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時的2人餐桌【職場/校園/微百合】 - 第28章珍禽奇獸 (4)

六點的時候，黑熊摸上來了。

樹成臉上的酒意看來退了大半，動作也輕快起來。他從後面站起，恭恭敬敬地迎接。

「各位辛苦了喔！今晚我留了夜總會的位置給你們一起兒放輕鬆。」

慘啦！我在心裡慘叫。

「我約了客戶吃晚飯，無法陪你們了。九點鐘車就會開到飯店接你們。那就約定了喔！不見不散。」

黑熊又拍了樹成的肩膀。高瘦的樹成整天與菸酒相伴，我擔心他有一天會被黑熊拍碎。

接著一輪嘯天狂笑，黑熊又離開了。

「他到底想如何？」Sandy朝著黑熊離開的方向白眼。

「刷存在感吧！」Lucia附和。

樹成把各位叫在一起，圍了個圓圈商討。

「總之，又是應酬了。」

他也覺得不耐煩。

「可以禮貌地叫他停止嗎？」

我咬咬唇：「告訴客戶我們此行的目的。告訴他酒精影響我們工作。告訴他不要打擾我們就是最好的招待。」

說完之後，我也覺得自己很天真。

「千萬不可。客戶會認為我們客氣。」

「唉……到底是他們太熱情，還是刻意耍花樣？我也漸漸分不清楚。」

我撫著額頭，露出要昏倒的表情。

本應在內心的獨白，竟然說出口了。我把自己的心思都告訴樹成。

只是，樹成呼出跟我一樣的嘆息。

「彼此彷彿活在兩個頻道無法溝通。」

簡單來說，就是各自有自己的價值觀和文化。一起相撞的時候就會變成你說你的，我說我的。防止衝突，只可以其中一方妥協。

我們正好就是退讓的一方。畢竟對方是客戶。

「Miracle。」

被樹成一叫，我馬上提起心，猛然抬頭直視他。

「今晚我不是太想妳隨行。」

樹成暗示今晚的地方對我來說有點危險。

「為什麼？」

即使如此，心急如焚的我禁不住質問。

「那裡不太安全。我未必可以看顧妳。那方面的應酬已經遠遠超出實習生能夠承受的程度。」

我低下頭：「但是……」

本想說「我擔心」，樹成的口氣一下子前所未有的強硬。

「已經六點十分。公司規定實習生不得加班。一會兒一起吃完晚飯後，馬上給我回飯店。」

他用力敲響腕錶的玻璃。我看到怒火的界線，嚇得馬上住嘴。雖然內心千萬個不同意，我更加不願意給自己喜歡的人責罵。

八個人，一個房間，死寂還是降臨了。

沉默以樹成充滿疲態的嘆息打破。

「沒事情了吧？我們收拾物品回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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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飯店房間的露台目送樹成他們離開。

接載他們的車換成了黑色豪華SUV。車裡黑漆漆，駛離的一刻尾燈好像惡魔的眼睛，使我倍感不安。

結果還是被趕上來了。我憑欄遠眺夜裡的街景，刻下的狀態與軟禁無異。

沒有大城市該有的璀璨燈火，甚至商店打烊前的叫賣聲也不多。偶爾只會聽到汽車的響號，還有呼呼作響的風聲。

在這種緯度較高的城市，四月的晚上仍然是相當清涼。恰好映襯我的心情，晚風吹來倍添寒意。

我拉開窗框門，返回房間內。

凱菲交託我的工作早就完成。我本應該放鬆自我，享受下班後的休閒時光才是。然而，腦海裡總會想起樹成，以及各位的樣子。不知他們，在夜總會的應酬順利嗎？

我催促自己甩掉多餘的臆想。下班的時間應該是自己的時間，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分散注意力吧！

我打開行李箱，拿出繪圖板。

手感，卻沒有帶來。

不行啊！根本專心不了。

畫了半小時後，我看著屏幕上雜亂的線條，心裡既懊惱又挫敗，趕緊把草圖刪除。

我把小平板放在床頭几，平躺在睡床上，凝視白花花的天花板。

今天的心情鬱悶得要緊。就連喜歡的畫畫也提不起勁去做。

這晚，漆黑和寂靜來得很可怕。我從來沒如此希望有人在我身邊、聽見大夥兒喧鬧的聲音。

我什麼都不想做。我開了電視，隨便跳轉到一個正在播古裝劇的頻道。

我想要一點聲音掩蓋內心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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