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ndora - 22 : 特殊刑事組

「隊長，這次的行動還順利嗎?」一位戴著金框方形眼鏡的女士，從櫃台的椅子上跳起。她綁著馬尾，用的是淡藍色的髮圈，身著黑色T-shirt，上面印有鯨魚的圖案。

「還行......話說妳好歹是坐接待櫃台的，怎麼還穿著T-shirt來上班!妳這樣也算是我們特殊刑事組的顏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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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你要不要自己看外面的招牌寫了些什麼?」外頭加裝的招牌邊框印有花紋圖案，白底黑字寫著「倪佳室內裝修」幾個大字，一旁還有旋轉的柱狀霓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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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隊長你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可以打扮得『非常』得體。我們共事那麼久了，總該告訴我了吧?每次都隊長隊長叫的，怎麼?這麼不願意跟別人拉近距離。」

她緩緩靠近男人的臉部，玫瑰花調的香水在刺激著鼻腔，環形的項鍊在胸前輕輕搖晃，水晶製成的耳環在光線下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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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蒂......這我無可奉告，話說妳都願意在其他地方下功夫了，怎麼就穿得那麼隨便?」

「誰叫你們男人是嗅覺與視覺並存的生物，要是不打扮的隨意一些，肯定會沒完沒了的。」

曼蒂接下男人丟向她的記憶卡「這是此次行動的錄影，妳先交給分析組，15分鐘後記得來開會!」

「是是是，雙木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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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裡漆黑一片，只有投影出的畫面明亮，這部影片的畫質經過強化，所有細節都以第一人稱視角清楚呈現。

橢圓形的長桌，五名成員在坐。

「你們怎麼看這次的事件呢?現在的學生真不錯啊!」抽菸的男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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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全都怪隊長你給他們發揮的空間，竟然還要英俊的隊長打扮得這麼邋遢，我不甘心!」瀏海幾乎快蓋住眼睛的女子用力捶了桌面，桌上的罐裝飲料被震起，灑落些許液體。

「副隊長，請妳克制一下，雙木林先生是問你們的看法。」

曼蒂將附有消音器的槍枝指向副隊長，另外兩名男性成員只能面面相覷看著彼此，而隊長林先生依舊抽著菸。

副隊長猛地站起，她穿著深黑色皮靴乳白色長襪，白色皮衣外套裡內搭淡棕色背心，配上水藍色短褲，襯托出她傲人的曲線，手指上的黑色美甲突然伸長，抵住曼蒂的喉嚨。

「兩位，都收起來......」林先生狠狠瞪向無理取鬧的兩人，「特別是妳，副隊長。除了在作戰的期間，不要亮出伊卡洛斯之茅。」

「知道了......」副隊長沮喪地回到座位，兩眼無神看著投影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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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們沒有特別的想法，影像分析組的，來說明一下。」

「好的隊長!首先各位可以發現......」穿著白袍像極研究人員的男子站到畫面旁邊，「這次的事發地位在11區的名校，聖明高級中學，疑似在校內出現『意識領域』。」

「欸?是竹廷瑀小弟的新學校不是嗎?」曼蒂發出奇怪的聲音。

「該校的學生幾乎都可以在『意識領域』中自由行動，也就是我們平常提到的『異界』。這是第一個奇怪的地方，從來沒有這麼多人的案例，所以我們認為......」

「是異界居民做的嗎？」

「隊長猜得沒錯，而且恐怕祂們的力量超乎我們想像......當務之急是阻止『潘朵拉方塊』的擴散，他會跟隨使用者滿足慾望的程度而增加數量。」

「繼續說......」

分析人員喝了一口水，切換到下一個畫面。

影片中「泥人」正將肉塊從只剩上半身的萊瑤斯殘忍拔起，「據隊長的調查，被手持尖銳物的怪人刺中腳部，會形成無法癒合的傷口，並且在特定條件下被傳送到另一個『異界』。然而這個全身像是被泥巴覆蓋的人形怪物，正在『吞噬』另一個來自異界的生物。」

所有在會議室的人都呆若木雞，「這前所未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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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結束......」分析人員推了鼻樑上反光的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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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聖明高中的學生提供有關『泥人』的資訊，請你們看發下去的書面統整資料，我要給你們看更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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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時間點來到泥人被舞台聚光燈所限制行動時，畫面中的泥人不停地抖動，「剛才在分析的時候發現祂的『臉部』特徵出現異樣......」

分析人員將影片放慢數十倍，並將畫面聚焦到泥人的臉部。

「這是......」所有在場人員都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沒錯，這是十年前，9區國家實驗室爆炸案的主嫌，還在通緝中的方仲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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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忻，切記一點，不是所有被捲入『異界』的人都會記得那時發生的事，所以最好不要向他人提起......」竹廷瑀語重心長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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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這樣嗎?」秦可忻正咀嚼著口中的鮪魚三明治，「甚至還有人跟我主動說昨天的事呢。」

「是誰!」竹廷瑀突然站起身，嚇到了正在授課的國文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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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這麼慌張?是唐祐捷啦，說什麼要趕快在死前做想做的事，他從今天一早就到處炫耀昨天染的金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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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他想到處炫耀的嘴臉我完全可以想像。看來在這所學校跟『異界』居民接觸過的人，比我想的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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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廷瑀鞠躬向老師致歉，乖乖回到位置上，「人不可貌相呢，看唐祐捷人畜無害的樣子，完全沒想過是他。」

「什麼意思?」

「秦可忻你最好現在多留意，只要有人跟你提過昨天發生的事情，那他一定在之前就有跟『異界』的人接觸過......我告訴你，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

「這我多少有猜到，你看!昨天發生那麼嚴重的事情，今天竟然還正常上課，甚至等等還要做健康檢查，好像昨天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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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忻對著缺席的同學的座位撇了一眼，「欸我問你，如果在『異界』中受重傷或死亡，現實會受到影響嗎?」

「輕則昏迷，嚴重的甚至無法再度醒來......這是我知道最糟糕的情況......」竹廷瑀的表情黯淡，一手托著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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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那樣的話，林誠彥和徐冠霆這樣的人渣還活著呢......」

「你變了，秦可忻......之前我要把徐冠霆從5樓扔下去時，你還阻止我呢!怎麼現在知道他們沒死而感到可惜?」

「我也不清楚......」吃完早餐後秦可忻收拾了桌面，「可能經過這些事，讓我改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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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有想要保護的對象在身旁，該果斷時絕對不能猶豫。」

「欸～」竹廷瑀露出了姨母笑，用手肘一直戳秦可忻的手臂，「是她對吧!你小子眼光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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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聽說你們昨天還一起出謀劃策，有什麼進展嗎?」

「靠北喔竹廷瑀，你不是還說一般人會不記得那種事嗎?像周宜軒那麼純真的人，怎麼可能已經跟『異界』的人有交集?」

「吼～我又沒有說是誰。怎麼?你要貶低自己我無所謂，什麼叫做『像她那麼純真的人不可能跟異界的東西有交集』?難道你覺得我不純真，內心很邪惡嗎?」竹廷瑀玩笑地作勢要打架，無視正在講課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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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很白目，我......」

並非是老師出言喝止，而是教室後門用力開門造成的撞擊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熟悉卻又不想再次見到的面孔......林誠彥和徐冠霆大搖大擺地走進教室。

「這不是還好端端的嗎?」秦可忻脫口而出，換來徐冠霆的怒視。

他一把揪起秦可忻的衣領，秦可忻也十分配合地站起身來，「你原本就只有這麼高嗎?185是『號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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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徐冠霆不再是那座難以跨越的高峰，經過兩個「異界」的洗禮，秦可忻可謂信心滿滿。

他有十足的把握，憑現在的自己一定能夠......

「同學......同學你有沒有舒服一些?」輕柔的聲音悄悄在耳邊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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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最近在學校實習的保健室姐姐......波浪的棕色長髮，每次見到都一副睡眼惺忪的眼神。

「姊姊，難得妳畫那麼精緻的妝，都被睡眠不足浪費掉了......」

「我也想和你一樣睡那麼久啊!你知道你幾點就在這裡躺了嗎?」從她的語氣來看，不像是隨便說說的。

回想了一下被徐冠霆灌倒的時間，在國文課的時候，「嗯......早上10點左右?」

轉頭看向時鐘，已經下午2點了......

「怪不得那麼餓......」

「秦可忻!這次一定要好好回答我，你是不是又被誰欺負了?」

她的語氣堅定凌厲，但表情藏不住她的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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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個大學生來實習，卻比任何師長關心學生，然而秦可忻也深知這所學校後台很硬的家長比比皆是，他不想讓那麼善良的人惹上是非。

「先別說這些，我實在搞不懂資金那麼多的學校為什麼不請多點護理人員，姊姊妳應該忙壞了吧!我趕快檢查完，這樣妳也可以早點休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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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健室姊姊將所有測量的流程走完，在電腦裡的表格中紀錄資料。

「秦可忻，你這一年整整長高8公分欸!在你們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非常少見，難到這也是睡眠的功勞嗎?」

「是不是睡眠的功勞，姊姊妳自己來試吧!」秦可忻將白色布簾拉上，「我幫妳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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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你這個年紀應該好好學習!」她在秦可忻的慫恿下半推半就躺上了床墊。

「等一下是體育課，我身體還不舒服啦......」

「你說的是真的嗎?你可不能騙我喔秦可忻......」

今天有超過半天的時間待在保健室，這也讓秦可忻想起還待在醫院的人，上次受到驚嚇而昏迷的詹于真。

叮咚——

手機通訊軟體捎來一則訊息，「詹于真真假假:『你不會空手而來對吧!水果的話我想吃蘋果，飲料我想要......』。」

「取名的品味真是爛透了......怎麼都想吃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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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已過放學時間，剩下有社團活動的學生在教室或體育館練習。天空的雲彩像是烤過頭的麵包，焦脆的金黃色夕陽散落地面各個角落。

「剛才保健室的姊姊也太好笑了吧，說什麼『今天多睡了三個小時，嘿嘿，等於可以有一天完全不睡覺工作』。」

「你的『自娛娛人』行為，真的像個小丑!」一個靠在牆壁癱坐的身影，在美麗的黃昏下極為突兀，周遭的枝枒嫩葉沾染了鮮血，地面上一副眼鏡的鏡片碎裂，鏡架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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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看不清楚我也知道是你，扶我起來，秦可忻。」

「賴旭東，你......」

從來沒見過他這副模樣，身為班上的學霸，平常就連林誠彥和徐冠霆這些帶頭霸凌的人渣都需要藉他的作業來抄，所以很少對賴旭東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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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誰......」

「秦可忻你少在那邊假惺惺地關心我!」賴旭東一股腦甩開攙扶著他的雙手，又一屁股撞到地面。

「賴旭東......」

「很可笑對吧?以前都是你挨揍，現在輪到我了，總覺得只要你還在，就不會有這種事發生在我身上。」

賴旭東將嘴角的血漬用袖口抹去，戴上了那副已經變形的眼鏡，尋找散落在附近，表面布滿鞋印的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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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沒用，從前我也是對你見死不救，現在看到你過得好好的，心中竟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怒氣......」

「我......對不起」秦可忻欲說還休，蹲下來撿起賴旭東散落一地的東西。

「不用向我道歉，秦可忻......你我都改變不了什麼，凡人過著平凡的日子，不用為了辦不到的事情而道歉。」

「不是的!」秦可忻的聲音宏亮，「我想，像我們這種在掙扎的人，也是有機會改變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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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忻將手放入口袋中東翻西找，掏出了一顆湛藍色的透明珠子，在夕陽的照耀下，閃耀地令人難以直視。

「你是小孩子喔，還在收集彈珠」賴旭東笑地艱難，腫起的臉和瘀青使他疼痛。

「賴旭東......你那麼聰明，一定可以很快理解的......」

秦可忻將珠子交給他，「我是你真正的朋友，你一定要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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