饗，宴　～她所聽見的溫柔料理樂聲 - Chapter.6　你與我，兩人的顫音

「歡迎來到法國，樂正弦子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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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從喉嚨發出得意的笑聲，身旁的樂正弦子則睜大眼睛看向眼前的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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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響，雖然你有這份心我是很高興，但這裡是不是要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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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但是我在一年前就預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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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看上去要花不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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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用擔心，我就是為此才打工的，都是為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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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響注視著眼前的高級法式餐廳，感嘆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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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店位於臺北市的精華地段，招牌是用木造，門口還有一些木質的動物雕塑品，雕塑品旁邊有塊小黑板，上頭用白色的粉筆寫下今日的特餐，還用其他顏色的粉筆繪製擬人動物的插畫。透過玻璃門往內看，燈光明亮，也有不少客人已入座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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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很想在攸關人生的大賽前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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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名研究法國料理的廚師，品嘗優秀廚師所烹煮的料理是必須的，雖然由於價格較為高昂，響打工好長一段時間才能走一回，但是他相信將會得到相應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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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直視樂正弦子的雙眼，提出確認般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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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能陪我嗎？跟我一起見識名為世界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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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正弦子忽然想起響剛才的那通電話，他跟母親大概是約好要一起來這邊吃晚餐，無奈對方卻被捲入臨時的加班中，無法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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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是打算跟母親去的吧，這樣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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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我會跟店家預約，以後再邀請她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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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很期待這次的用餐，就像弦子期待聽到知名樂師的演奏一樣。

於是，樂正弦子挺起胸膛，露出一如往常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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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約會還挺大手筆的，反正大不了刷卡嘛，我沒問題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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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拉起她的手，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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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既然今天是我強拉妳來的，妳的卡就沒有出場機會。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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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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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走進法式餐廳，隨即就有身穿整齊制服的服務生為他們帶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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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座之後，他們決定餐點之後便向服務生點餐，響還跟店家確認不少細節，像是菜單裡面有沒有某樣食材，以及調味方式，不過因為不是中文，所以弦子聽不懂具體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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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服務生流暢用不同語言對話的響看上去十分帥氣，他褐色的頭髮反射炫目的燈光，臉上還露出一抹柔和的表情。弦子的心跳從剛才開始就怦怦跳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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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子妳怎麼了？」

「沒有、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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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響的詢問，樂正弦子輕輕搖搖頭。「我突然抓不準跟你之間的距離」，這種話就像是意識到什麼，她當然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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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用「約會」來形容，那麼對於他來說，自己是個特別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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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既然能容許一個人跑來自己所在的烹飪室，還在今天跑來找自己，那應該也算是有點特別對吧。但是，一般朋友也會這樣，所以不能貿然斷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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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子喝了一口冰水，讓加速運轉而發熱的大腦暫時冷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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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也同樣喝著冰水，看著一旁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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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保持沉默。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明明以前見面都能流暢地對話，為什麼進來餐廳之後，就無法放鬆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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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突然覺得我這個人很無聊，所以也不知道該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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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子微微抿起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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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下去，他會不會說「跟妳吃飯很無聊，我們還是離開吧」之類的話，那樣感覺很討厭。於是她打算隨便找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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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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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現場瀰漫一股尷尬的氣氛。弦子感覺自己地臉頰不斷發熱，旁邊幾桌的客人還不禁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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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愛呢。哎呀，青春、青春。」

「那邊的小倆口，呵呵，應該是第一次來這邊吃飯吧。」

「他們身上穿著制服，真好啊，制服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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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弦子的大腦一片混亂，她只覺得更加慌張，嘴裡露出不明所以的聲音，像是在說「唔」還是「啊」都讓人無法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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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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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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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笑了出來。就跟平常一樣，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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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們到底在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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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子心頭一緊，但臉上僵硬的肌肉卻放鬆下來。她不禁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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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感覺一走進店裡就便奇怪了。」

「弦子，我能感覺到，這邊瀰漫一股神奇的力場，抑制我們的力量。」

「阿響，那是中二病又犯，你已經沒救了。」

「喂，我起碼還能分辨，弦子覺得我很帥這件事。」

「阿響，看來你不僅中二，好像又得了新的病。是不是去一趟醫院比較好呢？」

「弦子，妳講話是不是越來越不客氣了，原本的大小姐樣子怎麼不裝了？」

「呵呵，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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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子露出高雅的微笑，還俏皮地眨眨眼。她將手撐在下巴，避開響的視線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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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點點。」

「……？」

「那個、我覺得、只有一點點……大概。」

「什麼？妳指什麼？」

「沒、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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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子的臉頰染上一抹紅潤，反倒讓充滿疑惑的響意識到她的意思，響搔搔臉，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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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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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服務生送來餐點。法式料理的全餐包含前菜、湯、主菜和甜點及咖啡，本來在前菜之前，還會有一份餐前酒，但他們今天不打算喝酒，所以這部分就省略。送餐的方式是用完一道才會送上一道菜，所以可以悠閒地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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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法國人出去外食也會花不少錢，因此他們大都是在親朋好友來訪時，一同到餐廳慢慢享受，一頓飯就會吃上好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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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播放輕鬆的音樂，店內的客人也只會用較小的音量交談，避免打擾其他人，地上鋪著柔軟的地毯，踩上去十分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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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眼前坐著的還是既可愛又漂亮的女孩子，沒有什麼比這還更令人滿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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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身穿以白色為基調，在這所學校很普通的制服，但在弦子身上就特別吸引人的目光。胸前的紅色蝴蝶結綁帶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就像是在開心地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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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順的黑髮宛如高級的絲綢，讓人很想伸手摸摸看，她充滿活力的大眼睛也因為笑容而更加動人，櫻花色的唇瓣被冰水沾濕，反射白色的高光，看上去非常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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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直接吻上去──等等，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想法？響在內心阻止自己逐漸爆走的衝動。即便是再遲鈍的響，也察覺到自己的心意。隨著時間積累，這份呼之欲出的情感愈來愈難用蓋子塞住，但是他無法對弦子表白這份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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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子的奶奶說得非常正確，要是這份情感愈是強烈，將來分別時會愈發痛苦。更何況，距離自己參加的大賽剩下一星期，畢業典禮更是在那之後的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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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畢業，弦子全家就會搬去美國，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到她。又或者，兩人此後就沒有再見面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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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這幾天，就是兩人相處的最後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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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打算正面思考，雖然沒辦法跟弦子有更進一步的關係，但是起碼，在剩下的時間，要一起開心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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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子點的前菜是沙拉，響則是選擇火腿料理。沙拉的口感十分清爽，佐以醬料更是襯托出食材的風味，另一方面，這間店的火腿料理也十分精緻，一咬下去，就會感覺到一層又一層的味覺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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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細心品嘗食物的樣子不知為何十分有趣，讓弦子不禁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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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能當作參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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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完全不一樣，竟然有如此深奧的味道，到底怎麼做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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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不禁佩服地發出沉吟。弦子則是用打趣的口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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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看來你還差得遠呢。這樣的話，之後沒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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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能做的就盡力去做。結果怎麼樣到時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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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點，響似乎已經看開了，露出一副灑脫的表情，反正著急也沒有用，倒不如想怎麼發揮出實力，為比賽可能出現的題目做好萬全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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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點燃弦子的勇氣，雖然弦子沒有顯露出擔憂，但是她面對不久將迎來的美國的生活也感到些許不安。能在那裡交到朋友嗎？能不能跟上學習的進度？或是能不能習慣身邊沒有響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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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弦子跟響不過相處不到一個月，卻好像已經認識很久一樣。真是奇怪呢，非常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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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呢，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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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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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妳待在臺灣的時間不多，有沒有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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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的一番話讓弦子陷入思考，忽然，有件事確實像氣泡一樣浮上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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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我們做個約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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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用完前菜的叉子，對響投以認真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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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她所提出的要求後，響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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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我答應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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