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祇忘卻之牆－鄉愁、符紋、異世界 - ００２：那傢伙被稱為「惡魔」，是一種異界入侵者

　　車頭如箭、車身如球，彎曲著四條機械腿蹲坐在地上，被拋棄在這個古代地下城市不知經歷過多少歲月，鏽跡如老人斑讓外殼看上去不再光鮮亮麗，它是某種文明留下的交通工具。

　　這種交通工具殘骸在道路上隨處可見，它們或歪斜、或仰躺、或堆積在路上，甚至有些已經被埋在大樓廢墟之下。

　　我躲在其中一輛交通工具後方，雙手緊緊摀住口鼻不敢出聲。

　　耳邊不斷傳來那怪物沉重的呼吸聲，還有那帶著幾分金屬質感又有點像是在踐踏泥巴一樣的腳步聲，牠不像自然界掠食者一般依賴嗅覺，就像在散步一般行走在馬路上。

　　但我知道，牠其實正在尋找什麼，說不定就是在找我！

　　牠有著粗長前肢，從輪廓看上去就像狼腿與人類手臂結合體，後腿與前腿相似但相對短小，身上盡是外露肌腱和骨骼，那張長吻看上去就像是由無數人類頭骨組成，頭上一對鹿角則是彼此抓握的手骨……

　　不知為何，一開始剛看到還覺得很模糊，就像老舊錄影帶一樣看上去充滿雜訊、撕裂感，但隨著時間過去牠身影也越來越清晰。

　　每看盯著牠看一秒鐘，便感覺到心跳和呼吸難以控制，此時早已汗如雨下。

　　該……該死的！我得趕快離開這裡才行！

　　「嘿！」

　　「我咖哩涼老雞排咧！」

　　糟了！在精神極度緊繃之下，竟然忍不住大罵髒話！

　　媽的！死定了！

　　「老兄！你不用像少女作品女主角一樣，因為無法面對心中悸動和不安就急著逃走，那傢伙沒有聽見你的聲音。」

　　拉住我的是一名黑人，從五官上判斷他很有可能是非裔和亞裔混血，目測身高應該有一百八，看上去就像那些好萊屋影星一樣既沉穩又帥氣。

　　他穿著灰色衣褲、皮革護具、皮革背包，用不明生物骨骼製成的靴子，而腰帶上還掛著繩索和提燈，最讓人在意的是他身上那件半透明帶有深灰色螢光的風帽斗篷，它看上去不像是布料，而是某種……光？

　　「這怎麼可能？」

　　剛剛叫那麼大聲，那怪物除非耳朵有問題不然不可能聽不見，不久前明明只是不小心發出一丁點聲音就被盯上。

　　等待片刻，確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小心探出頭去發現那怪物越走越遠。

　　「小心一點，那傢伙對視線還滿敏感。」

　　他媽的！那你是不會早一點說嗎？！

　　「那傢伙到底是什麼？你又是誰？這裡是哪裡？」

　　「嘿、嘿！慢著，有問題請一個一個來。」

　　「首先那傢伙被稱為『惡魔』，是一種異界入侵者，請不要試著用邏輯去理解它，牠們的形象對你來說只會越來越恐怖。」

　　「什麼意思？我不懂。」

　　他揮揮手示意我跟上，同時問道：「說說看你剛才看到什麼？」

　　於是便將剛才觀察到的特徵、外貌都仔細敘述一遍，說話同時他也將我帶到一間賣場內，賣場裡放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衣服，絕大部分都已經破爛不堪。

　　「原來如此，看來差一點你就要沒命了。」

　　「什麼意思……」他隨手挑了幾件不錯的衣服扔過來，我手忙腳亂地接住它們，對於他所說的話感到不解。

　　等等，這時才注意到他好像不是說中文，而且聽起來也不像是英文，根本就不知道這傢伙在說哪一國語言，而神奇的是我居然聽得懂而且還能溝通！

　　「你知道我看到什麼嗎？」

　　靜靜等待我搖頭，他才神秘一笑說道：「什麼都沒有，就像壞軌影像一樣模糊而且難懂，只因為我沒有嘗試去理解過牠。」

　　「你每一次嘗試去理解牠，牠在你眼中形象只會越來越恐怖，到最後若不是先被自己嚇死，就是牠對你來說變得過於強大，不管是想找到你還是殺死你都變得輕而易舉，到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

　　「我連想要幫你收屍都不可能。」

　　話說到這，他也不管我有多麼後怕，便用眼神不斷看向我手中那堆衣服，好像在示意著什麼，見我不解他便浮誇地嘆氣道：「拜託！老兄，難道你要一直穿著那件泳褲，強迫我跟你說話時一定要盯著下面那一大包？」

　　「我穿衣服就是了，你別那麼大聲！」現在是真的很害怕那「惡魔」會忽然衝進店裡，而他卻好像不在乎似的越來越大聲。

　　「我別那麼大聲？不！是你別那麼大聲。我的『反道』可以吞噬聲音保證聲音不會傳得太遠，要不是如此剛才某個叫得像姑娘的傢伙早就該死了。」

　　「不好意思，請問『反道』是什麼？」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不耐煩道：「所以我要跟你本人，還是你的老二解釋？」

　　「好啦！你等一下，我去穿件衣服。」

　　隨便換上一件白色短袖上衣、內褲和深藍色長褲，本以為這些衣服尺寸過大很不合身，但一穿上卻驚奇發現它們正自動縮水，縮水到緊緊束縛身體讓人感到窒息。

　　就在以為死定時，那衣服又開始變得鬆弛許多，比起一開始現在看上去更合身、更自然，穿起來也非常舒服，難怪他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幫我量尺寸。

　　上下翻找根本不知道機關在哪，明明看上去只是普通衣服為何可以辦到這種事……這到底是什麼黑科技？

　　離開更衣室，他忽然扔了個大背包過來，顯然要我把剩下衣服都裝一裝，而既然這裡衣服都可以隨便拿，那我也不客氣地多拿幾件。

　　「關於第二個問題。」

　　「弗納葛拉夫，這也是我『反道』之名，你可以稱呼我為弗納，從來到這世界算起已經有５年時間，也就是２３歲，是大你５歲的前輩。」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要引導我來這裡，但還是很感謝你的救命之恩，我是……我是……」

　　我是誰？

　　這一刻才驚恐發現，怎麼也沒辦法想起自己名字，不僅如此就連以前認識的那些熟悉面孔也都想不起來他們叫什麼。

　　「嘿、嘿！冷靜，閉上雙眼，仔細去聆聽身體裡的聲音。」

　　閉上雙眼，冷靜下來後發現身體裡的確有種異音，與其說是聲音它更像是一種感覺，就像肚子餓時會想進食、醒著太久會想睡覺、性慾高漲時會想發洩一樣……它就像是一種生物本能。

　　當我睜開雙眼那一刻，他也微微一笑說道：「現在你知道『反道』是什麼了，來吧！告訴我它的名字和特性。」

　　「瓦德芙洛，也許我可以影響、控制液態水的流向？」

　　「試試。」弗納從背包裡拿出水壺，倒了杯水放在桌上。

　　走上前，確定他不在意後才把手指放進杯子裡，閉上雙眼再次回憶剛才那種感覺，而這時水也像有生命一樣順著手指往上爬，在我手臂上匯聚成一塊像布丁一樣柔軟又充滿彈性的物體。

　　「這太不可思議了！」水布丁在手掌上不斷滑動，我看著它感到非常驚喜、非常不可思議，弗納也微笑點頭表示沒錯。

　　「那從今以後你就是瓦德芙洛。」

　　「弗納，很高興認識你。」

　　「瓦德，我也很高興認識你。不過……關於你剛才說：『不知道為什麼你要引導我來這裡』，事實上引導你來這裡的並不是我，我只是跟著一個受到誘惑的傻子一起找到這座『異城』。」

　　「你的意思是，我是被這座城市吸引進來的？」

　　「可以這麼說，這座城市已經被『惡魔』佔領成為巢穴，它會不斷吸引無知者進來這裡……話說，難道你媽媽沒教過你別跟著陌生人走嗎？」

　　「有教過，但你知道長大之後有些事情會被忘得一乾二淨，恐怖片裡那些白痴情節大概就是這麼來的。」

　　「哈哈！很幽默。」

　　「那個……我們是不是得想辦法盡快離開這裡？」

　　「這事情沒有那麼容易，那『惡魔』知道我們是搭乘這座升降梯下來，它會一直在這附近徘徊直到找到我們為止，如果搭乘升降梯上去……你剛剛也有體驗過它有多慢而且還很顯眼。」

　　「那該怎麼辦？」

　　弗納一定有辦法，如果沒辦法出去他不會傻傻跟著我一起下來這裡。

　　「一般來說這種升降梯會有四座，這一座不行我們就去搭另外一座，順著城市外圍道路走就能找到梯井。」

　　我下來時有注意到這地下城市是個四邊形，按照他這說法升降梯應該就位於城市四個角落，若是徒步行走不知道要走多久才會到。

　　「也許我們該找個交通工具。」

　　「嘿！有看到外面那些車子嗎？繩子一頭綁在車子上另外一頭綁在你身上，如果你拖得動那就有交通工具了，這主意怎麼樣？」

　　好吧！那看來交通工具也是沒戲唱了。

　　就在這個時候，外頭忽然傳來車輛翻覆聲，幾隻大小不一但身影和聲音同樣模糊的「惡魔」正在翻找著什麼，我趕緊跟著弗納一起躲在櫃台後方。

　　「該死，牠們數量也太多。」他稍微撇一眼就趕緊蹲下，聽著那聲音越來越近，他趕緊說道：「接下來我沒辦法保證聲音不會傳出去，請你保持安靜，忍住本能別去理解牠們。」

　　「好。」

　　只見他不斷揮手，就像在滑平板一樣飛快翻找什麼，兩秒鐘不到便像變魔術一樣憑空拿出一張卡片，卡片薄如蟬翼、材質像水晶、印有特殊文字。

　　卡片上那些神秘文字不斷改變種類與排序，它們在卡面上排列成某種圖騰。

　　在他拿出這張卡片時，身上那件風帽斗篷便忽然消失變成另一張卡片，他捏著新卡讓它漸漸轉變為一顆深灰色光球，伸手一彈便讓它像顆氣球一樣飄出門口，朝著對面街道緩緩移動。

　　眼看那顆氣球越飄越遠，就在他改變手勢想讓氣球上升時，忽然有一隻「惡魔」從巷子裡撲出來將它抓破！

　　人聲就像忽然掙脫束縛一樣，在這地下空間裡迴盪。

　　「我咖哩涼老雞排咧！」但為什麼是我的聲音？

　　「糟了！」這時弗納身上再次出現風帽斗篷，他拿起一角放在我手中說道：「抓緊它，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手。」

　　「好！現在呢？」

　　「跑！」

　　從他那嚴肅神情就能知道，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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