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制遊戲 - 034.冰山一角

約莫3分鐘後，趙非燕用純黑皮鞋踢開門板，兩手捧著著好幾疊資料夾返回了審訊室。

「沒等很久吧。」

她啪一聲將整落文件砸在桌面上，接著英姿颯爽地拉開第二張椅子坐了下來。

「還好，妳動作蠻快的。」

周衡乾巴巴地回道。

此刻兩人面對面坐著，讓他很難不聯想到某些影片中殺人犯接受審問的畫面。

「是嗎？那就好。」

趙非燕調整了一下坐姿，身體前傾手肘抵著桌面，公式化地說：「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可以在法庭上作為指控你的不利證據……」

「哈？」

「啊，沒事，只是習慣了。先說好，我要問什麼和你答什麼都會被錄下來，所以你自己注意用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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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真的要接受訊問，用得著說米蘭達警告嗎？

周衡有些傻眼，只得點點頭表示明白。

「很好，那我們就開始吧。」

趙非燕攤開最上方的資料夾取出第一份文件，以清晰的咬字問道：「他們的身份是什麼？為什麼能毫無預兆地借用別人身體？目的何在？」

「他們是玩家……」

本能地回覆到一半，周衡立刻改口：「啊，或者說是外來者也行。」

對於蘇汐妍把Player代換成Foreigner這個詞，他一直覺得很貼切。既然不經許可闖入領土的人是外來者、侵略者，不經許可闖入身體的為何就不是？

那些Player Reserve甚至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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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來者……嗎？」

「是的。他們好像來自其他的世界，而且沒有肉體只有靈魂。」

吞了口口水，周衡的喉結上下滑動，進一步解釋道：「想要活動就必須借用別人的身體，但每個玩……外來者的行為模式和目的都不盡相同。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們大多具有兩個共通點。」

「哦？」

柳眉高高挑起，趙非燕順手轉了一圈握著的筆，露出了興味盎然的表情。

「第一。」

周衡習慣性伸出右手、豎起食指說：「哪怕不擇手段，也一定要達成某種目的。」

「對追逐利益的他們而言，只要有好處給周遭帶來多少危害都沒關係。」

最好的例子就是先前騰龍工作室為了追殺他，不顧旁人存在直接從陳福岳紀念1館大肆破壞到營建路2段，甚至連無辜的行道樹和柏油路面都未能倖免於難。

「第二。」他又接著豎起了中指，「心態高高在上，壓根不把我們當作同類。」

「雖然他們也認為自己是人類，但我們在那些外來者眼中就像虛擬化身Avatar，是不真實的，整個存在只是用於服務他們提供娛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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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這麼說我好像理解了。」

「那些人……感覺有點接近科幻片會出現的概念，叫意識入侵還是什麼的。噢，或者用古代的靈異故事來講，就是畫皮嘛。雖然自稱是人類，也頂著人類的外表，內在卻和我們不一樣呢。」

若有所悟的趙非燕低下頭快速翻過數份文件，用筆在上面連續打了幾個勾標示出已解決的疑問。

「那麼，那些奇特的危險能力從何而來呢？」

「啊，忘記講了。」

周衡揉了揉太陽穴，頭疼地說：「我的比較特殊，是來自一個神秘的考驗……而他們之所以想達成某種目的，就是為了獲得能力。」

「無論哪一種能力，價值都不只體現於戰鬥。外來者之間似乎可以買賣附身的對象，特殊能力的有無則很大程度影響了交易金額。」

講著講著，他情不自禁咬緊了牙關，露出痛苦又憤恨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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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來，一個人可能被很多外來者附身嗎？是同時還是輪流？有沒有提前確認外來者的辦法？」

趙非燕皺了皺鼻子，不太滿意地追問道。

雖然目前聽到的都算是新資訊，但這些答案太過籠統，不符合她的期待。防衛部真正需要的，就是明確的定義、翔實的說明，如此一來才能推導出防範玩家的方式。

「唔，我也不是很確定，但應該是輪流附身吧。」

感覺有些困窘，周衡歪著頭搔了搔後頸。

說到底他又不是真正的玩家，不清楚詳情也很正常，怎麼敢大放厥詞、鐵口直斷呢。

「至於提前確認外來者的辦法……」

周衡沉吟了一會，搖搖頭緩慢地說：「那大概是無法實現的。以我目前所知，這個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可能被附身，另一種則不會，但兩者數目所差無幾。換句話說，有機率被外來者選中的並非少數，更遑論要提前找出來。」

「不行嗎……那你是怎麼分辨的？其中應該有什麼關鍵吧，我們也可以嗎？」

趙非燕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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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想法並非毫無根據。

事實上，自從2222年五大聯邦就開始廣泛地設置監視儀器，並藉此建立了各自獨立又相互串聯的公民數據庫，居住、飲食、學習、工作、社交……每個人的生活軌跡都逃不過人工智慧的掌握。

通過數據庫調出周衡的歷史紀錄，趙非燕發現他不過是一個清白簡單的學生，各方面表現出的潛力也只是中人之姿，現在卻能夠判斷哪些人會被附身，那沒有道理其他人做不到。

「分辨的關鍵？嗯……」

這個問題雖然在周衡預料之中，但三天前啟動面板的原因或者條件，他至今仍未知曉。

唯一記得的只有那天晚上很熱、蚊子還很多。

「說來有些複雜，但我身上發生的應該是特例，既沒辦法複製也沒辦法解釋清楚……或者說，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還在試著追尋真相。」

毫無頭緒的周衡語氣非常無奈。

「你確定？」

趙非燕從桌上的各色資料夾中找出幾個封面黏著相片的，用手推了過來。

「或許你該先看看這些歷年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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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什麼案子？

不解的周衡伸手拾起其中一個紅色資料夾翻開，吃驚地看見了命案照片數張、屍檢報告、罪犯側寫和好幾份後續調查報告。

「等等……」

他隱約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打開另一個綠色資料夾求證。

果不其然，裡面收納的文件類型和紅色的完全相同，是另一樁兇殺案的受害者相關資料和嫌疑犯的偵訊紀錄。

再換成藍色、黃色、黑色、白色……全部都一樣。

血淋淋的。

周衡忍不住抬起手用力摀住了嘴。

僅僅是看到屍體的照片而已，他的鼻腔就彷彿嗅到了濃重的鐵鏽味，喉嚨也有些作嘔的衝動。

這些……

該不會全都是玩家附身後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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