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時的2人餐桌【職場/校園/微百合】 - 第19章暗黑兵法 (2)

開了加班的先例後，甄亞倫遂變本加厲。

禮拜二，我在晚上八時下班；禮拜三，晚上十時；禮拜四，午夜十二時。

終於到Happy Friday，我以為今天可以準時下班。

結果，我太天真了。

又是差不多到下班的時候，甄亞倫拿來一大堆工作放到我桌上。

「客戶發來這些工程合同。幫我看完它們，把所有重要的條款標記下來。」

「全部要看完……嗎？」

我看著那些合同，心裡疑惑又是恐懼。

客戶所接的都是大案子，合同頁數少則數十，多則幾百。而且，還不只一份。一年我讀的小說，說不定也沒這裡的多。

「對！妳上班就是要工作，要不聘請妳幹嘛？」甄亞倫哂道，然後裝偶爾想起的表情：「週末也請妳回公司。」

「吓？你說真的嗎？」

我踮起腳尖逼問。加班也算了，竟然要我犧牲假期上班？

「下禮拜一開會要用。」

「難道不可以推遲嗎？」

「學校交作業也不可以推遲。」

「學校才不會如此不合理！」

「真是個寵壞的孩子……工作才沒有什麼合不合理，我們當會計的，就是無論什麼情況都可以趕及限期的強人。總之妳給我他媽的幹。」

甄亞倫第一次露出不耐煩的表情。這樣反而讓我感覺好點，他假惺惺的態度讓我很想作嘔。

「手快完成工作，週末就不用回來。」

「那根本不可能。」

我隱忍不住，提高語調斥道。

「那就乖乖的給我看完這些合同。」

「我拒絕。」我抱臂說。

「考績報告喔！」

甄亞倫的話宛如封穴咒，讓我僵著不動，啞口無言。

他又再以討厭的口吻在我耳邊細語。

「我有方法令妳到處也去不了。」

而我被他唬到。

考績報告不良會影響學校評核，搞不好還會直接死當。如此，這個學期不就白過嗎？

儘管氣上心頭，為了前途著想，只好忍氣吞聲。

「對不起。」

本來只想說忍耐一下，我竟然對甄亞倫道歉。

「不要緊……新人就是要耐心栽培。我看好妳的前途所以才著緊妳。至於那個小子，我看也是沒救了。」

他這樣說，我才意識甄亞倫沒要求哲明加班。當然我知道什麼耐心栽培、前途一片光明，通通都是屁話。哲明不在，我更加是孤立無援。

哲明還真夠我行我素，毫不介意撇下女生加班自己逃走。雖然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但易地而處他也沒有陪我加班的義務。說實話我還羨慕他為人可以如此灑脫。

「努力工作吧！妳會好好答謝我。」

甄亞倫快活地走去。我皺起鼻尖，在他背後做出鬼臉。

轉頭，我趴在桌上，看著染上靛藍的天空，很漂亮。

這種天色，應該是跟重要的人一起吃晚飯。

我發了條訊息給媽媽：「今晚加班，不回家吃晚飯了。」

『不要緊，工作要緊。加油努力！』

最近，父母也知道我加班的事，不僅沒表達「女孩子夜歸很危險」的擔憂，還很支持我加班。

見他們聊得興高采烈，我無法跟他們傾訴。

我在父母眼中，也是前途無可限量嗎？

我無法說。

我點開Skype，赫見樹成在線。他在我看不見的某處與案子戰鬥，比我辛苦百倍。

凌乃希，給我支持下去，當是為了樹成。

只要心裡掛住他，就稍微得到繼續工作的動力。

我脫下玫瑰髮飾，執在掌心凝視。身上只有這件東西連繫著樹成。請賜我力量。我闔上眼祈求，然後，手心就是一熱。

像第一天上班一樣，我拍拍雙頰，提振精神。

晚餐，為了換取更多時間，我獨自買了三明治回座位邊吃邊工作。

包廂裡鴉雀無聲。如果有人在，就算不說話也會聽見呼吸和翻文件的聲音，現在是一片寂靜，因為真的沒人。

不僅那些大男人，項目組裡頭只我一人。其他人都外出吃晚飯，看樣子不會那麼快回來。

甄亞倫為了監督我也留在公司。他下班的時間絕對不會比我早，頂多遲我一點上班，眼眶上的黑圈終日不散，好一個損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暗黑兵法。

這樣真的好嗎？為了玩弄一個實習生犧牲休息時間，到底是為了什麼？我實在不明白。

我怎麼在關心敵人啦？

耳根難得清靜，應該要把握時間消化那些合同，而不是浪費時間在垃圾人上面。

我下定心志，掄下一份合同。

如果換成樹成，他一定有能力解決。

雖然腦裡想著樹成，但是神魂附身的事情只會在武俠小說裡發生。妄想樹成附身，但我終究沒他半點修為，更不要說要沾他一點力量。

很困難，完全看不明白……

手拿著螢光筆在合同上畫著。漸漸累積的挫敗感和疲勞讓感官逐漸麻木、遲鈍。漸漸地，眼睛所見的只剩黑白黃三色雲霧。

「時間不早囉！回去休息，明天再戰。」

一把男聲叫住我，甚至一開始分辨不出是誰，無間斷工作使精神狀態有點恍惚。

我看了屏幕右下的時間。天哪！原來已經上午一點半。記得十點去了趟洗手間，在那之後我就一直坐在這裡。

我的雙眼好像被一層迷霧蒙蔽，一片模糊不清。不僅如此，抬頭的時候太陽穴傳來陣陣尖錐的刺痛。頭昏腦脹，感覺要隨時炸開。

甄亞倫拎著公事包說，後面的小跟班也跟他下班。

少在假慈悲，你這個假仁假義的人渣！

只是，此刻的我已經筋疲力竭，甚至想連說話的力氣都省回。

而且，皆因一直工作，杯子一早空著卻沒去茶水間添水，喉嚨很乾。

要不要回家呢？現在啟程最早也要三點半才能睡，然後不到七點又要起床，這樣根本無法休息。

我決定不回家，反正又不會挨罵。

「我不回去了。」

同事都沒說我，就這樣刷卡離開辦公室，走進電梯，關門。

不知怎地，沉重的金屬聲，迴響層層重疊，憾動內心。

辦公室燈火通明，四側的玻璃牆前立著一個矮小的短髮女孩。我僵站著很久，她也一直不動。

這時，公司只是剩下我一個人。

不回家的我，卻睡在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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