉騰的對話,道:「白整去給馮月華搜身,一搜到刀刃即刻斬殺。」
白整仔細搜查馮月華身體確定無刀刃放行進入寢室,她哭哭啼啼正要走向溫床,元詳阻止她靠近溫床,元宏道:「賜坐!」
馮月華跪下磕頭哭泣道:「謝陛下隆恩!」,坐在東邊楹柱,距溫床約二丈[1]餘,元勰覺得氣氛尷尬道:「臣弟們先在寢室外等候差遣。」
元宏點頭等元勰、元詳離開寢室,道:「聽聞妳母親有妖術,九尊木人偶可以讓朕早日殯天歸西,有關妳淫亂後宮與巫蠱妖術,給朕從實招來。」
馮月華道:「臣妾有密秘要稟告皇上,請求退下所有侍從。」
元宏起身道:「中官全部退下,留下大長秋卿白整在旁服侍。」,突然拔出白整的侍衛刀,直插入東楹柱撐住虛弱的身子,馮月華嚇一跳以為刀刃朝向自己,馬上閃躱道:「陛下請息怒,且聽臣妾娓娓道來,帝后宮闈之事,大長秋卿不宜聽,以免外洩密事。」
「不知廉恥的賤婦,幹淫蕩之事,還怕別人聽,白整拿東西塞住耳朵。」
白整拿布帛塞住雙耳,元宏小聲呼叫白整,再三確定白整無反映道:「現在妳可以從實招來嗎?」
馮月華下跪一把眼淚一把鼻淚道:「臣妾兩次進宮,人前榮華富貴集於一身,人後卻是一位寂寞獨守空閨的深宮怨婦,未曾蒙陛下一幸,無法為陛下誕下皇子女,每次侍寢雖強迫陛下留宿過夜,但陛下總是身留心不留,夢裡只會喊著『文繡長、文繡短』,皇家祭祀、冊封大典都要先祭拜林文繡,臣妾是一位有血有肉活生生的皇后,竟然比不上一位已躺在地下多年的追封皇后嗎?」
「文明太后為了馮氏永世寵貴,不惜先後送馮家女四人進宮封左、右昭儀,作為晉升皇后的備位人選,假『子貴母死』之名,把朕的結髮正妻林文繡誅殺,造成朕終身遺憾。龍城派馮氏勢力龐大,多年來藉由婚姻與帝姓元氏形成盤根錯節的強大外戚勢力,所以朕要讓妳們四位姐妹爭風吃醋,逐步消滅龍城派的勢力,妳是最後一位了,妳們只是幫朕穩定皇權的棋子。
馮氏四女未蒙朕一幸,皇后若誕下嫡長子,必與庶長子相爭皇位,朕可以讓馮家女如願以償當上皇后,但絕不能馮家女誕下皇子,更不能讓馮家女藉由養育庶長子,再度臨朝稱制,重蹈帝后爭權的覆轍。妳悍妒貞皇后,害死馮春華、誣陷元恂,爭養元恪,殺害高照容,陷害馮日華,造成皇室大悲劇。」
馮月華驚訝道:「原來陛下冊立皇后意在逐步消弱外戚勢力,皇上城府如此深沈,讓我大開眼界,本宮寧願當妖豔賤貨,也不做深宮怨婦!養個男寵剛剛好而已,彼此彼此嘛!」
「妖婦被文明太后逐出皇宮為尼,朕若對妳真有情愛的話,再度迎妳回宮直接冊封為皇后,何須先立馮日華為后,再迎妳為左昭儀呢?妳們四姐妹的宮鬥大戲,朕正好趁機消弱龍城派的外戚勢力!」,元宏哈哈大笑,咳嗽不止。
元宏大聲喊道:「元勰、元詳入內賜坐。」
兩人走進來見到馮月華尷尬,元勰拱手作揖道:「古禮有云『叔嫂不通問』,等嫂嫂離開寢室,臣弟再進來照顧陛下。」,正準備要離去。
元宏怒不可遏激動道:「她以前是你們的嫂子,從今日起她是路人,不是你們的嫂子,你們進來不必有所避諱。」
元勰急忙扶著元宏坐回溫床,並幫他拍背道:「陛下勿動怒!」
元宏氣極敗壞道:「這醜陋的老婦人不知廉恥,趁著朕長年在外征戰,與高菩薩淫亂後宮,醜聞暴發後又與生母、女巫師施妖術要害死朕,宛如一把刀插在朕的肋骨上,你們可以問她事情真象始末,不必有所忌諱。」
元勰與元詳面對元宏把醜陋的家務事徹底掀開,既尷尬又失禮,惶惶不知所措,元宏怒道:「龍城派舊勢力暗藏在朝堂,為穩定政權馮家女不能再相繼黜廢驅逐皇宮,暫時居禁她在宮中,做個有名無權的虛位皇后,朕曾答應文明太后不殺馮家人,她若有廉恥心就應自刎身亡,你們不要認為朕對她仍有夫妻情份。」,馮月華淚流滿面。
此時,窗外下著細雪,高菩薩等六人長跪在殿外,寢宮內氣氛更酷寒,元勰道:「臣弟宣太醫來為陛下針炙。」
「殿外面六位賤人給朕送入大牢等候論處,拿下白整耳朵的布帛。」
元宏對著馮月華虛弱道:「今生妳我恩斷義絕永不相見,起身訣別吧!」
馮月華抽抽噎噎的不斷哭泣,跪下叩首三大拜,元宏對白整道:「中宮顯陽殿關閉,將馮月華幽禁於東房不准進出見任何人,命夫人嬪妃依皇后禮節行禮如儀,皇太子元恪不必謁見馮月華。」
元宏躺在溫床流著淚水對白整道:「朕要收回皇后的寶璽、寶冊,命最低職的宦官去問馮月華放在哪兒?」
元詳道:「命最低職的宦官去取回皇后的寶璽、寶冊,這種傷害性不大,羞辱性極強,高招!」
白整道:「臣即刻命小人取回寶璽、寶冊!」
徐謇一面針炙一面道:「陛下不能再傷心傷肝,連神仙都難醫治呀!」
元勰非常憂心在旁侍候,元宏喃喃自語道:「皇室不幸啊! 家門不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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