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袋偶戲 - 第一部第三十章奇蹟

　　「這就是原訂的謝幕情節——但現如今，帷幕暫且垂落，中場休息以至。」陰沉的嗓音響起，沉聲說道，嗓音中，暗含笑意，「可惜，你所信任的孩子，掙扎卻徒勞無功。始終糾結於事物的相互牽絆，沒有炸藥般的破壞性，也不具怪物般的威脅，更沒有破而後立的覺悟——在猶豫中吞下敗北。嗯，只能說，就如以往所編寫的那樣！」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JNaWOOm3

　　「在這裡，你用了唯一一次的機會——我們約定好的，每個劇本一次。不過，他看起來並不具備笑到最後的通澈呢。明明，只需要他別做無謂的堅持，放棄天真就好了。」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Yxo1LhXvE

　　「且看吧，『偶戲者』。」沉穩的聲音對答，「我的孩子，儘管他不認識我，但他會很優秀。」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XMZQlJMIa

　　「雖然呢，和我『編寫』的『劇情』，有一——點點出入，」陰沉的聲音輕笑了一聲：「不過，倒是給了我全新的……有關情節方面的靈感，嗯。」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ta2UMNxiH

　　「拙劣的『機械降神』（Deus ex machina）——未嘗不可，倒也不錯呢。」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Ep2GvrCp

　　「有些孩子，只需要一次敗部復活的機會。」沉穩的聲音對那輕描淡寫的譏笑不置可否，笑道。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4sOSNE0xt

　　「……或許吧！嘻。那麼，中場休憩末了，揭幕之時以至，讓『戲偶』開始舞動吧。」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inqlE0Xl7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570GzlP6k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DWe8BLajy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ZB1ZUlgoR

　　虛無，是我唯一能感受到的事情——感受到自己什麼也感受不見，不再有肉體的窒礙、不再有五感，什麼也感受不到。彷彿無盡虛無向我湧來，我沉向更深沉的虛無當中，連沉沒本身都感受不到。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P9u5kPPL

　　但在意識消解之際，我感受到了。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OD3HvfEY5

　　我聽見聲音——起初是細微的，再來，如湍流般湧進聽覺中。

　　「克莉絲汀（江仁和），起來！」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2TvRal6k4

　　喊聲如鐘聲一樣宏亮，像是命令，也像是請求。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9239D9KuJ

　　我不由得想起，一個我都快要忘記了的，奇妙到接近荒謬的傳說。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BU8ZfQo8R

　　——在距今千餘秋冬，在距離我遙遠不已的應許之地處，有一位救世主。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5sV42oB3F

　　在猶太地的伯達尼，那位救世主以同樣的喊聲，用充滿大能力的話語，喚醒了沉睡的好友。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n2TrbD054

　　……但是我並不認識你，如果是這份恩臨到我的門前，未免也太沉重了——對渴望普普通通的我，那一定會是令我不得不逃出家門的救恩。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gKaMy4xiA

　　不如就讓我待在家中，就算我的家已經幾近崩塌，將要讓我墜入地獄。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6vj3VZqT6

　　我彷彿聽見那道嗓音輕笑，笑而不語。

　　輕囀如鈴，笑得很美、很好聽。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iyNr3oZe

　　他不加言語，僅是留下那聲輕笑——像是救恩今天無預警的來訪，只降臨在這裡（我）。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hxs095HTm

　　在我的感官回溫之際，我聽見了曾有過一次面談之緣的嗓音。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bOktVFYFR

　　「你們白白的得來，也要白白的捨去。」

　　「——主恩，得來的時刻，往往毫無徵兆，毫無保留。」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ftpi05Dsf

　　「只是要記住，白白得來的，必要白白捨去。」

　　「『愛惜自己生命的，就失喪生命；在這世上恨惡自己生命的，就要保守生命到永生。』」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UZYtzxsVl

　　「當做之事既明白，就該動身投入其中。」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vwK2kBNu

　　「去吧！主已經將渴望放在你的心中，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那就是你當做的事情。」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YKMqn2HVA

　　從一片足以消融掉意志虛無泥沼中，我像是被誰踢了出去一樣。我墜到光明之中，感官回歸敏銳，逐漸感受到形體與意識，感受到自己回到了溫暖且舒適的「牢籠」中。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X1YdMFcxw

　　聽得見聲響，感受得到夜風。從臉頰上傳來地面的冰寒，胸口和手，還有臉頰和眼旁，都有刺鼻的血鏽味。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38SlNgM6P

　　睜眼張望，夜色蒙住了雙眼，視野所及之處皆是沒有體積感的影子。

　　很奇妙，就算是夜色，也總有月光照耀，不應該這麼黑才對……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dZXB0rPnu

　　不知道距離我失去意識時到底過了多久。在連月色都被吞噬的黑暗之中，我從地面上掙扎著要起身，不由得，從喉嚨深處發出了有些吃力的悶哼。

　　起身的聲響似乎引來了什麼，耳邊傳來了一些異樣的聲響，是匆忙的腳步聲……大該是芭婕特吧？我能用想像的看見她那雙酒紅色的雙眼，眼色中滿是不甘心，神情慌張。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j2x3ducXg

　　我虛弱的從乾癢的喉中發出微弱的乾咳，咳出些許血痰，才感覺自己恢復了力氣，足以開口講話的力氣。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PVsP02HzN

　　「克莉絲！妳的傷……」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ExSVUhQfx

　　死而復生的魔術很難見——但是眼下的芭婕特，似乎沒有保持謹慎的心情，急忙就伸手過來攙扶。

　　我扯出了一個我自己也覺得很難看的笑容，她的手……不，應該說，她身為對封印指定魔術師專家，在這種狀態下居然沒有保持謹慎，太大意了！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QSBNN39cY

　　「芭婕特……妳不怕我是別人嗎？話說回來，真暗啊……怎麼一盞燈也沒開？」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5yHz43AOD

　　「妳……」她有微不可察的停頓，像是欲言又止那般，語氣略帶急促地繼續道：「我……不覺得妳的傷勢是其他魔術師能夠治好的程度。但是如果是妳的那個魔術的話，我想應該不是不可能。」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HajFPTq2X

　　「不過妳好像很希望我測試妳？咳咳——大概是兩個月前，那個，那一天我們做了什麼？」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mttnzqEig

　　「……兩個月前的哪一天呀？如果是看歌劇的那天的話，我記得那天是去了那個附近最知名的冰淇淋店，但是妳笑得比我開心……」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Qa1XODyIq

　　「……那個，那種細節不重要啦！」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G8G0t6Kq3

　　「現在重要的事情是，總結戰損吧？對了……我的手杖……」

　　聽見了芭婕特走離的聲音，我想，現在的狀況，我大概了解了……

　　將芭婕特拾來的手杖掛在手上，我雙手抱胸——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w6o2z3xYw

　　我唸叨了一整串現況。

　　……據點被幕後大魔王掌握、芭婕特的底牌暴露、Lancer脫離友方；芭婕特的魔力迴路受損、右手遺失，最後就是我……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PoPWTBKhz

　　我闔上了雙眼，沒打算張開……雖然這樣不太習慣，但是打開和闔上其實已經沒有區別了。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IIY8dQqEo

　　「我們的狀況，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這樣，對吧？」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H21tDUeEN

　　芭婕特傳來吞嚥口水的聲響，輕輕的鼻息，她帶有些許欽佩的輕笑著。

　　「我想，大致上沒錯。妳能這麼冷靜，我很意外。」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VoVK0ZM1P

　　我無可奈何的微微一笑，輕輕將有半身高的手杖拄在地上，嘆了口氣。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X5FO4ThU

　　「……我不冷靜，只是現在很需要冷靜。」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PuhcSUJXW

　　不冷靜的話，什麼事情都沒辦法做，腦袋裡一定會有聲音喋喋不休：「已經輸了！這種情況下已經沒辦法翻盤了！」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QietCRuU4

　　但是仔細聆聽，還會有另一道聲音。她會用絮語般的音量，呢喃著：「我的英雄，不要放棄——」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rsfPMqIaB

　　——哈哈。不由得，連自己都發笑了起來，不知道是怒極反笑，還是覺得悲哀呢？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GlAcCcJku

　　該怎麼說呢？這次，肯定是敗在我太過膽小了。待在室內，因為一點風吹草動，就害怕房屋倒塌，進而把自己置身於風暴中，但卻一點事情也不做——不把風暴當一回事，也不修繕房屋，更不相信自己能夠遠行，到有著更堅實房屋的地方。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XcASX25ij

　　既然得到第二次機會，就此放棄，離開暴風之中，也就成為選擇了——但是，不。放棄是選項之一，但，絕對不會是我的選擇。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GezSLpQeV

　　「我想做的事情」嗎……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b95fY2t5

　　讓所有人都獲得幸福的快樂結局（Happy End），這種事情，說來會被人取笑的——但是……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k1LyvIVS

　　「——但是我的英雄，雖然自稱普通，但你非同尋常。」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byoFJSZQS

　　隱約有這麼一道幼子的輕喚，肯定著我瘋狂的想法。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c0e8pEuWT

　　受盡了即使我恣意妄為，也純然交託予我，認為我必定能夠回應期待的這份信任（詛咒），我不就只能繼續努力了嗎？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FHHaFLMGj

　　真是的，就一點也……不懷疑一下嗎？質疑我的能耐，那怕是一點點也好。只要那樣，我也能夠用質疑懷疑自己，不用承接那沉重到可怕的詛咒。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I5WqfcGC1

　　「……唉。」

　　梣木製的手杖，輕敲在地面，隨著聲響落地，我的不安也隨之落在地上，不再需要去拾起它來。手杖絲毫沒有因為經過戰鬥以及魔術的收納，而變得脆弱。它仍然可靠，帶來的安心感也是讓我能夠稍微放心的原因之一。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u4pG0LxXC

　　「芭婕特，在討論戰術之前……妳的右手，伸過來一下。」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CrrytF7R4

　　朝著芭婕特方才的方向，我有些笨拙地招了招手。

　　感受到觸感，我摸了上去。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A4KhieQnz

　　芭婕特吃痛的倒抽了一口氣。

　　「稍微忍耐一下，我還有點……不太熟練。」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PGjxzmofH

　　「嘶……輕點，很痛的。不過，不能像之前那樣嗎？」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b5yAF0NNf

　　傷口處很平整。觸感傳來的部份有些粗糙……大概是繃帶。繃帶包不住傷口，滲出少許的血，讓觸感有些黏膩。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ZG4tIqOva

　　和我預想的差不多……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zPUMTTYDi

　　「不行，」我答道：「用那個的話……我們就沒辦法再『入局』了，妳的工作會很麻煩，不是嗎？」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gr2DB6Fsm

　　「……好吧。」芭婕特輕嘆一口氣。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frzTurxzj

　　「……而且，那份藥不一定能應用到這種傷勢上。」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Db2vf5QyZ

　　我的手撫在芭婕特的小臂上，以想像「乾涸的大地中渴望著水分的自己」這個啟動點（Trigger），啟動了迴路，感應她身上摸不見的損傷。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3kUOLWyDs

　　「為什麼？」芭婕特挑了挑眉，問道：「妳之前那些傷，三兩下就治好了，也不見妳有什麼後遺症啊？」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7hoWmPB9A

　　「我不確定斷肢能不能用，也不確定它能不能對迴路的受損生效嘛……」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LWark0Hyv

　　我聳了聳肩，抽開了手來。習慣性的將手伸向上衣口袋中，摸出一匹手帕，擦了擦手。

　　「感覺起來，妳的傷和我想得差不多。」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Cbd4qVWRr

　　「摘除令咒，連帶著也會摘除部份迴路吧……如果以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的話，無可厚非。不過他的技術很精巧；手臂周圍局部的區域，魔術迴路像是用銳利的手術刀摘除最必要的部份而已，損傷很小。」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bERzgG5Iq

　　我折起了手帕，收回口袋中。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iZBKzwMOh

　　「嗯。不過……就算只是一點點，這種魔術迴路的損傷還是很嚴重的傷勢。」芭婕特顯然對自己的傷勢很明瞭，平穩的說道：「我現在很虛弱——可能連殺手鐧都很難使用。」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6Xr096Hp

　　「如果我沒辦法戰鬥的話……幾乎就是個廢人了。」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JDwRYM7n6

　　「……」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4dpN75evj

　　我不敢隨意做承諾。我不確定魔眼還能不能使用；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處理芭婕特的傷勢。

　　不過。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JHbJ3hM5F

　　我乾咳了兩聲。

　　「對啦，妳家真的很亂……亂到我這種以前有僕人的大、大小姐，隨便整理都比妳的房間乾淨，真的很廢！」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UKqQATTeN

　　雙手交抱，我微微鼓起臉頰，有些氣沖沖地說道。

　　……其實講到大小姐幾個字，我稍微有些講不出口。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kOCPwcJQc

　　「但是，如果妳像投身戰鬥與廝殺一樣，也認真地鑽研其他事情的話，一定也能變成別人眼中的厲害人物。」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l6VVEkJod

　　緊抓著一個事物，認為自己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我沒有任何的體驗和經驗，只是這麼覺得而已。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S8v7E5Ujt

　　人生只有排球，也只剩排球。在七月的烈陽之下，看著黃藍混雜的球狀物有如豔陽一般高掛的時候，我曾經這麼想過。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i9pKuVvwe

　　毅然決然地奔走的同時，有一個想法，也從校舍的外窗一躍而下，閃躍到眼前。

　　這不是很可悲嗎？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XJF52ukrp

　　現在我仍然沒有答案，但是，我肯定，除了動漫、除了排球、除了遊戲的知識以外，還能是別人、還能擁有的更多。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CgDik0EDy

　　普通人就該有這種程度的貪婪。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UAhWI3QmY

　　芭婕特陷入沉默，難耐的寂靜不長久，她又開口打破。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NwXxvMETT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克莉絲。」

　　我聳了聳肩，嘆了口氣。

　　「幫我……把我帶到閣樓，幫我找出我的刻刀和木材，我想辦法幫妳處理一下戰鬥的問題。」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QawSgem29

　　我還沒有試過魔眼還能不能……我總覺得，自己正在下意識地避開這個想法。

　　為什麼呢？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6WEEbT9fH

　　在手杖和芭婕特的協助下，一步一步邁上階梯。我苦思著，卻只覺得自己缺失了關鍵的訊息，在那之前不想試試魔眼到底能否作用。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mrkQqixyD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就好像，有誰正在排斥我睜開雙眼，深怕這樣就會觸碰到什麼不該觸碰的事情一樣。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776OO3d1o

　　……總覺得眼底，隱約還是看得見星空。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nE0XhXHNF

ns216.73.217.1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