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挑戰】小說合集 - 【腦洞創挑】被賣熊熊在蕉園碼字的日子

創作挑戰：[第三屆][腦洞創挑] 被賣熊仔至蕉蕉園區(簡稱PP園)碼字的日子

之前就想要整理這個創挑的作品了，但內容太多一直懶得動手，今天總算找到機會了。3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Ob8xikn2G

這創挑很複雜，主辦人會根據參賽者寫的內文給予相應的謎題與線索，所以沒有參加的人可能會無法理解我在寫什麼，可以跳過。3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QUZouCF0p

因為是為了約翰整理的，所以本章只會節錄阿加雷斯與約翰相關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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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被三根香蕉從地獄召喚出的惡魔棕熊 1

當我在深淵中沉睡時，似乎有人正呼喚著我的名。

那是一種古老的語言，久到時間出現以前便已存在。

我伸了伸懶腰（當時大地為之震動，建在我身上的城市隨即崩塌），決定回應這次呼召，畢竟我實在太無聊了。

凡人啊，我來了──

＊

等等。

我怎麼變成了一隻熊。

而且是小熊？！

「惡魔，我呼喚你的名，以曲奇及香蕉作為祭品……」

我從地上歪曲的魔法陣中跳出，一掌拍在那名不知好歹的人類臉上，大吼：「我、不、吃……過期的曲奇及發黃的香蕉！」

人類悶哼一聲，向後跌坐在地，我這才氣呼呼地看清他的樣貌。

他還只是個孩子。

一身破舊的藍色長袍、彷彿小丑一般的高帽，以及雙腳上蹬著的皮靴。

「這都是哪來的行頭？」我嫌棄地踹了他一腳，「醜死了。」

那男孩淚眼汪汪地望著我，臉上的雀斑與滿頭捲髮有那麼一點可愛……不，維持原話，醜死了。

我清了清嗓子，跳到櫃子上居高臨下地盯著他，「人類啊，你從地獄中召喚出偉大的阿加雷斯，有什麼願望嗎？」

他扭扭捏捏地站起身，眼神有些不知所措，「我……我的願望已經實現了。」

「什麼？」我皺起眉頭，「你的意思是，你不需要偉大的阿加雷斯了嗎？」

男孩點點頭。

我心中頓時燃起一股怒火，但是力量受限於這具弱小的身軀，無法完全發揮。

「竟敢耍我！」我咆哮，在空中揮舞著粗短的小熊手臂，「我是地獄的主宰者、孩子們年幼時的床邊夢魘、所有人類都畏懼的阿加雷斯！」

「你已經過時了，記得嗎？我是這一千年來唯一成功召喚出你的人。」男孩小心翼翼地提醒。

「那是因為我不願回應！人類啊，告訴我你原本的願望是什麼？我會給予你超乎想像的一切！」我激動得口沫橫飛，畢竟被人類看輕還是頭一遭。我以阿加雷斯偉大的名起誓，這種狀況絕不允許發生第二次。

男孩偏頭想了想，臉頰如同紅彤彤的蘋果。

「我的願望嗎……就是見到真的小熊啊。」說完，他傻傻地笑了一下。

「……」我簡直氣到無話可說，「我不是熊！是偉大的阿加雷斯！」

「分明是熊啊。」

「……」

從那時起我便下定決心，要跟這小子耗下去了，無論是百年、千年……阿加雷斯的榮光必須再現！

還有，我不是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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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被三根香蕉從地獄召喚出的惡魔棕熊 23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L3u4dknmN

拿到充電器後，我趕緊插在手機上開始充電。

不知為何，我感覺只要一停止寫作，意識似乎便會愈飄愈遠，開始思索自己是一只熊的事實……不對，我是人。

就在我發愣的這麼一會，手機已經充到10%了。看來充電器還有一些電，得抓緊時間碼字了。

就寫【用三根香蕉從地獄召喚出惡魔棕熊】的第二章吧。

＊

隨後，我得知男孩名叫約翰。這可是一大進展，因為掌握了某個人類的真名，代表將來能夠呼喚或命令他們。

儘管有契約束縛，但我還是能藉機鑽一些空子的。

「你沒有其他願望嗎？」我不懷好意地問約翰，「偉大的阿加雷斯免費幫你實現，如何？」

「『免費』聽上去不像是什麼好的詞。」夜深了，約翰正要上床就寢，聞言打了個呵欠。

我「嘁」了聲，「才十點，睡什麼覺，小孩不就是吵鬧一整晚的生物嗎？」

「因為你是惡魔，不需要睡眠啊，阿加雷斯。」約翰道：「小孩一般九點就睡了。晚安，熊熊。」

我為他喊出我的名字而愣了愣，接著立刻回過神來，怒火中燒，在他枕頭旁上竄下跳，「既然知道我的本名就別喊熊啊！我不是熊！！！」

「……」

可惜約翰一點也不受影響，很快便沉入夢鄉，微開的嘴角發出一陣輕輕的鼾聲。

望著他睡著的容顏，我感到無比無趣，因為正如他所說，惡魔從來不需要睡眠。我沉睡只是因為地獄過於無聊，不是因為我必須睡覺。

略一思索，我緩緩露出邪佞的笑容。

乾脆趁他睡著時探查下家中環境好了，也許能知道他渴求什麼。人不可能無欲無求，只要他向我許願，我便能趁機報復。

真是個好主意。

我撲愣撲愣地揮舞著手臂跳下床，開始在這間偌大的宅子中探險。

奇怪的是，約翰只是個十歲的孩子，父母理應在家中陪伴他，可我卻沒看見一絲大人存在的跡象──廚房的水槽中四處堆滿了泡麵碗及發臭的碗筷，地上一片狼藉，垃圾已經有差不多一個月沒丟了，一包包堆在院子外。

雖然我已經見慣了地獄的汙穢，但是我同時也明白，這不是正常人類兒童該有的家。

約翰表示他的願望是看見真的熊，而不是讓爸媽出現，那是否代表他明白他們去了哪裡？

我跳到玻璃櫥櫃上，上頭有一張表框的全家福。

只見約翰與一名長得與他十分相像的男孩站在一對夫妻身前，手中抱著一具熊布偶，正幸福地微笑著。

照片上方有一行娟秀的字跡，寫著：「致親愛的約翰與亞當，愛你們！」

我瞇起眼，細細盯著照片上的女人，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她，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看來若要得知約翰真正的願望，就必須著手調查他的父母與兄弟，查清楚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

寫到這裡，手機又快沒電了。

我意識到這座蕉蕉園中確實有某種祕密，便與其他熊一起討論。為了不被園方察覺，我將討論筆記放置於唯一「安全的地方」，希望新進的熊讀過該筆記後能夠有所警惕。

懇請所有熊齊力推延同樂日！！！千萬不能吃小孩，一旦這麼做，就會變成真的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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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剝皮人3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j4EEGHP2c

我決定不再吃園區提供的香蕉。畢竟，誰知道香蕉有什麼貓膩，對吧？

為了保持理智，我知道自己必須繼續寫作，但是該寫什麼好呢？

思索良久，我忽然有了主意。

這次就寫一個與熊無關的故事吧。

＊

小時候，約翰的同學們之間流傳著剝皮人的故事。

不同於父母說的睡前床邊故事，剝皮人似乎真實多了，也更加血腥駭人，導致約翰在那段期間不敢獨自入睡，總是與亞當擠在一張床上。

「約翰，媽媽說你比我大一歲，該自己睡一間房了。」每當約翰抱著枕頭到亞當的房間報到時，亞當便如此道。。

「我怕你害怕。」約翰倔強地說著，爬上弟弟的床鋪。

亞當翻了翻白眼，「剝皮人的故事是騙人的。」

「不，它不是。」說這話時，約翰已經躲進被窩了，只露出一雙圓圓的棕眼盯著亞當。

「沒人見過剝皮人。」亞當道。

「當然有，這就是故事的起源。印地安人為了捍衛部落，召喚出剝皮人懲罰殖民者……」

亞當覺得自己有必要和哥哥澄清，否則他大概到了二十歲還是不敢一個人睡。

「那只是歷史老師編出來的嚇人故事，好讓你記住印地安人的歷史。」

約翰瞇起眼，「我問過懷特小姐了，她說不知道。」

「好吧，隨你便。」亞當聳聳肩，「我現在就召喚剝皮人，證明那是假的。」

「亞當──」

約翰跳下床，還來不及阻止亞當，亞當已經在窗前默念了一小段話：「剝皮行者阿廖思，我們以血與火的代價呼喚……」

「你不能說出那個名字！」約翰簡直嚇傻了，「剝皮人一旦聽見，晚上會在房子做標記，隔天取走人的性命！」

「阿廖思、阿廖思、阿廖思。」亞當做了個鬼臉，看見哥哥煞白的臉色時不禁笑出聲，「這只是個傳說。很多人都說了它的名字，也沒有誰真的被殺死過。」

「那不是……」

「快睡吧，明天還有小考，我可不想遲到。」亞當將驚慌失措的約翰拖上床，並關了房間的燈。

「哎。」拉下夜燈時，亞當才發現自己的手指被木屑刺傷，破了個小口子，連忙將手指含到嘴裡。

陰鬱的月光透過枝椏間的縫隙灑進屋內，在窗前投下一道暗影。晚風掠過，窗外頓時影影幢幢，看不真切。

約翰腦中不斷浮現出剝皮人的樣貌。那是一張隱藏於黑暗之中，有著黃眼與狹長瞳孔的臉。它的四肢彷彿樹枝一般細瘦，當尖銳的指甲刮過牆壁時，會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響。

半夢半醒之間，約翰感覺到房間的角落似乎有人正望著自己。

隔天一早，當約翰還在賴床時，亞當已經起床並將自己打理好了，甚至替約翰泡好麥片。

「懶蟲，起床了。」亞當深知約翰的性格，總是非要到最後一刻才肯離開床舖，「昨晚剝皮人沒來光顧。」

約翰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哦」了聲，聲音中滿是睡意。

「今天校車提早到達，要是你再不起床，恐怕只能與麥特先生同坐了。」

聽見這句話，約翰突地從床上坐起，驚叫道：「你怎麼不早點喊我起床？我可不想與那個討人厭的傢伙坐在一起！」

亞當：「……」

當兄弟倆匆匆收拾書包出門時，距離校車開動只剩三分鐘。

「亞當，這裡有一隻死掉的鳥！」約翰在門口發現了一只渾身是血、剛死去沒多久的鳥，正想細看時，亞當阻止了他：「我們趕時間！」

「等等，那隻鳥的……」約翰瞪大眼，亞當卻二話不說便將他拉走。

約翰的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感，但是直到上車前他都沒再說一句話。

或許他看錯了。

那隻鳥的皮，被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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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世界啟示錄3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S7w6qgKou

我感覺到腦袋很渾沌，彷彿被某種未知的力量緊緊攫住，無法思考。

理智被音樂剝除一層又一層的束縛，僅餘內裡那未知的慾望。它無聲地咆哮，企圖掌控一切，令我渾身都因渴求而顫抖。

恍惚之間，口中嚐到一絲血腥。我輕輕嚥了下去，卻只是使體內的獸更加躁動。

我害怕它衝破囹圄，讓我從此以後不再是我。

我將不復存在。

但是又有什麼關係呢。一個聲音在我心中道，倘若任何事物終將消逝，你又為何害怕？

死亡即為誕生的意義。在死亡中，萬物才得以圓滿。

僅存的理智要我向它臣服，我甩了甩頭，聽見外頭那陣音樂的聲量似乎減小了一些，便拄著意志力站起，頑強地抵抗著。

口中再次嚐到血腥味，但這次是我自己的。疼痛稍稍將我迷離的意識拉回幾分，我粗重地喘了口氣，新鮮的空氣灌入肺中，冷卻了滾燙的慾望。

隨著微風吹拂，鮮血的氣息再次撲進鼻腔，卻已失去了方才的誘人，而是透著一股腥臭──那是內臟與生命逝去的氣味。

我無法描述自己眼前所見，因為連我也不確定，這究竟是腦中的幻想，抑或是現實？

一旁的鐵籠不斷傳來咀嚼與吞嚥聲，伴隨著濡濕皮肉被撕扯開來的聲音，顯得極為不真實。

我想逃離，但是我被這些加工的笨重鐵籠給關住了，於是只能垂下眼，不去瞅那些發狂的同伴（儘管我不確定牠們還是不是人類）。

就在那時，我看見了異象。

說是「看見」並不準確，但是我已經找不到更合適的詞彙，畢竟人的語言是如此有限。

它並不來自人類，甚至不來自我們所知的萬物，因為在時間存在以先它便存在了。

那是一股難以言喻的龐大能量，我在其中看見了世界誕生的最初，也看見了世界的末了。

萬物將被歸零，屆時沒有人類，連萬物的意志也將消亡。

所有生物都是渺小的。我們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迎接終結。

【啟示錄】。

我的腦中浮現出了這個詞，宛如光芒在黑暗中閃現，轉瞬即逝。

那聽上去像是一本書的名稱，而我在游離之時似乎隱隱瞥見它的稜角，那時我才意識到它不是書，而是獸。

啟示錄之獸──

我忽然驚醒過來，全身冒著冷汗，胸口心悸不止。

剛才究竟看見了什麼？

我也沒有答案。

籠外的同樂日仍然持續著，我趴了下來，盡力將一切隔絕在外，好保護我那僅存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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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聖徒之路 1】祭祀的後裔3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fQL8WrmWu

回憶乃是靈魂駐足之處，故你憶起前事的剎那，世界便要為你敞開。不只是那被世人稱為地獄的，尚有造物主鍾愛之處，即伊甸。

當我從噩夢中驚醒時，恍然發覺我不是熊，甚至不是人類。

黏稠的噩夢與汗水糾纏著我的意識，可我卻不以為意，只是凝望著黑暗中佇立的陰影。它彷彿蛆蟲般攀附於牆面邊緣，飄忽的形體散發著血與柑橘的馨香。

陰影呢喃著。那是來自煙滅的方言，亦是我最初的語言。就在萬物被造之時，由祭祀埃亞親自傳授給他的後裔。

我忽然意識到，阿加雷斯從來不是筆下的角色，而是我。

我是阿加雷斯。

陰影漸漸歸於死寂。從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它便不曾存在過。

儘管我已重新拾回自己，卻由於某種不知名的原因被困於此，令我感到十分困惑。

隨即，我想起從發克雙目中窺見的存在。

它不屬於任何一個時空，亦不屬於宇宙，因為它本身在宇宙之外，超脫一切規則的束縛。

它創造規則。

為了離開它的領域，我必須求助，否則連我也終將受到吞噬。

「約翰……」

深淵的鷹靜靜停在我手上，尖銳的利爪穿透熊皮，一陣許久未曾感受過的痛楚迅速竄進腦中。

有些事從來就不能被遺忘，如同我與那男孩的初遇。一切既是造物主的意旨，也是為了成全。

於是我跪下來，為我所愛的人祈禱。

「父啊，我乃為惡而生，不配得天上的恩典……但求你使他圓滿，因他是你所造的，是你鍾愛的小兒子。千年前你與亞伯蘭立約，就必要使他的後裔興盛。我求你按著你不朽的承諾，降下福份給他。」

這是我有意識以來第一次向造物主祈禱，亦求他賜給我力量，好讓我能夠親自去尋找那男孩。

此時，一道微小的聲音在我心底低語，不知是我自己的聲音，或是來自諸天的話語。3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GMfOdR3H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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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亞──那從前不被歸於義的，如今將成為你的祝福。3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4l53IZhR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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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啊，謝謝你。」

我結束禱告，心裡明白該向誰求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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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聖徒之路 2】虛空之子3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LmPDClqi

即使身為埃亞的屬靈後裔，我這一生也從未召喚過他──倒不如說，從來不曾親眼見過他。

我雖不是自埃亞的肉身誕生，卻是由柑橘所生的。當大蛇祭祀埃亞所愛的柑橘被人類竊取並食下後，我便由他們互相殘殺所流下的白色血液與柑橘毒而生，挾帶著謊言與罪孽向世間墜落。

埃亞理應會回應我的呼求，然而在那之前，我必須給予他幫助我的動機。

埃亞的本質並不是純粹的愛，他永遠都會索求回報。

為了請求他的協助，我必須準備柑橘與一件悲劇。

當然，起初在伊甸生長的那顆柑橘已經不復存在，但是許多靈的軀體內都流淌著柑橘的毒血，包含人類……以及我。

不過，若我的身軀能作為柑橘的替代物向埃亞獻上，那麼悲劇又該去哪裡尋找呢。

此時深淵的鷹忽然尖嘯了一聲，死亡的灰燼與火焰從牠口中噴吐而出。

我輕撫著牠的頭顱，心中逐漸有了主意。

＊

午夜時分，我將準備的事物安放妥當，接著小心控制著意識墜入虛空之中。

伊甸就在虛空的某一處，我只是必須找到它。只要找到伊甸，就能找到埃亞。

儘管我被稱作地獄的主宰，擁有道破謎題、操縱謊言的能力，在虛空卻也彷彿一只失去風帆的小船，被渾沌沖衝擊得支離破碎。

我在一瞬間碎裂成數千萬片，又在下一刻從千萬光年外被拉回，無數時間與空間從一旁呼嘯而過，夾雜著瑰麗的宇宙色彩碎片，在視野中猛然爆裂。

一股強烈的作嘔感壓迫著大腦，令我幾乎無法思考。

我立刻意識到那是由於自己擅自闖入虛空所造成的。我的存在對於虛空中的神祇而言有如螻蟻，他們一剎那的念想便足以使我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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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亞，請回應我，你後裔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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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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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聖徒之路 3】愛的本能3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2G2NuvcUx

起初只是細微的，猶如在水面上漾開的漣漪，連波瀾都未曾掀起。

我被一片柔軟的黑暗裹住，冰冷而令人窒息。

「天……」一位女性喜悅的聲音響起，卻好似隔著一堵牆似地模糊。

我感覺自己正在下墜，直到通過一道窄小的入口。在那裡，我便迎來世界最初的光與祝福，與一切有形及無形的事物產生連結，不再是孤身一人。

「這是一個健康美麗的孩子，恭喜你。」

「我們想依我祖父的名字將他取名為約翰……你不知道，我們真的好愛他，在他出生以前就愛著了。」

我張開嘴，不明所以地哇哇大哭──並非有什麼情緒需要宣洩，純粹只是一種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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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物依傍本能而生，又因本能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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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被混亂的漩渦捲入，我渾身上下都感到火燒般的疼痛。

是錯覺嗎？不。

甫睜開眼，熊熊火海竄入視野。它們貪婪地吞噬著色彩，令一切變得焦黑且毫無生命力。

不僅如此，它們還拚命搶奪我肺中的氧氣。我一面咳嗽，一面強迫自己壓低身軀爬行。每向前爬一小步，身上的傷處就更。疼一些。

著火的房樑很快坍落，正正落在前方。

我虛弱得沒有力氣叫喊，唯有本能驅使我不斷爬向出口。

好不容易來到門前，被房屋壓得變形的鐵門卻無法打開。

在手掌被炙熱的門把燙傷後，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捶門，希望有人能聽見我的呼救。

我靠在牆邊，攤開了手中緊緊捏著的相片，上頭是一對夫妻在祭壇前的合照，中央被紅色顏料畫上了倒五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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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曾因迷茫而誤入歧途，唯一能夠拯救他們的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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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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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聖徒之路 4】被囚於深淵的獸3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9bujdKqre

我再度墜入無邊無際的虛無中。

「……約翰，你在打瞌睡嗎？」

腦中警鈴大作，我趕忙睜開眼，擦了擦嘴邊的口水，卻看見全班同學都轉頭望著我。

「沒有，懷特小姐。」我大聲道。

康妮．懷特疑惑地瞥了我一眼，不確定我是不是真的睡著了，但是顯然她不打算與我繼續追究。

我鬆了口氣，側身對死黨萊伊豎起大姆指，他則以鬼臉回敬。

放學後，萊伊收拾著書包，問道：「今天要一起回家嗎？」

我像往常那樣婉拒了他，卻見他的臉色愈來愈嚴肅。

盯著我忐忑的表情，他一字一句道：「你該不會是失戀了吧？」

我一愣，笑出聲來。

萊伊皺起眉頭，為我的反應感到不解，「既然不是失戀，那會是什麼？」

「沒什麼事，我只是想回家看書。」我解釋道。

「你天天都看書？」

「嗯……差不多吧。」我的回答很含糊。

萊伊瞅了我一眼，最後只道：「好吧，下次再一起出來。」

回到家，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閣樓，盤腿坐在地上，拿起一旁厚重的典籍翻看。

精裝的書背因多次閱讀而破損，書頁也老舊泛黃，但我仍聚精會神地翻閱，希望再一次召喚出「他」。

從一年前開始，他便有如蒸發般忽然消失無蹤，遍尋不著。

我只是不希望再失去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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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能拯救深淵中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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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倏然驚醒。

微弱的月光映照在牆上，勾勒出鐵欄杆的形狀，我這才意識到自己還在PP園中。一切虛幻得彷彿夢境，而我也確實無法肯定自己是否在作夢。

床頭，一碗熊血及約翰父母的相片仍靜靜躺著，絲毫未動。

我坐起身，只感覺心中空落落的，像是缺失了最重要的部分，卻又說不上來究竟少了什麼。

夜風輕柔地穿過欄杆，一個薄片狀的事物隨風飄到面頰上。我下意識伸手取下，發現那是一片柑橘葉。

翠綠的、帶著鋸齒邊緣的柑橘葉，在夜晚中散發著悠悠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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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吹響混沌之喉3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lIVybGlyC

自從埃亞給予我柑橘葉的賜禮後，我便經常作夢。

夢中，兩條濕滑有如人體氣管的事物反覆出現。它似乎是某種奇特的樂器，因為我總能聽見它發出一陣陣沉悶悠遠的響聲。

混沌之喉。一個聲音在我心底悄聲道。

我相當確定這就是埃亞的提示。只要我找到混沌之喉並吹奏它，便能離開PP園。

就在中秋節聚會上，我偶然看見逃跑熊熊擁有混沌之喉，當下心情既狂喜又複雜。終於，能重新見到約翰了。

我期待再跟那人類男孩見面嗎？答案是「是的」。

經過這一連串事件，我想我得對自己坦承一些，因為倔強永遠無法令愛我們的人明白我們的心意。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我該怎麼從逃跑熊熊的手上偷走混沌之喉？

＊

這天，當逃跑熊熊又仰望天空，等待太空棕熊牛仔來營救牠時，我信步來到牠身邊。

「嗨，逃跑熊熊，今天的雲好看嗎？」我微笑道。

逃跑熊熊瞥了我一眼，滿是棕毛的熊臉上沒什麼表情，「比你好看吧。」

「……」我深深吸了口氣，決定不與這傢伙計較，「之前我們不是變成好友了嗎？」

「好友講話才更直接。」逃跑熊熊一語道破盲點。

「……」我再度告訴自己，不能在這件事上動怒。我唯一的目的只有拖住逃跑熊熊，因為牠最近看天空的時間愈來愈短了，我必須爭取時間，讓深淵的鷹將藏在牠籠區的混沌之喉偷出來。

為了防止鷹叼不動混沌之喉，我連鱷魚座騎也一併派遣去了，希望一切順利。

就在我張了張口，打算繼續厚著臉皮與逃跑熊熊尬聊（尷尬地聊天）時，不遠處的籠區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好大隻的鱷魚！」

「這好像是跟班熊熊的寵物，牠人呢？」

「還有一隻老鷹！等等，牠口中叼著什麼？」

我大驚失色。那兩個活寶闖禍了！明明告訴過牠們得低調低調再低調，千萬不能被熊發現的……

逃跑熊熊好奇地探頭探腦，眼見牠就要起身往自己的籠區走去，我連忙攔住牠，「有鱷魚！聽上去很危險，看起來是我的座騎……寵物不小心出來了，先讓我回去看看狀況，你在這裡稍等吧，以免被鱷魚攻擊。」

逃跑熊熊半信半疑地望著我，最終乖乖坐回原位，「不過我聽到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偷的樣子──」

「你聽錯了……」我趕緊打馬虎眼。

就在這時，上空傳來鷹悠長的呼嘯。我大叫不妙，抬頭一看，卻見牠口中叼著混沌之喉向我俯衝而下。

大概是受到園區熊們的驚嚇，加上眾目睽睽之下不好將混沌之喉帶回我的籠區內，深淵的鷹便選擇直接交給我。

「那是我的……」逃跑熊熊臉色一變，但是我動作更快，一個暴起飛身接住混沌之喉，濕滑的觸感令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管，誰先吹到，誰就贏了！

我強忍住噁心，向濕潤的混沌之喉吹進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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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再會（終）3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weYRPPWj0

吹響混沌之喉的剎那，夾帶著溼氣的微風與白煙迅速在整個園區之中擴散。

眼前什麼也看不見，身旁的夥伴更是不知所蹤。

在這陣霧氣中，我便逐漸喪失時間與空間的概念。不知經過多久，白霧才緩緩散去，然而吸入肺中的每一口空氣卻仍是潮濕的。

在潮意的浸透下，只感覺身軀也陡然沉重了起來。

拖著笨重的步伐，我緩慢地向前走，直到被一陣驚聲叫喊喚得回過神。

只見籠區一片混亂，所有禁忌均被觸發──

首先看見的是逃跑熊熊。牠蹲在籠內，捧著幾根鮮血淋漓的四肢正大口嚼食，眼中已然失去曾經身為人類的理智。

一名身穿太空服的牛仔正在籠外朝牠大聲喊叫，試圖喚醒這位夥伴的人性，可惜徒勞無功。

另一邊，背包客熊熊也踏上了與逃跑熊熊相同的命運。牠興奮且飢渴地將一根根小童斷肢塞進口中，嘴唇與牙齒被染上黃顏料及鮮血，形成一幅令人恐懼的景象。

不忍再看，我繼續向前走，內心明白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吹響了混沌之喉的緣故。

曾經並肩作戰、策畫出逃的夥伴，如今永遠留在園區中了。

還有打交熊熊。

牠抱著一塊發泡塑料板，正滿面焦慮地「打字」。一群突如其來、看不清面孔的遊客則在外頭大聲嘲諷牠，對牠指指點點。他們刺耳的笑聲迴盪在籠內，經久不散。

我摀住耳朵，內心有某種情緒正在膨脹。

也許是罪惡感……但是身為惡魔的我，又怎麼會有那樣的情感？

我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籠區前，將所有熊的混亂盡收眼底，然後我終於明白這一切的意義了。

身穿藍色斗篷的孩子站在籠子前張望，看見我向他走去，輕輕拉下了兜帽。

「約翰。」

那一瞬間，我不知道自己該笑或是該哭，只覺得心中的情緒將要滿溢而出。

我的男孩朝我奔來，緊緊抱住我的腰。

生怕自己過於激動弄傷了他，我便沒有立即回抱，只是摸了摸他的頭。

他看上去長高許多。或許我離開的時間比預期更長，也錯過了他大半的人生。

約翰仰頭一笑。

「回去吧？」他沒有說自己是如何找到我的，也沒有提起他找了我多久，只是純粹地詢問。

一如我們初見時。

我點點頭，答應了他：「好。」

由於害怕他只是混沌之喉製造的幻影，下一刻我便將混沌之喉撕碎吞下。

令人慶幸的是，約翰並沒有隨著混沌之喉的消亡而消失。當我握住他的手時，指尖傳來的溫度亦再次證明他是個活生生的人。

這一次的離開沒有任何攔阻。

我化為約翰熟悉的小熊型態，安全舒適地窩在他懷中，由他抱著走出園區。

「對不起……」我喃喃道。

「對不起什麼？」約翰道。我這才發現他變聲了，聲音有些粗啞。

「沒什麼。」我搖搖頭。

經過蕉蕉園區那毀壞的招牌下方時，我默默在心中道：再會了，蕉蕉園區，以及那些曾經一同玩耍、作戰的夥伴們。

再會。

＊

回到約翰家，我所做的第一件事是準備某項儀式。

看著我忙進忙出，一會回到地獄召集人手，一會在地面上四處奔波，約翰好奇地問道：「你在做什麼？」

「絕地大反攻。」我露齒一笑，「必須向『他們』反擊。」

「『他們』？」約翰的表情愈來愈迷惑。

但我沒解釋太多，只對他展開一張傳單，上面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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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大笑出聲，「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要絕地反攻嗎？」

「是啊，但是在那之前，必須先招募一群有志之士。」我一本正經道：「想像力與創作是世界上最強的力量，必須集結眾人之力才能反擊。」

約翰笑到淚流不止。

「來吧，我去街上幫你貼傳單。」他接過我手中厚厚的宣傳單。

我頷首，緊緊跟在他身後，「一起去。」

再也不分開了。3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tXAgY5cJ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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