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的法律學院 - 刑法課和迴轉壽司

雪騎戴上VR眼鏡，今天上的是刑法總則。刑法總則的久裕教授是日本人，因此教室是一個很大的榻榻米，大家都圍成一個圓圈席地而坐。在圓圈的中央有一個很大的迴轉壽司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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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們要講AI的犯罪理論。在講AI的犯罪理論之前，先要討論刑法上『間接正犯』的概念。」久裕教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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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法總則是雪騎最喜歡的一堂課，除了概念很有趣之外，教授每次都會玩一個元宇宙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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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遊戲是迴轉壽司。我會把題目放在盤子上，握壽司是A，海苔壽司是B，如果你覺得答案是A，就吃握壽司，如果是B就吃海苔壽司，今天大家都必須吃完一盤藍色、一盤紅色的壽司。答錯的人，要把剩下那個壽司也吃下去。下課後，會有人把真的壽司送到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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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舉手。「教授，那如果吃不下怎麼辦?」

教授大笑。「送到你家後，如果送給別人吃，我也不會知道，這是良心遊戲!但你們放心，我訂的是日本JR飯店直送的壽司，你們不會想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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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風私訊雪騎：「妳喜歡吃壽司嗎?」

雪騎私回：「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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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不管她喜不喜歡，壽司反正也送不到她家，一個外送機器人進不來的小鎮，因為這時代已經沒有真人願意送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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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喜歡什麼口味?」

「鮭魚卵、蝦卵、黃金魚卵……」

「怎麼都是卵?」

「我喜歡汁在嘴裡爆開的感覺。」

「那妳一定喜歡爆漿的東西囉?」

「你專心上課啦!不要一直聊天。」雪騎斥責黑風。

自從一起做憲法報告之後，他們變成好朋友，元宇宙裡的好朋友。

他們對彼此的認知，只有一個爆炸頭的黑風圖像，和一個雪人臉的安同學圖像，雪騎沒問過黑風是男是女，黑風也沒問過雪騎是不是120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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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宇宙，他們甚至不知道對方是不是亡者AI，那個在現實世界死去，又在元宇宙以一個AI復活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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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說：「間接正犯是一種相對於直接正犯的概念，行為人未親手實施犯罪的構成要件，而是利用一個工具人，譬如AI，實施犯罪的全部或一部。因此，間接正犯對整個犯罪的過程事實要有正確的認識，並有計劃地依其意願掌控整個犯罪過程，至於那個工具人，通常是因為錯誤、被迫或沒有行為能力，導致於在整個過程中處於被支配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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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舉手：「就像一個人類指使他的家事機器人去犯案?」

「沒錯，就像在元宇宙被判死刑的于珊，有人說她就是被一個亡者AI陷害，但那個亡者AI其實是受了人類的指使，那個人類可能就是間接正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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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騎嚇了一跳，教授竟然講到媽媽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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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同學問：「那個案子後來呢?」

「聽說他們全家都死了。」

「好悲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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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風又私訊安同學：「我知道內幕。」

雪騎頓了一下，回了：「什麼內幕?」

「他們可能沒有死，至少其中一個人沒死。」

雪騎心砰砰地跳，黑風怎麼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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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亂說。」

「我是說真的!我可以證明給妳看。」

「不需要。專心上課啦!」雪騎迅速終結了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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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先講第一種支配的情形，也就是工具人處於被強迫的狀態。第一題，甲威脅乙，如果乙不去殺丙，甲就要把乙的裸照公諸於世。請問甲要負什麼罪責?選擇A，甲是教唆犯。選擇B，甲是間接正犯。請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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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裕教授把第一盤壽司放上去轉盤，一轉到黑風那裡，黑風馬上就把壽司盤拿起來，吃了握壽司。「答案是教唆犯，乙因為害怕而殺人，不能說乙沒有殺人故意，所以乙成立殺人罪的直接正犯，甲則是教唆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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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裕教授滿意地點點頭。「很好。第二題，甲把刀架在乙的脖子上，告訴乙如果他不自殺，就會殺了他的妻子和小孩，最後乙就自殺了。此時甲成立什麼罪責?A殺人罪的間接正犯，B強制罪的直接正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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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司剛好轉到雪騎面前。雪騎想了一下，把盤子拿起來，在元宇宙裡把握壽司和海苔壽司都吃掉。「因為乙已經失去自主能力，所以甲兩個罪都成立，兩罪成立想像競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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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風又私訊：「妳也太強了吧!還想像競合!」

雪騎私回：「跟你學的啊!上課前先預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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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今天同學都很厲害!那第三題我們來到錯誤支配。如果甲騙乙一同殉情，結果乙先自殺而死，甲又另結新歡。甲應該成立A殺人罪的間接正犯，或是B教唆他人使之自殺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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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風又搶下這一盤，吃了握壽司。

教授在元宇宙比了一個X。「這題屬於單純的動機錯誤，甲的行為不算殺人，因為乙應該有自行判斷的能力。但甲的行為可能在量刑的時候酌為考量。答案應該是B，黑風同學，你必須吃完兩個壽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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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騎覺得納悶，私訊黑風：「這題那麼簡單，你不可能不會啊!」

「被妳發現了!答對只能吃一個壽司，答錯可以吃二個壽司，那當然要故意答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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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著VR眼鏡的雪騎笑了出來。

「貪吃鬼!早知道我那題給你回就好，可以直接吃兩個。」

「我還以為妳是因為看到鮭魚卵壽司才搶著回答!」

「才不是呢!反正壽司也送不到我家。」

「為什麼?現在怎麼會有外送機器人送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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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騎微笑，懶得解釋了，這世界之大，怕是會把爆炸頭的黑風同學給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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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了，雪騎拿掉VR眼鏡，看看錶，晚餐時間要到了，她趕緊跳上Eldo飛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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貂馬前腳剛飛走，後方一隻蝙蝠就停下。

蝙蝠縱身一躍，變成一個高大的黑衣人。黑衣人大手一揮，眼前一個巨大透明相機展開，他用手掌把鏡頭拉近拉遠，在空中輕點一下便按下快門，再用食指移動剛剛拍下的小木屋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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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打開掌心，一陣黑霾飛進半掩的窗戶，黑霾進去小木屋之後便開始爬上牆壁、電燈、床邊、桌腳，像灰塵一樣黏住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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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在相機旁邊打開另一個透明螢幕，一百個隱藏攝影機的畫面跳出，黑衣人在空中按了幾下，便生成4D模擬圖，彷彿看的人就直接站在小木屋前面，看著小木屋裡的人物在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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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帽沿下的臉露出微笑，再度縱身一躍，又變成蝙蝠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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