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蝶 - 《雪蝶—上》

她蹲著身子在老舊的爐灶前，看火。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xBMIZHOne

熊熊火焰燒出炙熱難耐的高溫，讓她的額際不停冒出汗珠。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aqHG6085N

她仍嫌火不夠旺盛，再度往裡頭添加柴火。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FG5vKNekc

那火光映著她的臉龐一閃又一閃，滿眼都是紅色與橘色的色彩。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exQBAdjmV

她站起身掀開灶上的大鍋蓋，看看裡頭酒的材料是否足夠，拿起杓子在裡頭翻攪一陣子，重新蓋上。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SdzYwST3o

隨後，她走到門前，倚著門框坐在小凳子上，開始編織起一件毛衣。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1dvq06nEs

鄰居林大嬸，這時抱著她剛滿週歲的小孫子出來，瞧見她又獨自一人坐在門口，便慢悠悠走過來，途中還不時輕晃著懷裡的嬰兒，哄她睡覺。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lVkOFeeoN

「還在織這毛衣啊？怎麼一件衣服要做那麼久，從上個月我就看妳在做了。」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O98YnWWu

林大嬸一手輕拍著小孩子的背，嘴上這麼打開話匣子。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wstpLy3Vy

「毛衣原本就複雜，針腳織的密點，阿順在那地方也可以穿的暖些。」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Bv8aI8Jx9

她低著頭，雙手沒停過，不斷的一來一回的編織毛衣。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fc86y5LLE

「我說你家阿順啊，怎麼跟你那丈夫一樣，頑石一顆！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AZplIe7Rh

勸都勸不了，他要能想通，早就不知道是幾個孩子的爸了！」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zo8uhsYT4

林大嬸一想起那時候的情景就實在很氣憤，拍著嬰兒的手勁有些收不住，怕拍疼孫子，趕緊低聲輕哄。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Uy1LZfOkb

「這樣也才能知道，阿順是咱們征哥的孩子，不是嗎？」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jine11e7W

她倏然抬起頭望像村子口的地方，雙眼有些迷濛，方才她似乎瞧見一個人影在那裡，怎一轉眼就不見了？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mglPKcWgy

難不成真的是自己眼花了？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vmeQimB4E

「我說，阿好，妳也不想想自己什麼年紀，說好聽些是快五十歲的人，孫子也早該抱上手了。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FFgXz1gyr

吶，就像我一樣，手上這一個已經是第三個了，而妳的呢？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WSieSgCxY

在這破屋子裡煮酒偶而幫人接生孩子，妳這把年紀不該讓如此辛苦下去。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iqOGTr5XV

快叫妳那不知死活的阿順滾回來吧，外出這些年也沒個音信，沒成功就沒成功，在這裡跟妳學煮酒的功夫也不差啊。」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vvvLoKEIC

林大嬸一張嘴不停的勸說，一張一合的模樣，倒是有點像水中的魚在呼吸空氣。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DMkaZy2p2

「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他想怎麼做就順著他吧。」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zYMYnuJRm

阿好，嘴上這麼說可心裡頭卻想起那一夜，阿順吵著要完成當年他爹沒完成的事，而自己竭力阻止的畫面⋯⋯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2TQ3tLDIE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A0gowmw5

——那一天。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0oS5ZVCVe

「我可以完成的，相信我！媽⋯⋯爸不能不代表我不能啊！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roXAcGQoZ

再說，我也希望能完成這件艱難的事情，好了卻妳心頭的一樁心事。」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GzZ4Ue9Y1

阿順在傍晚，吃過晚餐後和母親阿好，商量著自己的計畫。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4Z3zQ9mag

「我說不行就不行！你根本就不知道那地方有什麼，也不清楚地形和地勢，這一趟凶多吉少，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跟你爸交代？」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PxpKA8FwL

阿好氣得渾身發抖，鐵青著臉就是不答應。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xPz6KBilD

「爸會感到驕傲的，因為我跟他一樣，做了相同的事情。」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w0cEF9m7q

阿順在熊熊的燭光中展露出驕傲的神情。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xnI774IQG

看著這神情，讓阿好不由自主地想到阿順他爸。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lVQek0kMl

他要出發前也是這模樣，自信滿滿，到最後呢？連個屍身都找不著，獨留自己一個人拉拔阿順長大⋯⋯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gfb1wKc2

「媽，我不會跟爸一樣的，相信我。」阿順留下這句話，起身獨自走回房去。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zH1qlAz9f

阿好坐在椅上，呆呆的看著房子中的燭火隨著風而晃動，她的影子也跟著忽明忽暗搖晃起來。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OFxDxrMCs

人常說：丈夫是天兒子是地，接受傳統婦女教條的阿好，面對兒子的倔強也無法反駁，就像兩父子是阿好命中注定的剋星一樣。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mikM4pI0l

次日清晨，阿好看著桌子上的一封書信，那是阿順離開時留下的。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wyIqNFC9a

跟當年阿順的父親一樣，在半夜中出發，只留下一張紙。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WQqMmYfdR

阿好看完信後默默的收藏起來，眼眶含著淚，走到祖先牌位前，拈起一柱香對著神牌低喃：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j6oYq5iUI

「你兒子跟隨著你的腳步出發，阿征，你要照顧他、要保護他，不要讓他犯了跟你當年所犯的一樣錯誤。」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HzKvjUNlf

一樣的再也回不來⋯⋯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uVUWwj6KK

淚水順著阿好的臉頰不斷的往下墜，空蕩蕩的屋裡，再也沒有人來安慰。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9CdQs8Af2

思緒回籠。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Z9MPn11IY

阿好看著林大嬸，招呼都不打，轉身抱著孫子走回屋裡，大概是那孩子睡了要抱去睡藤床吧！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AxzO2jjyf

利用這空隙，阿好起身走近煮酒的灶爐，繼續添加柴火。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K3QgUD10

此時，一隻蝶，跟著阿好進到灶房，不停的來來回回的飛舞，最後停在屋樑上，輕輕拍動羽翼。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q43qxIw83

那蝶，白的很乾淨，像雪，一塵不染。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SgNorTAyR

「有人在嗎？」訪，站在屋子外頭朝裡頭喊。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UG20mmNZ8

「有什麼事情嗎？」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5SEfQNzod

阿好快速蓋上灶爐的門，從裡頭走了出來，她手上還拿著一根大木柴，應該是方才來不及放進灶爐的。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bytIcXM6Q

「我是來找東西的。」訪，客氣的說著。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T1L3Wg0g5

同時也再打量著眼前這婦人，她的臉上有明顯的細紋，頭髮半白，在腦後挽起一個整齊、漂亮的髮髻，身上穿著工作用的舊布杉，光潔的額頭上盡是汗水。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xQ90EY3gx

「妳是要買酒嗎？」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4j7C1OiYO

阿好順口一問，她這裡只有賣酒還有幫人接生孩子，這女孩子看著就不像大肚婆，所以應該是要來買酒的。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BJKNUVyD

「不是的，我是⋯⋯」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OSP1rb7na

訪的話尚未說完，後頭有人放聲大喊：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uL9oMu4Za

「阿好啊⋯⋯阿好啊⋯⋯快啦⋯快點啦⋯⋯」一個男人氣喘吁吁的跑來，硬是將訪給擠開，雙手放在膝蓋上半彎著腰，杵到阿好面前。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cZj5qNCh

「是什麼事情啊？阿添，你有什麼急事跑成這樣子？」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I28dTMX51

阿好一臉莫名，看著住在村子口的阿添，關心地問。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qe7fIMoB3

「我⋯⋯我⋯⋯我家那口子.⋯⋯要⋯⋯要生啦！」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6LSh26Ali

阿添嗑嗑絆絆才說完，不等阿好反應過來，抓起阿好的手，拉著她就往自家跑。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6CjOM1lWX

訪，愣在當場。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UJwrrqVz6

那位叫阿好的婦人，門沒關，而且她手裡還抓著一根大木柴，就這麼跑了？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DiGXs5vR6

訪，獨自被留下來，靜靜站在屋子前。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amQiTCbzf

這裡應該有訪要的東西，只是為什麼⋯⋯都沒有看到牠的身影？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bcquDe1r7

難道是來的時機不對？訪，偏頭凝視屋內幾許，還是⋯⋯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EGpZRwNLv

最後，訪決定跟上阿好他們，畢竟只有在她身上才可以找到牠。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RQTrFMsOC

沿途，訪逢人便問阿好嬸到哪去，大夥兒都指向方才走進來的村口。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2s1g3BbfL

於是，訪，也往那邊而去。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LPaC5reC

才來到某戶人家門口，訪，便聽見阿好和另一名婦人的聲音。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WQfWOt1ld

「用力！孩子快出來！」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rzukpczOc

「啊！痛啊！疼死我了！」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NnOqJvr32

阿好數著時間，見時機到了就叫那婦人趕緊用力，而婦人則是不斷的大叫，還不時的罵著髒話跟三字經，通通是用來咒罵那個叫阿添的男人。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JztHSyXTx

阿添，被劈頭蓋臉砸三字經的臭男人，此刻正緊張地在門前來來回回的徘徊。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bR0WDPPF4

訪則站在遠處，不靠近也離不遠。視線淡淡掃過停在窗櫺上的蝶。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qOzfeSFWv

那不是訪要找的蝴蝶。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wKVasnEME

雖然品種、紋路一樣，但牠的顏色還不夠純。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PJuj1JcPy

不過既然能有這隻蝶，那麼顯然這裡的確有訪想要的蝶。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CsUmKsLAW

阿好嬸這一通忙碌，忙到了傍晚才聽見孩子的哭聲，她將孩子交給阿添抱著，自己也整理了一下衣著便走回家去。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Pfkt2ih78

訪，趁機跟在阿好身邊，沿路閒聊。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fv1C6d67X

「喔，那妳就是以釀酒和幫人接生嬰兒過日子囉。」訪，如此回應著。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7usjIQNmD

「是阿，在阿順他爸跟阿順都離開家以後，我就獨自生活啦。」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m1tuWuxlc

阿好的目光有些濕濡，談起丈夫和孩子，眼裡有驕傲與不捨，最終歸於平整，不辨喜怒的唇角，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iDA7jSFVI

可是訪知道，她還是放不下。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Djg5RBazS

「對了，妳有沒有在妳家附近，看過全身雪白的蝴蝶呢？」這才是訪來此的目的。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tznXB5Mt

「妳剛剛說妳要來找東西，難道就是來找這種蝴蝶？」阿好驚訝地望著訪問。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WBf0ye2hC

訪，點頭表示沒錯，她真是來找蝴蝶的。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Uw4TMatq5

「我都好久沒看過蝴蝶了⋯⋯整天看著灶火和幫人接生，就算有蝴蝶出現在我身邊，我可能也不會注意吧。」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UsPRGSJ3a

阿好笑了出來，她的笑中有那麼一絲的靦腆。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ehl6z1o7J

「或許吧。」訪微微瞇眼，看向阿好身後緊緊跟隨的那只蝶。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b9LXYQ2Ec

和剛才是同一隻，卻不是自己想找的。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4kstkbi7s

回到阿好的家中，她熟練的重新把爐火升起，她的臉又在火光中一閃一閃的發亮，半白的頭髮也添上了一抹橘紅色的光，汗水沿著臉龐匯聚下巴，而後滴在地上。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2jpn5ebQ0

訪，靜靜的站在阿好身後，想著、看著這麼一位傳統的婦女。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EMSFUuGw3

緊守著丈夫留下來的一切，釀酒和這破舊的老房子，也不敢違逆兒子的意思，讓兒子從此一去不回，讓自己獨自過活，生老病死就這麼獨自承受著。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EO1Gh1LLf

「妳後悔嗎？」訪，突然開口問著阿好。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MveUXbMsX

「後悔什麼？」阿好轉頭反問，此時她的臉上盡是汗水和煤灰。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BCZpj8bnm

「妳明知道妳的丈夫和兒子肯定是一去不回，妳後悔當時沒有盡力阻止嗎？」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NuHOzvU8u

訪輕聲說著，雙眼緊緊的凝望阿好。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M42DifPRM

阿好，她愣在那裡，沒有回答訪的話。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cFrLy0nKb

灶爐內的火光映照在阿好的臉上，隨著火焰的跳躍，阿好的思緒似乎也跟著跳回丈夫與孩子要離開的那一刻。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SiuVgGwEX

靜靜的，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訪知道阿好陷入回憶裡，訪不願打擾只平心靜氣等候。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721B5fkZc

但在這靜默的時間裡，讓訪聽到一些不該有的聲響，例如——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dvkzhdbGU

訪抬頭往上看，看見了那只蝶。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38KZf5Y6d

阿好沒注意到訪的舉動，她回過神來深深嘆口氣：「我能怎麼阻止呢？」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K9uNd3qCY

阿好說這話的同時，慢慢的站起來走到戶外。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ACon1svTC

訪也跟了上去。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dpal8qF2k

阿好坐在那張凳子上，望著遠方黃澄澄的夕陽說著：「我每天就坐在這裡等，等他們兩父子一道回來的身影，可惜，每次都讓我等著了月亮。」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Ulwxo8ILv

訪，緊閉著唇，沒搭腔。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auU64LyXB

「那一年，我才十六歲，剛從母親那裡學會三從四德和相夫教子，就被阿征娶過門。」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uRtgivagN

阿好將耳邊的碎髮撩到耳後，臉上餘存年輕時的靦腆。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7trMwdLYC

「我十八歲替阿征生下阿順，那時候阿征樂得抱著我們母子團團轉，那時候我真的很幸福。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oEFr6AXqS

後來，阿征說他再釀酒的鑽研上無法突破，我便加入和他一起釀酒，我這一身釀酒的功夫還是他留給我的。」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d6BVoH4Gj

阿好笑著、回想著，她現在的回憶想必是幸福的。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9G3HXDo3M

「後來，阿征輾轉聽說，在那遙遠的山上有著一種純淨的雪水，終年在高山上，不受任何污染，這雪水釀出來的酒最純最好喝。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AvPLnFDL1

於是他不顧我的勸說，在半夜裡整理行李獨自出發了。」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Uc8wEKVzR

阿好的神色在這裡黯淡了下來，連夕陽也照不亮她的臉龐，不知道是因為夕陽躲到樹梢後的關係，還是因為她的心也沒了光。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1Plm3MVbL

「過了二十年，我沒有再見到阿征，我原以為把阿順拉拔長大後我就可以放下重擔，不料十年前阿順也跟他父親說一樣的話，他也要去找那雪水，想讓我釀出世界上最好喝的酒。」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OWcpN3rVR

阿好的眼框又泛紅了起來，她猛吸一口氣想把淚水擠回眼框中，但這徒勞無功的做法卻讓淚水迅速滑下她的臉頰。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SVtDXrXh5

「他們⋯⋯都沒有再回來過，對吧。」

ns3.23.92.150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