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拯救未來逝去的妳，我成了記憶信貸的客戶 - 《第36話：天、湖與雨點》（2）

「琳琳，妳真係咁鍾意跳飛機？」

「你估吓。」

男孩和小海琳玩得不亦樂乎，那是他們最喜歡的遊戲。

「終有一日，我帶妳去坐真嘅飛機。」

「你話㗎。」

男孩牽著小海琳到鞦韆側旁的草叢前。

「我尋日發現佢嘅。」

一隻幼小的柴犬，從草叢竄出，撲向小海琳。

小海琳驚恐不已，跌倒草地上，柴犬卻只是輕舔她的小腿，高興地搖尾。

「原來妳咁驚狗。」

「我……」小海琳別過臉，「我以前俾狗咬到……」

「咬到邊度？」

「……唔准問呀！下流！」那麼妳就別摸屁股啦，太明顯了！

他倆坐在鞦韆上，柴犬則在草地打滾。

「佢係咪秋田？」男孩問。

「佢擺明係柴犬，尺寸面型都差好遠啦，咁都唔識分，白癡！」

小海琳，真該帶妳認識一下程雨奈。

「我點同小琳妳呢，睇咁多書，識咁多嘢。」

小海琳別過臉：「……冇家人冇朋友，咪有時間睇書……」

「點解唔去識？」

「……已經俾爸爸媽媽拋棄過一次，乜仲未夠咩？」

「妳爸爸媽媽冇離開妳，佢哋喺妳心入面啊。」

小海琳發怔：「心……入面？」

「我睇故事書講，所有我哋重視嘅人，都會被刻入心入面，成為我哋嘅一部分。未來就算我死咗，我都會喺妳心入面陪住妳。」

「……你做乜無啦啦講『死』……」

男孩指著自己胸口，道：「我心臟唔乖，有時會發脾氣。」

小海琳聽不懂：「點解……你要纏住我呢？其他小朋友都唔似你咁……」

男孩微笑：「我好鍾意妳啲頭髮啊，同娜烏西卡一樣嘅啡色。」

「……娜烏西卡？我以為……人哋會覺得我頭髮唔好睇……」小海琳不知道，那是《風之谷》的女主角。

「人要走出自己嘅世界，先至會幸福啊。」

「……但如果出到去個世界，發現冇人呢？結果咪一樣孤單。」

「唔怕，因為起碼個世界仲會有我。」

「但你話你會死。」小海琳皺眉。

「我應承妳，我唔會隨便死。」

男孩跟她尾指勾尾指。

「噁……勾完都可以甩㗎姐。」女孩別過臉。

「咁就綑起佢。」男孩用一條手繩把兩隻尾指綑綁起來，「送畀妳嘅。」

小海琳盯著手繩，驚訝不已。

「……如果有一日你離開我，點算？」

「……」

「比如話，你厭倦咗我呢？你死咗呢？」

「如果我消失咗，妳就去搵一個，鍾意妳髮色嘅人。」

他倆瞬間消失，一道不可逆的怪力，把我扯向紅色門。

⦾

我跌倒在湖裏，水花四濺。

我勉強站起，那道門已閉上，側旁卻有另一道門敞開著。

是另一段記憶吧？

我走過去，目睹門裏的狀況時，膽戰心驚。

血淋淋。

一輛巴士在路上翻側，冒出火光濃煙，側旁躺著兩個小孩。

那個男孩被重物壓著手指，在濃煙間失去知覺。

小海琳痛苦地喘息著，以眼神向圍觀的人求救。

沒人施援。

現場儼如地獄，先有了魔鬼才有地獄。

就是這個地獄，把海琳囚禁在火與人群的噩夢裏。

那一天，他送她的手繩被燻黑了。

我看著奄奄一息的小海琳，栩栩如生的畫面讓我幾乎失去理智，要衝進火場解救她。

但是，我被誰拉住了。

拉著我的，是那個披著深紅色浴袍的小女孩。

她……果然是海琳。

她仍紮著馬尾，卻已非剛才小學生的模樣，已是初中婷婷玉立的姿態。

「你成塊面都係血。」她道，但我不怎麼理會。

「……妳係海琳？」我問道，儘管心裏清楚答案。

她搖頭。

「我係游海琳嘅記憶體。你宜家見到嘅，只係記憶體形象化嘅型態。」

「……妳……係記憶體？」

「我擁有海琳龐大嘅過去記憶，所以我掌握曬佢嘅一切資訊，包括外表、性格、想法、情感。我可以話係過去嘅佢。」她道。

眼前的「她」，是由記憶帽儲存的海琳記憶構成的？

那麼，我姑且以「假海琳」稱呼她。

假海琳道：「我已經帶你瀏覽咗海琳認識你之前嘅重要記憶片段。你仲想瀏覽乜嘢記憶？」

「……我想知道，點解海琳希望同我忘記彼此。」

假海琳轉過身，步向眾多的紅色門。

「請跟我嚟。」

即使她是記憶體，我卻瞧見她的眉梢，閃過一絲悲色。

儘管那只是對海琳的一種「模仿」，卻讓我莫名難過。7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WizmGAp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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