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仙翁：修妖入道篇 - 第四十九回：女媧千手

深夜，床頭帷帳下，懸著一袋舊香包微微輕晃。

天同輾轉反側，思緒繞著婚約與赤煉，滿心欣喜反覆品味，終究抵不過疲憊，恍惚中沉沉睡去。他鬆開手中的白牙天鵝，嘴角帶笑，童年的記憶化作夢境，伴著低聲的囈語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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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您再講講女媧起源詩的故事嘛！」

「好、好，同兒，讓娘想想……這就說一段關於『知足』的故事。」

天地初開，宇宙洪荒，一條小蛇誕生，女媧現世……

她吞噬天地萬物，終將一切捕食殆盡……

宇宙間空無一物，唯獨女媧、寂靜與虛無……

飢餓難耐的女媧四處尋覓，已無物可食……

滅亡之路走到盡頭，百族也將隨之覆滅……

「啊……好餓啊……」她拖著乾扁的蛇軀呻吟。

「女媧啊女媧，妳找了千百年，所有能吃、不能吃的都被妳吞掉了。」寂靜說道。

「那怎麼辦？」

「妳還有千手與百足，不是嗎？」

寂靜指明續命之法──吞噬自身的千手百足。

女媧千手乃三千大道的指標，覆於蛇身而化作臂形，每一臂皆有名諱，不僅指引大道的方向，亦能摘取對應道果。

千手兩兩成對，既有「美麗」與「醜陋」；也有「善良」與「邪惡」；更有「生」與「死」。

只要將千手一一吞噬殆盡，靈界就能衍化三千大道，重生蘊含天道的大千世界。

女媧首先吞下千手「善良」與「邪惡」，靈界自此凝聚善惡道途，兩端結出善之道華與惡之道種，百族從此明是非、知善惡。

接著，她吞下千手「美麗」與「醜陋」，靈界化為繽紛多彩之境，百族得以辨美醜、知喜好，對美麗趨之若鶩，對醜陋敬而遠之。

她吞下千手「秩序」與「混沌」，靈界因此有了規矩，萬物自此各得其序，也同時有了混沌蠻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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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手臂膀環繞女媧周身，隨意悠然地輕輕擺動。

二千九百九十六……

二千九百九十七……

二千九百九十八……

……咦？

女媧數了數、算了算，何以千手三千，獨缺其二？

寂靜指了指女媧蛇尾，「女媧啊女媧，瞧那蛇尾，亦為一臂千手，難道忘了算它？」

「我的尾巴也是千手？那它是什麼名字？看起來好像很好吃！」

「此千手名為貪婪，因妳有無窮的胃口，本是貪婪的化身，是最能代表妳的千手。要小心，吞噬貪婪等於吞噬自己，萬萬吃不得啊。」

「不吃就不吃，那最後的一臂千手呢？」女媧望向搖曳的千手，苦尋無果。

「最後的一臂名為『知足』，與貪婪相對。然而妳本是貪婪的化身，知足早在妳成長的過程中化作蛇蛻，層層脫落，早已不復存在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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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界百族寄生於女媧之身，承其貪婪天性。

男族沉迷權力，女族渴求財富，龍族執念殺戮，鬼族憧憬生命，妖狐追逐美貌……

「遙遠西方的最高峰，那座最美的山，其名為何？」百族震懾於遠方搖曳的千手，內心深藏的無饜貪慾被勾動，抬手指向女媧蛇尾，向她詢問。

那正是千手貪婪，女媧之尾，亦是百族無窮欲望的源頭。

女媧說道：「它正是我最引以為傲的千手『知足』。我，女媧，乃知足的化身，可為何你們一個個如此貪婪？爾等本為吾之百足所化，卻忘本，不懂知足惜福。」

百族羞愧難當，紛紛立志尋找知足的真諦。然而「知足」本就不存在，百族渾然不知，他們眼中的「知足」不過是女媧貪婪的遮羞布。

女媧本是貪婪，她以「知足」掩飾本性，蒙蔽百族，將自己塑造成教化者。

知足本就虛幻，百族自然永遠不知滿足，只學會以「知足」之名訓斥他人，掩飾自己的無窮貪欲。正如女媧以此教化百族。

告誡他人應當無私奉獻者，往往最為自私；提倡知足惜福者，實則用此滿足自身的貪婪。

「同兒……你睡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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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亮，雄雞啼鳴將天同喚醒，耳際猶似回蕩著母親的安眠童謠。尚未揉開惺忪的睡眼，猛然望向床頭，只見羅帳下掛著一枚破舊香包。

香包紅綿羅緞，顏色暗淡，縫縫補補疊了數層，比尋常香包大許多。包內時常更換清幽的君子蘭香，那是屬於母親的味道。

「不知娘親帶領天府搬遷到輪迴境了沒？」

揉揉雙眼，舉手抬足間摸到一塊硬物，原來是赤煉雕刻的白天鵝，細細撫摸個遍，又重新沉浸在婚約的喜悅之中。

於此同時，隨著朝陽灑落，一道突如其來的宗門諭令派發下來。

救下小火鳳的獎勵經層層傳遞，終於來到天同手裏。3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LflUQNw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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