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瘡百孔 - 二百三十八章 – 信任的信，義務的義

信義在池邊看著池水不斷冒出蒸氣，想要轉身回到娜雅身邊時，卻先被她拉著手臂遠離池邊。

「信義先聽我說！你剛進來還不知這裡的規則。」娜雅壓低聲線說：「你千萬不能掉進水裡，這樣的話你會掉到下一層去。」

「下邊還有樓層？我們不是在最底層嗎？」信義說。

「下邊是復生……休息區才對，我就是從下邊上來的。」

「休息區？」信義眉頭緊起來。

「嗯，愈往上走空氣間的靈力就愈稀薄。」

「即是說妳上過去上邊？」信義又問：「妳最高上去多少層？」

「跟瑪雷姐失散前，上到第四層。」

「這樣呀。」

「先說回這邊，雖然這是第一層，競爭沒有上邊那樣激烈，但還是要注意。」娜雅用拳頭搥了兩下牆壁。

又說：「它正在向池邊慢速擴張，十鐘內如果場上還餘下一半人以上，能夠站立的位置便會完全沒了。」

信義說：「那……這房間現在有多少人？」

「我不知道。」娜雅搖著頭，「這邊的水蒸氣會干擾靈力探知，雖然我也不太了解原理。」

「連妳也看不見嗎？」信義鬆了一口氣後嘴角上揚起來。

「不過你要謹記！一定要節省靈力。」

「嗯。」信義一副不在意的。

娜雅輕輕搥了他手臂，「認真一點啦！」

「痛……別打我拿刀的手嘛。」

「哎……對不起。」

「嘻嘻，說笑而已，不過妳的道歉我想聽很久了。」信義回頭看她。

娜雅低著頭。

信義卻說：「不錯。」

微微噘嘴的娜雅瞪他：「蛤？」

「我是說，有時不看別人的情緒來說話也不錯。」

娜雅不太明白他的話，就在她歪著頭的時候，前方傳來腳步聲。

信義最先反應過來，他擋在娜雅身前，架好了拔刀姿勢。

「果然！」那人突然快步跑上前。

信義還沒看清楚來者是誰，右手已經發力使出血雨流第一式！

妖刀瞬間出鞘，血雨便從天而降，天花也沾滿鮮色液體。

「呀呢！？」身穿魔法騎士裝備，盔甲上印有拉提亞國徽的紅髮阿肯低著頭，他看見胸前的板甲被砍了一條橫線。

鮮血從裡面噴出來，他不理解現在的狀況，因為一切來得太快。抬頭看去時，正好看見娜雅推開信義，並且著急地趕過來。

「娜雅公主……」話到一半，便感到娜雅雙手捉著他。

然後視線突然變高……不對！是整個人被拋起來。

信義看著娜雅把阿肯掉進池裡。

沉默了一會兒才感嘆道：「如果我成了殺人犯的話，妳就是幫兇了。」

娜雅回頭時依然喘著氣，「沒有這回事！」

「咻——咻——丟他下去最底層的復生區就不會死呀。」

「妳怎樣了？還在喘？」信義說。

「讓我休息一下，剛剛太刺激了，我心臟還在亂跳……」

「有那麼誇張嗎？不過剛剛那個人……是不是有叫妳的名字？」

娜雅按著胸口，想要白他一眼，「唉，創傷症候群嗎？我也想你會這樣說，你一定打死不認錯手傷人。」

「我哪有錯手？」

「看——」娜雅看他的眼神就像前幾天一樣。

信義懶得跟她說了，轉身試著尋找不走運的傢伙來出氣。

浴場是個正方形空間，信義從一角走到另一角，中途都沒有發現別人，他接著走下去，娜雅也提著劍尾隨。

不覺間四面牆已經推進了一半，路的闊度也減少了一半，現在牆壁距離池邊大約有兩米。

倆人又走到下一個角落，依然沒有跟任何人碰上。

信義一手捉著娜雅的前臂就往後跑去。

這次不用多走幾步便遇見一位手持雙匕首的盜賊。

信義二話不說就舉刀劈下去，那人更乾脆，直接跳進池裡面來避戰。

「掉下去沒有懲罰的嗎？」信義不滿地說。

「沒有呀，都說了嘛。在第一層抽中交戰場所是用不著擔憂的，因為沒上層那樣競爭激烈。」

「剛剛妳不是叫我小心不要掉下去嗎？」

「那是兩碼子的事啦！」娜雅甩著手說。

信義瞇著眼，隨後指著牆說︰「但牆壁到現在還會移動喔。」

「嗯，被抽進浴場的人都會在四個角落裡起步，每個角落最少會有一個人或以上。即是說浴場裡最少有五個人，而剛剛掉下去的總共有兩個……」

信義看著娜雅的表情好像起了變化。

察覺到異樣的娜雅突然受了什麼刺激那樣，突然雙手捉緊信義的手臂，情況就像捉起阿肯那時一模一樣。

娜雅尖叫道：「我不要！」

「應該我說不要才是呀！」信義也緊張起來，根據以往晨操時的觀察，信義深深認知娜雅的力氣是怪物級別，絕對是望塵莫及的程度。

城堡的結構非常堅固，隔壁的房間完全聽不見他倆的吵鬧。

有著一頭黑色短髮的拉薩，用餐桌布來抹掉劍上的血漬。一旁的金髮費爾南也從別人身上拔出單手劍。

拉薩說：「不知阿肯現在怎樣了？」

「那是他的問題。」費爾南說。

拉薩咬著牙說：「房間在變動時竟然跟我們分開來……真是的！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

「不過還好，他現在至少是個七階強者嘛。」費爾南坐在全是肉食的餐桌前，隨手撕開雞腿便放進口裡。

拉薩也在同桌坐下來，「他是我們之中最慢成為七階的人喔！」

「別擔心他啦，你又不是他那一位……還是你們……其實是？」

「不是！」拉薩兇了他一眼。

「哈哈。還有一分鐘是吧？」費爾南把骨頭丟掉。

「嗯，把握下一輪房間變動，我會把阿肯這個冒失鬼拉回來教訓一下。」拉薩握著拳頭。

牆後傳來機關活動的聲響，兩人同時站起，一同望向身後的牆壁。

拉薩先一步轉身跑去，整面牆壁高速向上升起。

拉薩一躍而進，口裡正要叫出阿肯的名字。卻看見腳下以及前方近二十米遠都是冒著水蒸氣的水池。

「……」

撲通一聲，拉薩便消失在費爾南的視線裡。

「……」費爾南笑而不語，然後嘆氣了。

「放手啦！」水池上高的天花板傳來聲音。

費爾南在房間邊緣處往上看，他看見一個人抓著天花板的橫樑，而他下半身被兩個人同時抓緊。

「這是什麼玩意？」費爾南皺著眉說：「不對……公主殿下？」

「是妳嗎？娜雅公主？」費爾南走上前，原先踏出一步已經是水池的地方，因為房間變動的關係，已經變回普通地板。

娜雅低頭一看，先確認了安全了才鬆開手跳下來。

「學長？是費爾南學長嗎？」娜雅看見金髮男跑過來，行著單膝跪下的禮儀。

「快看！」娜雅回頭跟同樣跳下來的信義說：「這才是騎士應該有的態度嘛！拜託你學一下人家啦！」

費爾南一聽見，瞬即感動至落淚。

切割聲響起，悲鳴聲接踵而來。

費爾南抹掉眼眶的異物才知道，滿臉全是血。

眼前那個惡魔一般的白髮男正在處決剛才抓著的人。

「信義！我全身都是血啦！」娜雅不滿道：「而且不是有這個人在，我們差一點就掉進池裡去了！你忘恩負義！怪不得我姊姊替你改名做信義！就因為你不夠誠信、不夠義氣！」

費爾南還未見慣血雨瀰漫的血腥場面，早已嚇得一聲不吭。

「妳胡說八道！艾薇兒替我改『信義』這個名字是因為她信任我，而且認為我有義務履行當時白帝這個身份責任！」

「才不是！那你先說一下為何要斬掉剛才那個人！」

娜雅說著的時候，房間變動已經完成，同時所有在上一個場景被擊倒的人都掉到最底層去。

「邏輯！給我一點邏輯好不好！」信義大叫著：「要不是那個人一開始就躲在天花板上，我們差一點就被牆壁推下去了。」

娜雅想要回嘴時，信義又說：「如果真的沒辦法，我寧願孤身跳下去，但我一想到只餘下妳一個人，又無法狠下心這樣做……妳說他該不該死！？」

娜雅聽見後低著頭，然後惡狠狠地罵著：「不該！你認為我沒有邏輯是吧！？我跟你說，邏輯不是你的專利！」

「什麼！？妳有的嗎？」信義回嘴。

因為禮儀還沒完成，一直跪著的費爾南剛好看見娜雅低頭時，是在偷笑……

費爾南深深吸了一口氣，「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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