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 - 章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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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

　　她在鼻腔深處的酸澀感以及喉頭的噁心感中醒來，睜開雙眼只見到一片髒汙了的白在面前模糊，她頭很暈，什麼也看不清楚。

　　「你溺水了。」冷漠而陌生的男嗓在她身邊響起，她用力揉揉雙眼，好不容易才看清楚人的長相，那張臉的表情冷酷而帶著嘲諷，當時她並不明白為什麼一個陌生人會對她有這樣的表情。

　　「你應該沒失憶吧？夏小姐。」

　　夏秧詩一張口就萬分欲嘔，奇怪的是她也確實是因為被稱呼為「夏小姐」才想起自己的名字。

　　「我是這裡的救生員，敝姓徐，徐涵曜。」徐涵曜一邊說，一邊拍著夏秧詩的背。

　　在徐涵曜的急救下，夏秧詩雖然隨後被送進醫院，但並沒有什麼大礙，隨後趕到的父母在夏秧詩面前痛哭失聲。

　　夏秧詩想起徐涵曜的表情語氣，以及如今父母的泣訴，全身都羞愧地縮了起來。

　　的確是，她不該溺水，她怎麼可以？

　　夏秧詩不斷說著對不起。

　　然而她很清楚，這個世界上有兩個人知道，她不是溺水。

　　短暫的暑假結束後，本來以為迎接的會是一成不變的生活。

　　比如一如既往的上學路途，即使閉著眼睛也能走到的教室，無視大考將至的A段班同學笑鬧。

　　夏秧詩拿出筆記本，把剛才想到的曲子寫下簡譜，再慢慢填上慈，這是一天當中，夏秧詩唯一感覺自己活著的時候。

　　忽然有股力量從她背後將她壓向桌面。

　　「小夏，在幹嘛啊？」藍彩晴在她背上問。

　　「填詞……彩晴，你先起來好不好？」「借我看。」藍彩晴抽走夏秧詩的筆記本，夏秧詩為難地看著她。

　　在夏秧詩眼中，藍彩晴永遠充滿活力，令人艷羨的生機勃勃，永遠開朗，如果不是因為和夏秧詩扯上關係，藍彩晴必定也會是班上的領頭人物。

　　夏秧詩對這樣的藍彩晴總是既羨慕又愧疚。

　　「氣質美少女就是氣質美少女，談戀愛了對吧？小夏。」

　　「啊？」

　　「你字裡行間都是戀愛的青春氣息。」

　　「我不是、」夏秧詩忙要搶回自己的筆記本，卻被隨後進教室的班導狠狠一瞪。

　　最後筆記本也沒能拿回來，還差點被記了缺點，藍彩晴也被點名罰站，然而夏秧詩很快就收到藍彩晴丟過來的小紙條，上面寫著：「下課再逼問你。」

　　夏秧詩並不覺得這是戀愛。

　　她只是很在意，很在意那個叫徐涵曜的人。

　　在意到後來，徐涵曜走到她身邊的空位坐下時，她才反應過來，命運將徐涵曜轉學轉到了他們班上。

　　那時的夏秧詩，以為徐涵曜這個名字，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世界很快如謝幕，暗了下來。

　　夏秧詩的記憶斷在山上，徐涵曜剛離開，她就踩空墜入山崖。

　　「涵曜！」

　　夏秧詩醒過來時，被一個陌生的男人緊緊抱住，那個人叫他「語嬋」。

　　夏秧詩尖叫著推開男人，叫到無法出聲後，她才錯愕地看著眼前有幾分像是徐涵曜的男人，身著一襲古裝……這是，藍彩晴最喜歡看的穿越小說情節嗎？還是惡作劇？惡作劇不會這樣用心吧？

　　夏秧詩支支吾吾許久後才說：「我不是語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夏秧詩也不是很清楚，但勉強接受了穿越的事實後，她更驚訝的是，自己已經在這裡生活一段時間了。

　　如果換成是藍彩晴遇到這種事，一定很開心吧？

　　夏秧詩能想見要是藍彩晴在，必然會開心地說：「魂穿？身穿？」

　　可是她只覺得，也許這就是神要她暫時離開原本所在的地方。

　　然而在她心裡，還是更加認為這樣的事情，更加適合藍彩晴。

　　──彩晴如果知道了，一定很想交換彼此的人生吧。

　　夏秧詩發了好一會兒呆，守在旁邊的月恩提醒她，四皇子連宣灼還在場，她不該這麼沒大沒小。夏秧詩想說，可是剛才這個人對我……然而現在的狀況卻不允許她這樣解釋「性騷擾」給一群古代人聽。

　　以前地位至上，男尊女卑，哪有她置喙的餘地。

　　儘管如此，夏秧詩畢竟不擅長跟陌生人講話，她只是沉默地低下頭，繼續聽月恩跟于曦兩位宮女說話。

　　夏秧詩不曉得的是，同時，連宣焰派來的侍從官在儲秀宮外被攔了回去，不多時，啟祥宮的大宮女夜霞前來傳達三皇子連宣炘的命令：將夏秧詩帶往啟祥宮。

　　夏秧詩隨著夜霞往啟祥宮，雖然連宣灼似乎有意要阻止，但比起連宣灼，夏秧詩對未知的連宣炘反而更加放心。

　　至少她是不相信自己有什麼魅力走逆後宮的劇本。

　　來到啟祥宮，先是一陣微風吹動幽幽竹林，竹影疏落有致，夏秧詩不由得緩了腳步，雖然她沒有那麼多浪漫細胞，然而她記得藍彩晴說過，一旦穿越就會產生「轟轟烈烈的愛情」。

　　夏秧詩苦笑了下。

　　果然來的應該是藍彩晴啊。

　　藍彩晴的長相才是亮麗的那邊，而夏秧詩一直覺得自己的長相不僅平凡，甚至還偏向抱歉那邊。

　　愛情絕緣體就是說自己。

　　所以最後，徐涵曜才會……

　　「姑娘？」

　　「不好意思。」夏秧詩小聲說，繼續依照夜霞的指引走入啟祥宮。

　　夏秧詩依稀記得幾年前流行過的宮鬥劇裡是出現過「儲秀宮」的，然而無論清還是明，或者在她印象中的所有歷史帝王，都不是姓連，所以她完全不曉得這裡是哪裡。

　　三皇子到底是……和自己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她要離開原本居住的儲秀宮，去啟祥宮呢？

　　夏秧詩不懂，和自己舉止異常親密的人是四皇子連宣灼，那所以說，除了連宣灼以外還有三皇子嗎？自己剛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聽說自陳是失憶的，那麼現在的狀況到底是她魂穿了原本的穿越者，還是她忘了剛穿越過來的事情？

　　一團亂麻。

　　但是現在在這裡，她就不面對藍彩晴、徐涵曜、還有班級霸凌以及將臨的升學考試了。

　　在慶幸什麼啊。

　　身上纏著繃帶的地方還在痛著，夏秧詩這才想起來，她忘了要問最重要的事情：到底自己做了什麼才會有這麼多傷口？

　　三皇子會知道嗎？

　　夏秧詩實在不知道自己能相信誰。

　　一切都太詭異了。

　　六公主連水婁在花園撿到失憶的她，所以把她帶回來照顧──怎麼聽都有問題，在宮裡還能撿到身穿異服的陌生人？

　　這些人的邏輯是怎麼回事？不是應該先懷疑自己是刺客嗎？

　　唔，不過如果因為懷疑自己是刺客，所以讓自己受這麼重的傷，她似乎就能理解了。

　　前提是，四皇子沒有對她太親密的話。

　　她果然還是理不清。

　　她就沒覺得自己聰明過。

　　夜霞替夏秧詩安排好住處後，詢問她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夏秧詩搖搖頭。

　　在只有自己的房間裡，夏秧詩亂七八糟的心緒好沒容易才稍微平復一點。

　　她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確定這是自己的臉沒錯。

　　夏秧詩其實想直接倒頭就睡，說不定睡醒她就回到原本的時空了，可是一方面她覺得自己並沒有那麼想回去，二方面，她有失眠的問題。

　　她笨手笨腳地解開自己身上衣服，看見重重繃帶隱約透著粉色。

　　夏秧詩嘆了口氣。

　　她沒受過這麼重的傷，但當時，她掉下山崖，倘若沒有穿越，也是粉身碎骨了吧。

　　不知道該不該慶幸。

　　夏秧詩又發了一會兒呆，直到門被打開。

　　她來不及反應，已經有個小女孩衝過來，擔憂地對她問了一大串問題。

　　夏秧詩沒聽懂，才抬頭看像冷風吹來的地方，卻對上一個男性的背影，她不由得僵住。

　　她現在等同於是半裸，這個男的，有沒有看到啊？她可以尖叫嗎？

　　「五皇兄，你怎麼不過來？」小女孩朝著男子的方向招手。

　　夏秧詩忽然感覺到繃帶濕了，她低頭一看，除了血色以外，也察覺到自己在哭。

　　「五皇兄，姊姊她的傷口！」

　　一襲白綠染天青色衣衫的男子忙要轉身又生生頓住。

　　「珗籬，我去找宮女，你別動。」男子說完就走，小女孩看著男子離去的方向，又看向夏秧詩，最後追了出去。

　　夏秧詩不懂發生什麼事情，總之忙將衣服拉上，正要去關門就撞上那個男子。

　　「我……你……」

　　「珗籬，抱歉，我先蒙上眼了，水昂堅持要我回來。」

　　夏秧詩遲疑很久才回：「珗籬，是什麼意思？」

　　「……你不記得了？」

　　「嗯。」這是什麼密碼嗎？夏秧詩想，四皇子說了「語嬋」、這個男的說了「珗籬」。

　　「請問你是？」夏秧詩侷促不安地握著自己衣襟。

　　「我……」男子沉默很久才喃喃道：「我還能是誰呢？你忘了也好。」

　　夏秧詩困惑地眨眨眼。

　　「那水昂呢？姐姐記得水昂嗎？」

　　「水昂？」

　　女孩的情緒低落下來，夏秧詩忙著安慰她。

　　「她是十二公主連水昂，我是五皇子連宣燠，我知道這對失憶的你來說可能很難記得，不記得也沒關係，我會和這裡的宮女說你不必對我們行禮。」

　　這幾個小時以來，一直處於混亂狀態的夏秧詩聽他這樣說，愣了愣。

　　所有人都問她記不記得什麼，說了一大堆事情要她記得或想起，只有這個人說她不用記得。

　　夏秧詩不曉得為什麼，原本只是靜靜流著的眼淚忽然侵襲了鼻腔，她聽見自己帶著鼻音說：「對不起。」

　　「珗籬，你不用……啊，你不叫珗籬了。」

　　「我、我的名字是夏秧詩。」

　　「夏姑娘，我在這裡對你閨譽不好，我先離開。」連宣燠說完便走了。

　　夏秧詩還在哭，連水昂用力抱住了她。

　　暗處有身影默默看著這一切。

　　十二公主每天都會來啟祥宮，比醫女來得還勤，她常常會拉著五皇子來。

　　反而不見她應該最熟悉的六公主。

　　聽說六公主連水婁要去和親，夏秧詩覺得對方照顧自己這麼久，她於情於理都應該去看望對方，然而卻因連宣燠為難的語氣放棄了。

　　夏秧詩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聽連宣燠的勸，她總有種莫名的感覺，在她見到這麼多人之中，哪怕是讓她想起自己哥哥的三皇子連宣炘，都不像連宣燠這樣，讓她想靠近、相信。

　　這天與連宣炘分完藥草後，連宣燠也要離開了，連宣炘想留連宣燠，但連宣燠說：「快到申時了。」

　　「抱歉。」

　　「皇兄不必抱歉，是我太固執了，一直改不掉這個習慣。」連宣燠笑笑，轉身時，卻忽然發現自己的袖子被扯住，他回頭看，是夏秧詩。

　　「抱、抱歉，我能跟你去嗎？」

　　「這、你身體不適合吹風。」

　　連宣炘拍下自己手上的灰塵，說：「只待在啟祥宮也是太悶了，你先帶秧詩去透透風吧。」

　　「……好的。」連宣燠回道，沒有拒絕夏秧詩拉著他袖子的行為。

　　他們倆個一直走到一處涼亭，亭子裡已經備好了薰香和一架古琴。

　　「夏姑娘，我等等會一直彈琴，你若是無聊或想去其他地方都不用告訴我，但請找認識的侍衛或宮女同行。

　　夏秧詩點點頭後說：「你其實也可以叫我秧詩或夏秧詩。五殿下。」

　　「嗯，秧詩。」這次連宣燠總算不再拒絕。

　　連宣燠在古琴前落座，接著指下彈出了好幾首夏秧詩莫名熟悉的曲子。

　　「……為什麼我們會走到那一步？月欣……」

　　連宣燠擔憂地取出手帕擦掉夏秧詩臉上的淚水，夏秧詩才反應過來，尷尬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我說了什麼。」

　　連宣燠只是收回手後說：「我們是朋友，你不用對我抱歉。」

　　「謝謝你，五殿下。」

　　連宣燠搖頭，接著又彈起了下一首曲子。

　　「其實我是為了紀念一個人，所以每天申時都會在這裡彈琴，這是我和他約好的事情，但我很久沒看到他來了，反而這段時間一直是你陪在我身邊。」連宣燠笑了笑，「但我的家人們都以為我是因為走不出失去父母的哀慟，才會這樣，每天都固執地彈著琴。」

　　夏秧詩說不清楚自己心裡的痛是怎麼回事。

　　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好像自己一生的悲喜都緊繫於這個人的一顰一笑。

　　連徐涵曜，她都沒有過這麼深切的感覺。

　　夏秧詩低頭看著自己腳尖的繡花，「五殿下，其實我……我有個喜歡的人，他知道了我的祕密，但是他沒有跟其他人說。」

　　連宣燠沒有開口，她深呼吸。

　　「他喜歡的人，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早就知道有這種結果，也知道應該祝福他們，可是我逃跑了，所以我掉下山崖，醒來的時候就在這裡了。」

　　夏秧詩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將這個祕密告訴連宣燠，「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跟你說這些，但只有五殿下，我希望五殿下不要也和其他人一樣，問我為什麼不去找四殿下，我喜歡的人，不是四殿下。」

　　「嗯，我知道了。」

　　路上已經點起了宮燈，夏秧詩看著連宣燠將哭未哭的表情，在反應過來以前已經抱住了對方。

　　而這一幕剛好收入了被遣來尋夏秧詩的夜霞和連水昂眼中。

　　連水昂衝上前去，大叫道：「水昂就知道姊姊不是四皇子妃，是五皇子妃才對！」

　　夏秧詩臉上驀地一紅，趕忙放開連宣燠。

　　一炷香後，夏秧詩坐在池畔吹著風，第無數次跟身邊的連宣燠道歉。

　　想起連水昂一臉天真地問她：「姊姊成為五皇子妃的話，就不會離開五皇兄和水昂了！不是嗎？」夏秧詩就覺得自己的臉快被燒光了。

　　「五殿下……請問我該怎麼跟公主殿下解釋才好？」夏秧詩放棄般地說，儘管是自己主動抱住人家的，她卻向連宣燠求助。

　　身後傳來了陌生的男聲：「……你們在做什麼？」

　　夏秧詩忽然被拉起手腕，扯痛了她還沒痊癒的傷。

　　夏秧詩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麼連四皇子的態度也好像他們是一對一樣。

　　「四殿下，請你放手。」

　　「你和五弟到底是什麼關係？」

　　夏秧詩皺緊了眉頭，硬忍著痛說：「那你和我到底是什麼關係？」

　　「你為什麼這樣問我？」連宣灼一怒之下就把人甩下，如果不是連宣燠接住了她，夏秧詩就要摔到地上。

　　……夏秧詩再睜眼時，連宣灼已經走了。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夏秧詩不解，但她問連宣燠，連宣燠只是找了步輦，把她送回啟祥宮。

　　接下來的每一天還是一樣，夏秧詩會早起和三皇子連宣炘一起採藥草、分類，中午和啟祥宮裡唯一的宮女夜霞一起曬衣服（儘管夜霞總是拒絕），下午就在竹林裡散步復健，避免傷口出問題。

　　直到申時，她會走到那處沒有名字的涼亭，聽連宣燠彈奏一個時辰的古琴。

　　有時候，夏秧詩會看見連宣灼，連宣灼眼中的執著讓她覺得可怕，於是她總是把自己縮在連宣燠的影子裡。

　　有次連宣灼有過激行為，這個時候還是夜霞姑娘帶著連宣炘希望大家吃個飯的口信，才免去了這個似乎能稱之為修羅場的奇怪狀況。

　　後來也逐漸成了慣例，酉時他們就會一起到啟祥宮用膳，到啟祥宮的時候，連宣灼就會拘謹一點，也讓夏秧詩漸漸不再這樣怕他。

　　但夏秧詩還是盡可能不和他獨處。

　　反之，她和連宣燠單獨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有一次連宣燠難得問了她問題：「你還是很想家嗎？」

　　夏秧詩沉默了好半晌才說：「我想家，但我不曉得我回去好不好。我……我有一個哥哥，他為了保護我，被車撞了，現在還在住院，沒有醒來過。」

　　「被車撞？」

　　夏秧詩不曉得怎麼解釋以後的車會是怎麼樣的，只好說：「是很快的車，雖然我們那邊的醫療技術比較好，但是，我的哥哥他還是陷入了昏迷。」

　　「所以你那時候才會保護我嗎？」

　　「什麼意思？」

　　「你之所以身上那麼多傷，還好得很慢，是因為你替我抵擋箭矢，摔入水中。儲秀宮的宮女把你帶了回去，我再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不記得我們了。」

　　「原來是這樣啊。我原來，還有一點用處啊。」

　　「你、」

　　「我一直覺得自己很沒用，所以那天我走入海裡，想把自己淹死……」說到這裡時，連宣燠第一次主動抱住了夏秧詩。

　　「沒事了，沒事了，小貓。」

　　「貓……？啊，抱歉，我不知道我為什麼，又說了奇怪的話，只是那次溺水，是徐涵曜救我起來的。他知道我那時候不是被動溺水。」

　　「對不起，我該陪在你身邊的。」

　　「啊？為什麼你要跟我道歉？」夏秧詩並不理解，然而連宣燠只是一直道歉。

　　那天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結束了，連宣燠回了自己的寢宮，也沒有一起吃飯，被連宣炘問起的時候，夏秧詩也不知道怎麼解釋。

　　她想不通連宣燠的意思。

　　為什麼連宣燠要跟她道歉？為什麼連宣燠應該要陪在她身邊？

　　那個時候，連宣燠不可能認識她啊。

　　夏秧詩很希望連宣燠給她一個答案，於是隔天她先是去找了連水昂，想帶連水昂去找連宣燠，然而連水昂避不見客，是同住的七公主連水言出來的。

　　連水言長得很像連宣燠，不同的是那精緻的妝容，以面紗掩蓋了下半張臉，連水言幾乎不說話，而且聲音粗啞，雖然夏秧詩沒聽過烏鴉的叫聲，但她想起作文裡經常出現「如烏鴉叫聲嘶啞的聲音」，她想應該就是這種聲音。

　　時近申時，夏秧詩告別了連水言，前往那處無名涼亭。

　　只見連宣燠趴在琴前，似乎睡著了。

　　在夕陽的輝映下，連宣燠的臉上染有薄紅，純黑的髮絲隨著幾許微風飄動，暈染了睫毛落下的陰影。

　　連宣燠是真的很好看，雖然連宣灼和藍彩晴是夏秧詩看過最好看的人，但連宣燠不同，夏秧詩也說不清楚哪裡不同。

　　就是很喜歡很喜歡。

　　如果要問夏秧詩最喜歡誰的長相，夏秧詩會毫不猶豫選連宣燠的那種好看。

　　夏秧詩看到身體都不穩地晃了幾晃，這才將連宣燠叫醒。

　　連宣燠迷迷糊糊地說：「是你來了嗎？申序。」

　　夏秧詩瞠大了雙眼，她不知道為什麼，今生從來沒有這麼不安過。

　　申序。

　　她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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