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頭魂 - 六十八年前(1)

六十八年前粽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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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正！」指揮官大聲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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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場上大批穿著整齊軍服的軍人，依著號令整齊踏步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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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批軍人，手持的不是槍炮，而是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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繩索的另一邊，是各種各樣的獸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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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牛、羊、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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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牽繩的軍人面前，都另站了一個手握大砍刀的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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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組，相視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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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人們分別牽著獸畜、握著砍刀，靜靜佇立，等待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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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群們躁動不安、蠢蠢欲動，與巍然不動的軍人們形成強烈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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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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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厚的聲線貫穿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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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的軍人們握實、收緊手上的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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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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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令下，另一邊軍人的砍刀應聲而下，對準眼前獸畜的頸項處猛力而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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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悲嗚聲響徹，但短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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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味濃烈而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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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刀過後，軍人們拋下砍刀，獸畜的頭臚剛落地，他們便熟練快速將它捧起，放入早安置在旁邊的一個玻璃箱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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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方形的玻璃箱，大小剛好容下各類獸畜的頭臚，箱內浸滿透明的半水狀凝膠，頭臚被掉進箱內，緩慢地浮沉在透明物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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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廣場上染成血紅，大量鮮血從獸畜的剩餘軀體噴出，滲透入廣場上的土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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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從植物的根吸收入植物的枝葉裡，泥土、草木、人們的眼，甚至天空，彷彿都有飄出一陣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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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八面再走出一批軍人，急忙又小心地捧起地上一個個已載有頭臚的玻璃箱，離開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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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批！」同一把雄厚的聲線再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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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砍刀的，把砍刀拿起，回復原初等待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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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獸繩的，把獸畜屍體擱在一旁，又轉身回去拖出另一隻獸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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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度不錯，這些屍體待會也要好好處理，可充當許多糧食，有夠我們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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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勞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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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稱為勞主席的是一個年過七十的男人，全名勞振冬，是這個國家的元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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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他最愛的翻領、前襟五粒扣，四个貼袋，袖口三粒扣的典型灰色套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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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年事已高，老態漸現，但在追隨者眼中他那股獨特的吸引力卻是有增無減，這就是所謂的領袖魅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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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國家發生災難級的饑荒，但大多數人的災難卻成為成就他人生更高峯的契機，他藉著一連串災難的發生，利用他一生人最擅長的操弄權勢。不敢說一帆風順，但最後的確成功在體制中爭權奪利，剷除異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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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會忘記那些災難帶來的痛苦和危機，但或許已遺忘了良善、憐憫，甚至基本的人性。當一個本該不應擁有如此大的魅力和影響力的人，一旦真的擁有了，他便想成為神，甚至自覺已成神。

心裡欲望無限膨脹，但能力未能跟上的話，一場悲劇浩劫若不是發生在他自己身上，便是發生在所有他周遭的人身上，甚至往後的世世代代便須代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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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主席站在廣場的一邊，雖然同站在平地，但他的高度卻比任何人高千萬倍，一群人如影隨形，畢恭畢敬地跟在他的身後，恐怕走慢一步便怠慢了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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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勞主席臉雙眼注視著前方廣場上的場面，臉帶笑容似是相當滿意。他滿意的笑容不只源於眼前他的麾下軍隊忠誠嚴謹地在執行他的指令，更大程度的是源於他對自己的鴻圖大計成功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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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信，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偉大計劃，而他，則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偉人。只要成功的話，不僅他的權力可以無限延續，就連他子孫，也能一併享用無窮無盡的權力，世世代代，繼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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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成功的話，不但現在，將來也沒有人敢質疑他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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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成功的話，即使他奴役他的子民，虐待他的子民，子民們也一樣會擁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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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將成萬世不朽的偶像。失敗，將為遺臭萬年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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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瘋子和天才只有一線之差，飽讀詩書和熟習歷史的勞振冬深明這一點，因此他的計劃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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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光從未離開過廣場，但剛才陶醉在往後的願景，稍為分了神。如今回過神來，重新注視廣場上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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