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久之書 - 006 宅邸

「這裡就是你的房間了。」愛德華伸手打開破舊的木門。

房間才一打開，一股霉味就立刻撲鼻而來。使得里歐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但里歐的反應卻是讓愛德華心裡得意的冷哼。

在他安排里歐的房間時，就已經派人去外屋將里歐的情報給問了一遍。雖然外屋的人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對愛德華來說，只要知道里歐是個奴隸就已經足夠了。

「老夫已經從約翰那聽說了。」他將雙手背到身後，臉上的表情依舊嚴肅：「你是大小姐買回來的奴隸，宅邸內唯一配得上你的房間就只有這裡。」

什麼樣的身分，就應該有什麼樣的待遇。

這是他愛德華一貫的做事風格。

「那麼，今天你就先好好休息吧。」愛德華推了推自己的單眼鏡，冷漠的說：「如果有需要什麼東西的話，老夫可以安排人幫你從外屋那給運回來。雖然…老夫不覺得你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就是了。」

愛德華的這句話，讓里歐心裡一痛。

「謝謝你，愛德華大人。」里歐深吸一口氣，臉上擠出一抹笑容，對愛德華回應道：「…不過，我還有些換洗衣物在外屋，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先去把那些東西給拿過來。」

「衣物的話你不用擔心。」愛德華轉頭看向房間內已經有些破舊的衣櫃：「那裡面應該還有一些洗過的衣服，再怎麼樣也都會比你之前的衣服好。舊的衣服就丟了，你在宅邸內也必須幫你訂做新的衣服。」

訂做衣服？

里歐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愛德華。

但愛德華沒有理會里歐，只是淡淡的說：「既然你已經成為小姐的專屬僕從，那麼為了不讓小姐丟臉，訂做幾件能登的上台面的衣服也是正常的。」

「過個幾天，老夫會派人來幫你量下尺寸…怎麼了？」

愛德華話還沒說完，一名男性僕人就走到愛德華的身邊對他微微鞠躬。男性僕人在愛德華的耳邊低聲講了幾句後，愛德華突然皺著眉頭看向了里歐。

「老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在支開了男性僕人後，愛德話不發一語的盯里歐，心裡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那個…愛德華大人？」里歐有些擔心的問了一句。

看愛德華的神情，該不會自己又出了什麼事情吧？

「你…」良久，愛德華這才開口對里歐說道：「小姐打算讓你參加宴會。」

宴會？

里歐瞪大了眼睛。

「愛德華大人，這好像有點不太好…？」里歐吞吞吐吐的說：「我才剛進到宅邸，身上也沒有合適的衣服，禮儀方面也完全不懂…」

「老夫知道。」愛德華難得露出了煩躁的表情，他扶著額頭，嘆了一口氣：「小姐那邊，老夫會幫你拒絕掉的。」

在一個充滿貴族的場合，讓一個僕人參加宴會？而這名僕人的身分居然還是一名奴隸？

愛德華想都不敢想，要是那些貴族老爺們知道了里歐的身分，會讓賈斯特家族蒙上多大的恥辱。

「那就麻煩愛德華大人了…」

「唉…」

愛德華隨後又跟里歐大致講了一下內宅的用餐時間以及大致上的作息，在交代完必要事項後，愛德華才轉身離開。

里歐輕輕的關上房門，望向房內的擺設。

一張床、一張桌椅，以及愛德華剛剛看向的那個破舊衣櫃。房間內除了這些家具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但至少，這房間是有窗戶可以通風的。

比起陰暗潮濕的地牢，以及令人窒息的小木屋，這裡的生活條件已經讓里歐十分滿意了。

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隔著自己的衣襟緩緩的捏住胸口那條項鍊。那是伊蕾娜給他的那條項鍊，叫做『心願』。

「伊蕾娜…妳現在過得好嗎？」里歐抬頭看向有些斑駁的天花板，喃喃自語的說：「我現在雖然還算不上是過得多好…但我明白了自己不是一無所有，而且也有需要我的人在…」

那妳呢？一切安好嗎？

一想起那道深紫色的身影，里歐心中就有一種說不出的難過。

我會好好的…伊蕾娜…所以…

里歐將項鍊拿出，用額頭輕輕的頂住紅色的寶玉，無比虔誠的祈禱著。

「妳也一定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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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問！

專屬僕從的工作內容是什麼！

「只要有關大小姐的事情，全部都是工作內容。」大前輩安娜給出了這樣專業的回答。

但這回答卻讓里歐徹底懵了。

「也就是說，我們…」

寬闊的走廊上，跟在安娜身後的里歐試著想做出結論。結果卻發現安娜好像什麼都說了，但又什麼都沒說。

「我們現在準備請大小姐起床。」但安娜似乎會錯了意，自顧自地把里歐後面沒說的話給補上。

「啊…是。」里歐只能立刻低聲回應了一句。

清晨的子爵宅邸，早早就起床的僕人們已經開始在做各種準備。但神奇的是，這些僕人們的動作都十分的輕，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毫不誇張地說，簡直就像幽靈一樣，快速但又十分安靜。

就連眼前的安娜也是這樣。

安娜有著一頭棕色短髮，身高比起里歐稍微高了一點點，雖說不是令人一眼驚艷的那種類型，但清秀的長相，加上溫柔的性格，讓人越是相處越覺得喜歡。

「里歐，你的衣領。」安娜突然回過頭，微笑著提醒了里歐一句。

「啊，抱歉。」里歐急忙將自己的衣領給翻好，但由於不習慣綁著黑色的領結，只得他花了好一番功夫，但衣領卻是越弄越亂。

看著里歐手忙腳亂的樣子，安娜掩著嘴輕笑了幾聲。

「我來幫你吧。」安娜伸出手，微微彎腰，轉眼間就幫里歐的衣領給打理好了。熟練迅速的動作，讓里歐心裡不禁讚嘆了一聲。

「安娜…妳來這邊多久了？」

「我嗎？」安娜輕輕的將里歐胸前的皺褶撫平，抬頭看著里歐：「今年算起來的話…應該六年了吧。」

六年？

里歐心裡忍不住訝異。

安娜看起來和自己的年紀差不多，如果已經來這宅邸六年的話，那不就是…

「妳五歲的時候就來到這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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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確來說，是七歲。」安娜調皮的眨了眨眼：「畢竟今年來沒過完呢。不過…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啊…」里歐尷尬的抓了抓頭：「因為安娜的動作看起來很熟練，所以才好奇妳在這待了多久…」

「這種事情，只要待上幾個月就會做習慣了啦。」安娜輕笑著：「但里歐你平常出房門前還是要好好的對著鏡子打理一下喔，不然被愛德華大人看到，那事情可就麻煩了。」

鏡子？

里歐愣了一下。

說起來，自己的房間裡面好像沒有這種東西？

「啊，看樣子是沒有呢。」安娜一眼就看穿了里歐的心思，她直起身說：「我們先去大小姐的房間吧，晚點我在請人翻翻倉庫，看看有沒有鏡子。」

「好…好的。」

兩人在短暫的停頓後，又繼續朝著莉莎的房間走去。

「七歲…」里歐心裡不禁納悶。

難道安娜和自己也一樣是奴隸嗎？不然為什麼會在這麼小的時候，就來到這間宅邸工作？

而且她看起來…

里歐偷偷瞄了安娜一眼。

「安娜，妳對我…呃，就是…不會覺得我討厭嗎？」里歐試探性的問了這麼一句。

「討厭？為什麼？」安娜沒有回頭，只是反問了一句：「為什麼里歐會覺得我討厭你呢？」

「因為…」

里歐有些沮喪的低下了頭。

因為我是奴隸…

「如果是因為里歐的身分的話，我覺得你想的太多了。」安娜笑著說：「並不是每個人都對奴隸有偏見，那是沒有自信的人才會這麼做。你看，像是這種藉由貶低別人來抬高自己價值的事情，不是十分常見嗎？」

「所以，我覺得里歐可以在自信一點也沒關係的。」安娜回頭，對里歐眨了眨眼：「不如說，我反而很高興里歐能和我一起成為大小姐的專屬僕從。」

「欸？」

「畢竟要做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她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而且像是那種需要搬重物的工作，我一個人真的做不來呢。」

「那也就是說…」

「嗯！」安娜肯定的對里歐點了一下頭：「以後那些工作就都交給你了！拜託你囉！里歐！」

「啊…好的。」

兩人在談話間，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莉莎的起居室。安娜看向里歐，伸出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示意里歐安靜，並且讓他在房間外等待。

過了一陣子後，安娜便帶著莉莎走出了房間。

「早安，莉莎大小姐。」

里歐看見莉莎，立刻就對莉莎行了一禮。但這生疏的行禮方式，卻讓一旁的安娜微微皺起了眉頭。

「早啊…里歐…」

莉莎本人倒是沒有太過在意里歐的動作，反而是毫無形象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大小姐。」安娜提起裙擺，對莉莎行禮後說：「早餐已經準備好了，還請移步至餐廳。」

「嗯…」莉莎揉揉自己還有些朦朧的雙眼，一邊走向餐廳，一邊對身旁的安娜問：「安娜，今天的預定是什麼…」

「今日的預定與往常一樣，早上艾德蒙教授會來教導大小姐有關帝國的歷史。上午茶後，諾艾爾教授會與大小姐複習風屬性術式…」

安娜緊跟在莉莎的身後，一連串的行程如同流水般的從她嘴裡說出。她流暢而且仔細的講解一整天所有的流程，看樣子是花時間把這些東西都給背了下來。

這讓一旁的里歐，在心裡忍不住肅然起敬。

但正當他在心裡暗自佩服安娜的時候，安娜卻突然轉頭看向了里歐。

她對里歐微微一笑，嘴巴微微張開，用口型對著里歐無聲的說：「等等再幫你複習一下行禮的姿勢。」

如果說里歐剛剛只是敬佩的話，在安娜說出這句話後，他的心裡對安娜已經變成了五體投地。

這個人…

這個年紀與自己相仿的女孩，到底能分心處理多少事情啊？

他感激地朝著安娜點點頭。

安娜再度對里歐笑了一下，隨即便跟上莉莎，開始了一整天忙碌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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