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蝶 - 《雪蝶—下》

訪這麼說著，雙眼看著阿好的背影，微微躬著，駝背、老邁的身影，不知道裡頭被塞滿多少滄桑和孤單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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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在等，等他們回來。」阿好仰起臉，這麼對訪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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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只要自己持續充滿信心與希望，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就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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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眨了眨眼，望向屋內房梁上的那只蝶，牠依舊停在樑上面，不動不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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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會回來了。」訪嘆口氣，閉上眼殘忍對阿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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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知道，只是我還是要等，也許很傻，但是這村莊需要我的酒、需要我幫人接生的功夫，所以我還是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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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好平靜的說著，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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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夠親手接生到阿征或者是阿順，至少，他們會有另一個嶄新的人生，這樣子我也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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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阿好的一種堅持，但訪不是很清楚的理解，也無法感受這樣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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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呢？小姐，妳有喜歡的人嗎？」阿好抬起頭問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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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淡笑著不語，喜歡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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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說辭太過膚淺，喜歡或不喜歡都沒有一定，跟那種追著夢想跑的人是一樣的，有沒有結果有差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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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也只不過是少到不能再少的人能夠得到，沒有也只不過是芸芸眾生中的一粟，喜歡跟愛情一樣，嚐過的人才會有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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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訪來說，愛情跟喜歡這種東西，似乎是天生的缺陷、是免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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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訪看見樑上那只蝶飛了起來，牠飛過的地方落下淡淡的白色小球，牠飛到阿好面前和另一隻蝴蝶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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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好驚訝叫著：「小姐，妳要找的蝶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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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沒回話，抬手任由白色小球落入掌中，雪白色的球因掌心的溫度逐漸融化，最後融成了潔凈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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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瞠大雙眸，而後她似乎想明白了，直接跑進屋子裡，找出了四個大桶子放在屋前，阿好擔憂、戒慎的看著訪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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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妳沒事吧？」阿好站起來，盯著自顧自跑進自己家裡搬桶子的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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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訪將手指放在唇邊，示意阿好暫時不要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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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只蝶在四個桶子間來來回回不斷的飛舞，訪拉著阿好進屋去，刻意放任那兩只蝶在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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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嗎？」被訪拉進屋子的阿好問著，到底怎麼回事，怎麼這女孩突然間神神祕祕的躲進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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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確認屋外的蝶兒始終在四個桶子上來回飛舞，訪這才轉過身來，靦著臉對阿好歉然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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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要麻煩妳了，我肚子餓了而且天也暗了，能麻煩妳弄點東西和床鋪給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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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厚著臉皮請求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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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好雖然不知道訪想做什麼，可因為屋外詭異的情況⋯⋯阿好只能點頭隨即去準備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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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則站在原處，透過窗子的縫隙，看見那兩只蝶還持續在四個桶子間來來回回的飛舞，看來牠們真的想讓四個桶子都裝滿乾淨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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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訪刻意和阿好擠同一張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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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阿好的身邊，訪知道阿好此時已經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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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也好，訪將手輕輕放在阿好的頭上，緩緩閉上眼睛，隱隱約約中訪窺見了阿好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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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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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沉如墨的夜，少了星辰為伴月娘也躲進雲層裡，遲遲不肯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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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熟睡的阿好，卻突然被門外一陣喊叫聲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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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婆子，我回來啦！」阿征一路從村口喊到家門前，他的雙手還提著兩個大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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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我也回來啦！」阿順跟在父親的身後也提著兩個桶子快步朝家門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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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你們⋯⋯都回來了⋯⋯」阿好從屋子衝了出去，怔怔的看著自己朝思暮想的兩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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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婆子妳看看，我就說我可以把雪水帶回來，妳偏不信，瞧瞧！地上這兩桶是啥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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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征咧著嘴，笑呵呵對阿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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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說，媽，我也帶回來囉，我在路上遇到爸，因為為我不想空手回來，所以叫爸帶我也去拿兩桶雪水，所以我們才回來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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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順也笑嘻嘻的對母親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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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好心底大石瞬間放下，熱淚盈眶紅通了雙眼，嘴上念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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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婆子，妳別哭阿，我們父子倆還有事情不能在這裡待太久，雪水我幫妳放這啦，妳記得得釀出最好的酒來，這樣子我這塊釀酒的招牌才不會倒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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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征邊說邊往村口走，好似他另外還有更急、更重要的事情要辦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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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媽，妳要努力喔，我幫妳完成了妳和爸的願望，我也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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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順笑著對阿好揮揮手，跟在父親的身後也朝村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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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父子在走好一段距離後，才一同回頭對阿好喊著：「記得好好照顧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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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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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看到阿好突然驚醒坐了起來，她拍拍自己的額頭念叨：「原來是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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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依舊躺在床上，閉著眼輕聲開口：「是不是夢，妳到屋子外頭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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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好愣愣轉頭盯看著訪看，好一陣子才如夢初醒般手腳併用的爬下床，三兩步往屋外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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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也跟著起身，來到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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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阿好哭得撕心裂肺，緩緩跪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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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有跟她夢中一模一樣的四個桶子，裡頭不知道何時已經盛滿潔凈的水，只是那些桶子卻是訪傍晚時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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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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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好哭喊著，仰望夜空淚水瘋狂溢出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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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這些雪水犧牲你們父子倆的命，不值得啊，不值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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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滾落阿好的臉頰，濕了地上的土，再沒有人能夠抱著她、安慰她，阿好只能緊緊抱著自己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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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們認為值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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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難掩憂傷地倚靠在門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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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丈夫為了釀製傳說中的酒，他花費了多少心血，即使犧牲生命他也想要完成，妳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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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兒子，為了妳跟妳丈夫的願望，也決心替你們完成它，就算明知道會跟他父親一樣一去不回，他也義無反顧，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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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好倏然轉頭狠狠瞪向訪，怒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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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命啊，再好的酒也換不回他們的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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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漆黑的眼瞳倒映出阿好的怨、阿好的恨、阿好的悽涼與阿好的痛楚，但是訪卻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無奈的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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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雪蝶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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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抬頭望向無月無星的沉沉暗空，輕聲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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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這雪水有什麼用？」阿好騰然站起身，上前要打翻這幾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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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連忙跑過去阻止，在和阿好拉扯之間，訪無奈只能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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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為了讓妳幸福才犧牲生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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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好聽見這句話後像是被按下暫停鍵般，停止了所有動作，雙眸眨了幾眨，而後頹然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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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雙眸愣愣的盯著釀酒器具和這幾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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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想想，妳丈夫出發前最常說的是什麼？妳兒子下定決心之前，說的又是什麼？妳仔細、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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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對著呆若木雞的阿好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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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屋外的那兩只蝶，也從不遠處飛了出來，牠們的身影來來回回，不停地在阿好身邊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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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好失神的盯著雙手，嘴上喃喃自語：「他們⋯⋯他們都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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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像一本泛黃的書，不斷的翻頁，直到翻到了阿征和阿順離家的那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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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征和阿順他們臉上都是洋溢著笑容，說出同樣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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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找到雪水讓妳過的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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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好不停地，反覆念著腦海中浮現的話：「讓我過的幸福⋯⋯讓我過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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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在阿好家待了三天，阿好也在爐灶旁待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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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來訪一直在幫阿好煮些吃的、喝的，讓她可以專心仔細的看著爐火，那爐灶中正熊熊燃燒著三個人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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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同一個希望，讓一個年過半百的女人，幸福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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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三夜沒闔過眼，三天三夜沒有一刻鬆懈過，阿好用屋外那四桶水煮酒，看著蒸氣不斷的冒出，在空氣中凝成水，滴落在瓶子中，那一點、一滴都是血也是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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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阿好釀完了那四桶雪水，隨即砰的一聲倒在地上，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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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以食指銜接著那從蒸氣口中滴落的酒，輕輕的沾了一口，那明明是熱呼呼的蒸氣跑出來的酒，卻冷的跟冰似的，甘甘甜甜沒有一絲苦澀味，讓人懷疑這是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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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向窗外那兩只蝶，牠們還沒飛遠，他們也在等最後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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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天的休息，阿好終於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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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將阿好三天三夜未曾休息，努力煮出來的酒遞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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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好的淚水就這麼滴落在瓶子上頭，瞬間結成了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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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訴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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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坐在阿好身邊輕聲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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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來這裡找雪蝶的，雪蝶是一種可以生長在高山上的蝴蝶，全身雪白，當牠停在雪地上時根本就不會有人發現那是一只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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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望著在窗外飛舞的蝴蝶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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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裡生活的人都知道，看見雪蝶後要立即下山，因為雪蝶會帶來雪，雪蝶越多雪也下的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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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在屋子外頭飛舞的不就是——雪蝶？」阿好指向窗外的兩只白色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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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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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有一個希望或是夢想，在雪地上死亡的人，雪會冰封住這股希望，漸漸地慾望太強或者有牽掛放不下的人，會銜接著這股被雪封住的希望成了雪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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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們成了雪蝶後會在雪中找尋牠的夢想，找到後就會去完成，而為時已晚的雪蝶會在平地上死去，但只要有一絲一毫的機會，雪蝶就會努力去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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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雪蝶已漸漸的飛離，訪看見牠們交叉飛舞在空中，像是不捨的在回頭張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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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在我屋子外面的雪蝶不就是⋯⋯」阿好說到這兒，眼眶中又堆滿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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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征和阿順就是希望妳幸福，他們從那不知名明的高山上帶回雪水，為了讓妳做出最好的酒，讓妳下半輩子可以過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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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失去他們⋯⋯」阿好緊抱著酒瓶，埋頭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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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他們⋯⋯所有的幸福對我來說⋯⋯都是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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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此阿好不在壓抑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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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看著阿好落淚，心裡卻沒有一股想哭的衝動，也許是麻痺的太久，也許是封閉的太深，也許是尚未有過這麼深刻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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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訪相信，這種痛楚比割心還要痛，也許，自己曾經嚐過這痛苦，所以才不讓這痛，再次侵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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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蝶，那是一種由慾念太強的人所凝聚起來的形狀，帶著自己未完成的夢想和希望，努力設法完成，即使長出了翅膀，成了蝶，也不願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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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樣的勇氣與堅持，實在讓人感到欽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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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黑夜中那兩只雪蝶，緩緩飛入天際，在夜空中留下兩個小白點，漸漸的隱沒在暗幕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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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告別阿好朝向黑夜中雪蝶離開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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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現在還是晚上⋯⋯」阿好試著挽留訪，雖然這女孩很古怪，可是她不能讓一個女生在大半夜外出遊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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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轉身面向阿好，揚起清淺笑容，「放心，我不會有事的。請您一定要好好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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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訪遲疑的抬起手，學著旁人那樣揮手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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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訪和雪蝶的身影消失在暗夜中，始終躲在雲層中月娘終於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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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灑落在阿好屋前的院子，在地上舖撒一層似霜白的幽幽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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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好抬頭看向懸掛夜空的月亮，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那個女孩在的時候，天上的月娘始終不曾露臉，直到女孩離開才探出雲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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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揚起吹動雲層，阿好雙眸垂落，不一會功夫月娘又隱藏在雲霧中，不論答案是什麼阿好現在都不想去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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