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失的暖陽 - 第六章

魏若晨花了十分鐘沉澱自己的心情，擦乾了眼淚，又乘車到了一間咖啡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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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中午時分，是該咖啡店營業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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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進門，櫃台前正在準備開始營業的店員便抬頭笑著打了招呼：「店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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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他回以一笑，將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只剩一件薄薄的白色襯衫勾勒出他美好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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櫃台前的一個年輕女店員這時走上前來，有些戰戰兢兢地鞠了個躬，「店長好，我是新來的工讀生，我叫華語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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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芯？很好聽的名字。」魏若晨笑了笑，「別緊張，剛上班有什麼不熟的地方都可以問我或葦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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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華語芯用力點了點頭，看見他的笑容之後明顯放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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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等，我煮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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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魏若晨就走至櫃台前，拿出手沖咖啡壺便熟練地動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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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葦琪姐，店長為什麼不用檯子上的濃縮咖啡機啊？」見狀，華語芯走至另一名女店員兼前輩身邊小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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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長自己就會煮咖啡了，為什麼要用咖啡機？」林葦琪輕笑道，「他煮得一手好咖啡，喝過的人都讚不絕口，妳今天算是有口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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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華語芯納悶指著自己，滿臉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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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歡迎新員工的入職禮物，只要有新員工進來，店長都會親自煮一杯咖啡給新人喝。」林葦琪徐聲說道，臉上帶著幾分回味的神色，「我在這裡工作了三年也只喝過一次，那味道真的不得了，太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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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在這頭一面小聲聊天，一面做好了營業的準備，將店門口打烊的牌子翻成營業中的那一面掛上，回到櫃台時，魏若晨就將一杯咖啡遞給了華語芯，自己拿起了另一杯，溫聲道：「喝喝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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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語芯接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才喝了一口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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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她神情就亮了，驚喜道：「真的好好喝！店長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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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喜歡就好。」魏若晨微微一笑，陽光透過窗戶照耀在他的臉上，使他的五官看起來柔和許多，耀眼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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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語芯不由得紅了臉，問道：「店長很常自己煮咖啡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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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偶爾想到才會自己來，但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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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華語芯瞪了瞪眼，「店長煮的咖啡這麼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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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若晨頓了頓，低頭喝了口手中的咖啡，而後嘆笑道：「因為喜歡喝我的咖啡的人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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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語芯一噎，明白自己似乎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匆匆道了個歉點頭就回到了崗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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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若晨不以為意，逕自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瞧著外頭的風景，眼神卻有些迷茫與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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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經三天兩頭就得煮一杯咖啡，讓母親在精神不濟卻又必須工作時，可以藉由他的咖啡提神，以及讓他的意中人在又熬夜導致睡眠不足時，可以喝他的咖啡抵擋瞌睡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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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早就在七年前就失去了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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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意中人，他從未得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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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也沒有人，會請求他帶一杯美味的咖啡去學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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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甚至還不知道，他喝過無數次的咖啡，是自己親手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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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魏若晨自嘲地笑了聲，拿起桌上的咖啡杯，仰頭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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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的液體滑過喉嚨，咖啡的苦味還殘留在口腔裡，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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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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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硯穿著一身休閒的白T-shirt和牛仔褲，背著一個黑色的背包，站在有些老舊的民宅前仰頭打量，又低頭對照了下手機上顯示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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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棟房子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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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起手機，走到這棟房子的隔壁門前按了門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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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很快便被人打開，一名有些年紀的婦人看見他後困惑地皺起眉頭，「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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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是來找人的，想請問一下您記不記得隔壁這棟房子七年前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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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我在這邊才住了五年耶。」婦人神情帶著歉意，指了指對面的房子，「如果你想問那麼久之前的事，我建議你去問問對面的阿伯，他在這邊住了十年有了，應該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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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謝謝您。」何子硯眼睛亮了亮，彎腰鞠躬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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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你想找的是什麼人呀？」見他的態度誠懇，外貌又十分出色，婦人不禁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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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很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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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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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硯遲疑了會，片刻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是喜歡他還是純粹的愧疚而已，只是我曾經誤會了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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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找不到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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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一直找，直到找到為止。」何子硯毫不猶豫地回答，一雙桃花眼裡滿是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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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聞言之後笑了，「那你為什麼想找到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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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硯怔愣片刻，神色漸漸變得迷茫，「……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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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嘆了口氣，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我不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誰，又發生過什麼事，但是，你連自己為什麼要找他都不知道，那你想得到的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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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等他回答，婦人笑了笑，便回到屋子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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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硯傻傻站在原地，回想著婦人方才的問話，卻遲遲想不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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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想找到他，只是覺得，我欠他一句謝謝，也欠了他很多對不起，應該要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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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他想得到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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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一片茫然，何子硯幾乎是有些失神地走到了方才婦人說的對面屋子門前，按下門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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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喃喃的聲音消散在風中，「我只是，不想辜負他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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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你已經不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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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你已經不在意我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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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還是想親口告訴你，我很感謝你曾經那麼喜歡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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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讓我發現，在我因求而不得而苦澀難言的時候，其實有一個人一直默默陪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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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苦澀的滋味，所以不能在知道後還讓你獨自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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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那都是過去式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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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不想辜負你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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