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時的2人餐桌【職場/校園/微百合】 - 第20章杭州小哥 (2)

下班後，我到附近的商業大樓買SIM卡。想說哲明不用跟來，不過他一直陪在我身邊，我也沒無情到趕他走。

回到家，吃飽晚飯，我趴伏在睡床上跟雪晴打電話，告訴她公幹這件事。

『公幹？這不是挺好嗎？至少不用加班。』

「雖然要獨自離開香港有點害怕，但是比起加班好太多了。」

『去澳門就沒辦法幫妳了，我也沒去過。』

「喔！沒聽妳說過。」

『不就是賭場跟便利店一樣多吧？這樣我寧願去拉斯維加斯好了。』

雖然只有一半血統，雪晴和很多日本人一樣，年紀小小就已經踏足過美國的土地。當然她也到過夏威夷。

去過遠在天邊的地方，卻沒到過近在咫尺的地方，我有點意外。

不過，只要熟悉雪晴，就會發現很合理。

她討厭煩囂，也不喜歡太小的地方。

她說寧願到拉斯維加斯，多半都是順應話題勉強做出的選擇。

中學的畢業旅行，我和雪晴一起去台灣清境。廣闊的田野、簡樸的民宿、軟綿綿的羊毛、躺臥在床上呆望在藍天上飄過的雲朵；頂著藤帽走在交錯花田，沐浴陽光和微風；坐在咖啡廳聞著可可和木香愜意度過下午。這些才是雪晴嚮往的生活，以及我。

『乃希一個人在那邊要小心。賭場給我感覺就是品流複雜。』

「嗯哈！已經有人這樣提我了。」

『嘿！乃希給人感覺很不放心。』

「我才沒大家眼裡如此傻裡傻氣。」我鼓起腮幫子，發出咕咕的聲音抗議。

『吶……因為乃希不懂得拒絕別人保護自己。』

雪晴沒給我回話的空間，逕自說下去。

『比如說，如果在賭場碰見有人給妳籌碼，企圖拉妳進去試手氣，妳會如何拒絕？』

腦筋急轉彎想出的情境題，看似不經大腦，卻是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我未滿二十一歲，抱歉啦！」

感覺一開頭就出了大絕。

『要是矇混不過去呢？』

「不可能吧？我怎樣看都像初中生。」

『乃希也沒我們嘴上說的那麼小啦！妳真的打算這樣回答別人嗎？再說那裡是賭場，初中生形單形隻亂晃也太奇怪了。』

雪晴宛若是在急口令說道。

『假設乃希已經二十一歲……慢著……根本不是假設，是徹頭徹尾的事實。我是說，當作對方已經識破妳，強行拉妳進去，妳會如何脫身？』

仔細想想，還真的有點難回答。

「我是來公幹的，約了在樓上會客。抱歉先失陪了。」

『勉強合格的答案。我再想想……』

另一頭傳來冗長的鼻息。

『進去玩兩手吧！小賭怡情，大賭變李嘉誠，到時辭掉工作，喜歡畫多少漫畫也可以。』

「漫畫……可以盡情追尋夢想？」

我揚起眼眉，對方說的條件好像很吸引。

我幻想著漫畫鋪滿書桌的畫面。如果將來有錢，我會營運一個動畫工作室，想進行什麼企劃就自己動手做，有錢就是任性。

『哈囉？』

雪晴叫我，因為我一直沒回答她。

擁有自己的工作室是夢寐以求的事。然而，這件事有著說不出口的突兀。

停下來，好好地想一想，事情的發展過於順利，隱約感覺到一點危機。

驀地，我意識到不對勁。

我用力地甩甩頭。

「我聽過中彩票的人當中，有一半會在五年內打回原形，甚至會破產！別打我主意，我不會上當的！」

『哎呀！沒上鉤……』

雪晴用訝異的語氣說，旋即回復諂媚道。

『沒關係的。玩一兩局，大不了輸掉就走吧。』

那句「沒關係的」令我想起甄亞倫。這時，我渾身起了疙瘩。

「我拒絕！請你們不要再纏住我，你們的行為已經構成非法纏擾，再騷擾我就要報警了啊！」

房間外，媽媽問了句「乃希說什麼報警啊」，我趕緊回話：「只是角色扮演，情境題。」

雪晴開懷地笑。

『乃希這下讓我放心些許。』

「只有『些許』而已。」

我有點失望，我自以為應對得很不錯。

『剛才，我聽到妳心生動搖喔！』

「我才要怪妳耶！好端端怎麼跟我說漫畫？陌生人不知道我的夢想好嗎？明知道我的弱點就針對攻擊，Yukino作弊。」

『是……臨時起意設計出來的模擬戰多少會有bug。加入自己的私心，就當我作弊。』

雪晴客氣說道。如果面對相視，她大概會並膝跪坐，鞠躬賠罪。即使是平輩，她從不吝嗇禮數。

『乃希不也安然度過嗎？』

「適才真的好險……」

差點就上當了，幸好最後懸崖勒馬。

『總之，給我牢記今晚學到的對答。無法化解的危機就找警察，絕大部分的人大概都會知難而退。』

雪晴叮囑，隨後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沒好氣。

『我可不想付錢贖回妳。』

我在電視劇看過，輸光錢的人跑去借高利貸，然後被脅持聯絡家人朋友替他們還債。光是想到這個畫面，就讓我不寒而慄。

「我一定不會賭錢。」

雪晴倏地發出陰沉恐怖的咯咯笑聲

『麻煩將此人丟進大海餵魚。』

「嗚嗚……Yukino竟然要將我拿去餵魚，太過分了……」

我裝哭，聲音卻真帶點顫抖。大概是這樣，雪晴誤以為我真的在哭，於是溫柔地出言安慰。

『沒有啦……我才不會拿乃希去餵魚。』

「太過分了……」

我吸著鼻子，姑且繼續演下這場戲。

『像乃希這種可愛又討人疼愛的人，捨不得留給別人啊……』

雪晴酥酥地說，隱晦在表達什麼害躁的意思。整個人就突然軟綿綿的，胡鬧的氣氛一時變得微妙。

該不是耳機戴了一段時間，耳朵有點紅脹發熱。

我沒問雪晴這話的意思。如果說了，刻下的氣氛就會破壞。

令人心迷意亂，含蓄不清的氣氛，吸收在初春晚上的薄霧裡。

捨不得留給別人啊……

掛線後，我抱著枕頭，回到家裡熟悉的睡床理應可以好好睡上一覺，我卻盯著天花板半小時。

那句話引發我很多暇想。

複雜的情感一併隨我進入夢鄉。

這夜，做了很多不可思議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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