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失的暖陽 - 第二章

火車上，魏若晨靜靜凝望著窗外迅速掠過的風景，眼神卻有些失焦，顯然心思不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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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不見……」他低聲自言自語著，「你果然還是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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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也還是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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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有些酸澀，可他卻早已習慣對那酸澀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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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今天並不是第一次看見何子硯的目光總是停在周以恩身上，也不是第一次發現何子硯對他毫無朋友以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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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一句挽留或慰問都沒有，只有久別重逢的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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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若晨微微揚起嘴角，那弧度帶著苦，慢慢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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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何子硯之間的回憶，是現在的他唯一回想起來，還會感到欣喜的記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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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初遇，到相識，再到傾慕，以至分別，每一幕都不曾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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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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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聽說你是會考拿滿分的資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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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時的何子硯，眉目已經長開，俊美卻不失帥氣，那雙桃花眼帶笑的時候彷彿能勾走人的心魂，不知有多少人都為他的帥氣驚嘆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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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資優生，就是拿了滿分而已。」魏若晨微微一笑，嘴上雖然謙虛，眸中卻是掩藏不住的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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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厲害？那你有時間可不可以幫我補習一下？」何子硯眼睛一亮，彷彿兩人早就熟識一樣，語氣一點也不生疏，「我爸說我如果段考不及格就不給零用錢，但我英文真的不好，有空就教教我吧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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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你我有什麼好處？」魏若晨偏頭笑睨他一眼，「我可不隨便收學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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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什麼問題？你喜歡漫畫嗎？或者運動？遊戲？喜歡的話我帶你去我家，想要什麼應有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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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若晨驚奇道，「聽起來你還是個有錢人啊？行吧，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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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硯，硯台的硯。」何子硯笑得張揚，桃花眼一彎，眸中光芒閃爍，好看得賞心悅目，「你叫魏若晨對吧？以後我的英文就拜託你啦，魏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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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倒裝句到底是什麼東西？好好一個英文搞出這些有的沒的幹什麼？不倒裝好好講話不行嗎？」何子硯煩躁地抓亂自己的頭髮，蹙眉瞪著桌上的英文課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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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管那麼多，好好學習不行嗎？」魏若晨好笑地推了他一把，「這句型不難，過來，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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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硯心不甘情不願地湊過去，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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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英文是真的八字不合，一定是上輩子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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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硯撇著嘴嘟嚷英文難的樣子，是真的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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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何子硯的呢？魏若晨有些失神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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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教何子硯英文時，看著他專注眼前題目的側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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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好像是何子硯第一次帶他回家，站在滿是漫畫的書櫃前，對他露出得意炫耀的燦笑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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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是段考前何子硯請求他到家裡惡補英文，邀他留下過夜，躺在床上無意識地抱住他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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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很喜歡、很喜歡何子硯了，卻沒有顯露過半分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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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早在他認識何子硯的第一天時，他就看見了一個男孩到班上找何子硯，兩人勾肩搭背，何子硯看那男孩的眼裡有光，是和他對話時完全不同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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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硯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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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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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以恩回過頭，見何子硯手挽著自己的西裝外套，望著他，神情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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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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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啦，但你怎麼了？」周以恩疑惑，「怎麼我婚禮剛開始你還好好的，現在卻這個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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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想問……」深吸了一口氣，何子硯神情認真而帶著緊張，「高中時我每天早上都會看到桌上有早餐，那是你買給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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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啊。」周以恩驚訝地瞠大雙眸，「那不是若晨買給你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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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早就從方劭威那知道了這件事，但從周以恩口中得到確認時，何子硯還是不由得神情顫動，胸口悶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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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從來沒跟我說過……」何子硯語音艱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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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問過我啊。」周以恩無奈，「我那時買早餐就常常遇到若晨，他說是幫你買的，我就以為是你拜託他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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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一次，我設錯鬧鐘，提早到了學校，親眼看見是你把早餐放我桌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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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八成是若晨請假或有事，他會拜託我幫他買你的早餐放你桌上。」周以恩篤定道，「我記得很清楚，在你說那家早餐店的早餐好吃的時候他問了我是哪家，我告訴他之後的隔天開始，他就在那裡買早餐了，從高一到高三，只要他有去學校就一定會買兩份。你從來沒問過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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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何子硯喉結滾動，皺著眉閉上眼，「問過，當然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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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隔天看見桌上冒出早餐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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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頭驚喜地問魏若晨：「這應該是以恩買給我的吧？真有義氣，昨天說好吃今天馬上就買給我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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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若晨頓了頓，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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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卻興奮得完全沒注意，只興高采烈地問魏若晨：「他送我早餐，我也得送飲料回禮才行。你覺得送奶茶好還是咖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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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若晨沉默幾許，半晌抬眸一笑，「奶茶吧，咖啡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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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戛然而止，何子硯猛然抬手搧了自己一巴掌，嚇了周以恩一大跳，「你幹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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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白目，讓你眼瞎，連察言觀色都不會，蠢得看見早餐就以為是心上人送的，渾然忘記當時旁邊還有一個人在場，並且將他的喜好記在了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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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忽然問起早餐的事？」周以恩面露擔憂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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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今天才知道……」何子硯頹喪地抓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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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才知道，有人喜歡我喜歡了三年，而我一無所知，那人隻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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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愚蠢至極，而他隱忍至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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