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CA13區監察課】我是利利烏姆 - 追逐者

穿習慣弗羅旺區的白袍，換上貼身的軍裝果然讓人很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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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CA總部制服似乎以現實的德軍作為參考，整體設計為黑底面料，西裝外套上下各有兩個口袋，袖口及長褲縫線是滾邊銀絲，外套衣領處與肩線車縫上金色肩章，同色的穗繩自右側肩章垂下，並延伸向外套的第一顆鈕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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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白襯衫的領片兩側各有象徵五長官的別針，繫於領口的領帶和雙臂上的ACCA組織徽章則被選為朱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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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這身行頭站出去確實能給人幹練精明的印象，不過人們的真面目豈有這麼簡單便能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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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在巴頓區的住所後，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換回寬鬆的常服，接著才是致電向弗羅旺區的家人報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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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多瓦區的與會人員請我傳達他們對妳和那個孩子的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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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畢竟我不常回去，所以他們很擔心吧，真是不好意思。不過我也成年很久了，總覺得還是被當作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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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是喜好最獨特的公主，多關注也是正常的。」比起白髮的高冷貴公子，妳更鍾意黑漆漆的商業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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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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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妳不愧是選擇了我的女人，詩樂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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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距離的甜言蜜語感覺更有殺傷力了……我很想你，曼蘇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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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家裡的事情交給妳，我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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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言語安撫了下遠在弗羅旺區的妻子，我這才放下鑲著鎏金雕花的亮漆烏木聽筒，腳步一轉走向觀景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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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一樣如繁星璀璨，但巴頓區的夜景和弗羅旺區稍有不同，高樓大廈閃耀出的光澤和花海裡的燭光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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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冽的空氣取代了花香，同時也讓腦袋變得更加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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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圓形的窗台旁，兄長早已坐在藤椅上等待我的到來，一旁籐編的小圓桌上佇立著一瓶紅酒，而加西亞的手掌正托著半杯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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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話結束了？」加西亞笑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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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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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西亞放下喝到一半的酒杯，在空的高腳杯注入芳醇酒液，「接下來至少要在這裡待上四年，不過偶爾還是能夠回弗羅旺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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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到兄長對面的座位落坐，淡淡地說：「這倒不行，我已經進入那些人的視野中，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備受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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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加西亞抬起黑眸看向我，「你的計劃是什麼，曼蘇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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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仍然什麼也不是喔，哥哥。」接過加西亞遞來的酒杯，我垂下眼簾呢喃：「要等背後的人上鉤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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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格瓦爾姆遲遲不行動，我才會主動踏出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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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是我們能做的嗎？」加西亞繼續追問。

他總感覺弟弟的心思越來越深沉，令他有些擔心弟弟是否承受太多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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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只需要持續關注政變的消息。」眼見兄長蓄勢待發的模樣，我這麼叮囑：「不要承認，也不要否認，更不必推波助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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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舉妄動反而會壞了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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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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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兄長互碰酒杯，象徵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接下來便是些閒話家常，諸如家族內某個成員的小事、海外企業家的投資案，以及該買巴頓區的哪些名產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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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西亞是作為弗羅旺區的區長參加ACCA五長官的上任儀式，不日便搭機飛回到弗羅旺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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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離開後，就只剩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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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獨處，不代表我能切斷所有社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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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雕在巴頓區是禁止飼養的寵物，我不得不請那位筆友改以郵寄的方式送信，恰巧對方也因為工作的緣故離開故鄉。

不同於我選定的代收地址，筆友提供的似乎是個人住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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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番考量，最終我沒讓部下調查住址的主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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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多年來，我們未曾見面，不知道彼此的長相與真實姓名，代表那些因素毫不影響我們的情誼，這份默契不應該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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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哪一天會在街上與對方擦肩而過，只是我們並不知曉彼此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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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瞥見文件上的簽名前，我是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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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利烏姆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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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笑著朝派因答道：「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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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嚇我們啊，還以為你對這個議案有其他想法，又要繼續討論了。」帕斯蒂斯打趣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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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佩德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如斯感嘆：「畢竟利利烏姆長官和古洛修拉長官總是很難獲得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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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題中的對象之一，古洛修拉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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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只是忘了帶眼鏡，需要再三確認一下位置。」說完，我將視線落回面前的文件，輕輕掠過古洛修拉的親筆簽名，而後簽下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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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前些的數十年忙於規劃家業，以及和國內外的企業家商談企劃，加上年紀的影響，用眼過度的我患上老花眼的症狀。

從驗光師口中得知此事時，我才意識到自己逐漸走向年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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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慨的同時，也期待於劇情的到來。度過主要劇情後，令我惴惴不安的因素就盡數拔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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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中的利利烏姆用粗暴的方式對待古洛修拉，像是夜談的時候扯住對方的髮絲，壓低嗓音湊近那張被驚愕佔據的俊逸臉龐下達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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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夠理解那股衝動，當策劃許久的計畫即將來到尾聲，合夥人卻表示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確實會令人腦袋一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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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論出於基本的禮儀，或是「筆友」的情分，現在的我都不會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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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我得塑造出惡人的形象，讓古洛修拉也拉入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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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有獨特的書寫習慣，下筆的力度、筆觸的痕跡、勾起的一撇一捺，三十多年的信件交流下，我對筆友的筆跡就像自己那樣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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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剛魂穿過來的十歲起開始計算，整整三十六年的時間，我與古洛修拉互通的書信足以堆滿整間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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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風者不僅是將我拉回尋常倫理的錨點，更是我無可取代的友人。

每當我感到徬徨，他的文字總能平息我內心的躁動，使我得以普通人的角度看待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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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唯一傾聽我對多瓦王國的憂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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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慚愧，弗羅旺區明明是多瓦王國的一部份，區民及利利烏姆家族的目光卻只落在弗羅旺，似乎從未考慮過王國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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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利利烏姆家族中，提及多瓦王國的話題大多伴隨對王室的憎恨，幾乎沒有為國家一起造福的意見。

簡單來說，如同各掃門前雪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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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多瓦王國與弗羅旺區皆非好事，然而無人對此發出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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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活在弗羅旺區內，也在多瓦王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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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故鄉的熱愛和對國家的忠誠於我來說是一體兩面，倘若國家無法得到進步，那麼也無法連同家園變得富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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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提特斯特諾拉去朱默克區和普拉內塔區部署，並不只是為了弗羅旺區的外交，也有提攜其他地區的科學研究、增進公共安全，與提升區民生活品質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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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讓弗羅旺區獨大，我根本不用拓展對其他地區的聯盟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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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一步而言，當我向海迪耶提出多瓦王室並未對佩西區伸出援手，弗羅旺區也沒有拉拔佩西區的動作的話，不就和「自私的多瓦王室」別無二致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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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唯有多瓦王國昌盛起來，弗羅旺區才能更好地依附在體制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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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父親並不認同「多瓦王室」所領導的多瓦王國，他想要打造出「利利烏姆家族」所引領的多瓦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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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基礎學識的人都曉得成王敗寇的道理，前提是真能控制多瓦王室，並且排除其他十二區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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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是個簡單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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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在詩樂美嫁予我後，可行性已經不再是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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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在我的生命走到盡頭前，我也無法見證那樣的未來，但懷抱這份空想也還挺浪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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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歸正傳，無論君臨者是誰，多瓦王國的鼎盛是必須的，而我不會基於「不討厭」或「當作工作」的簡單心態執行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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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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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著這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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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數十年來的交流，我得知古洛修拉與我抱有相同的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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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工作回到住家，例行性地與家人通話過後，端著酒杯欣賞巴頓區夜景的我按下手機通話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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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期間的「嘟……嘟……」聲被接聽的動靜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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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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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傳來那人低沉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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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猶豫間，對方──古洛修拉始終保持沉默，於是我淡淡地道：「風暴有告訴你怎樣的預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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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古洛修拉沒有回答，但我仍舊捕捉到他呼吸聲的剎那停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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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在腦中想像古洛修拉此刻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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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裡那張肅然的面孔總是將唇線拉得筆直，壓在半歛眼眸上的眉勾勒出幾分淡漠。

古洛修拉的眼瞳是大地的顏色，彷彿將故土深深烙印在虹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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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人必定是抱著極大的覺悟離開那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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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想到這點，盤據在我胸口的跳動越發灼熱，在耳膜響起的鼓動聲幾乎填滿我的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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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久到我以為古洛修拉不會回應時，他輕輕地說：『它並未阻止我的腳步……而金雕也展開了雙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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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廣闊的天空翱翔是美麗的夢想。」我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注視著葡萄色的酒液在杯中翻滾出的潤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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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這通電話前，我留下這樣一句：「證實夢想並非虛幻的方法，是在終點遇見同樣的追逐者，我很榮幸那個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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