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生者，屹立於大地 - 【昔日幻夢篇】與死人重逢 - (3)

租套房的錢由她提供，你身為客人也不能抱怨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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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份量不多，不過足以填飽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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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肉、青菜、蕃茄汁、麵和蛋糕，在這世界算是很奢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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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了一口麵，放下雙筷，問在吃牛肉的她：「其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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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咀嚼著肉，說：「他們吃完飯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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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斥責她，但抑制了怒氣，問：「妳肯定黑色裝甲人不會對沙卡美出手嗎？妳知道他的身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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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起筷子聽著她的話用餐，她一邊吃一邊說：「我知道，但為避免你過於傷心，不會告訴你。他不會對沙卡美·比連度出手，因為他要讓你看著她受苦，你去找他之前，他都不會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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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下雙筷，覺得她很無稽地說：「我會傷心？他是誰？未來的我？我的兒子？他擋我的路，我知道他是誰我會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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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確來說是憤怒中帶點傷心。」她吃著青菜說：「他要折磨你，不會隨便了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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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他是誰，為甚麼不通知弗烈雅？他不是在浮空島搗亂，害管理者們手忙腳亂嗎？叫管理者來將他繩之於法！」你難消氣，用麵條堵著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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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喝了喝蕃茄汁，說：「我聯絡不到弗烈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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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下仍捲著麵條的雙筷，「我聯絡到歷素。妳告訴我他是誰，我叫歷素來懲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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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素？」她像輕視你般「哈」了一聲：「我告訴你一個殘酷的事實吧：管理者不會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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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聯絡不到他們，又說他們不會幫我？歷素費盡心力幫我調查，即使沒太大成果，她也在幫我！」你承認歷素神出鬼沒，又不會在你需要幫忙時幫你。但她一來，任何難題都會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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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忠告你：不要親近你該疏遠的人；不要疏遠你該親近的人。」她說完，再拿叉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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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說我不該相信歷素？沒有她，我早就死了！連存在也不會存在！我對她一知半解，妳對她毫不了解！」你氣得雙手撐著桌子站起來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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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叉子，雙手抱著後腦，悠閒地坐著，說：「你又來了。忘記這兩小時來的努力了嗎？該發怒時不發怒，不該發怒時又發怒，你就是不懂判斷時機才會成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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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小時算得了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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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小時不是時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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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前方的傻子說：「你用一百年也不會看得清人，更何況是管理者？兩小時可以給你跑上二三十公里，看一場舞台劇，你憑甚麼否定那兩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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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著那幢不合乎建築標準的木樓，說：「我叫你好好分析，不要被我的話干擾，你記不記得？你表面兇狠，內裏只是一條小狗！你騙得了生人，騙不了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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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坐下來用力呼吸，數秒後離座似殭屍般走向她，跪下握著她的雙手，熱淚盈眶，「我想成為配得上她的人！我......」你低頭，盯著霧般矇矓的木色地毯，說：「我不想再做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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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否認，然而事實就是你沒有面對過內心深處的自己。你活得不像人，是因為你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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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兩歲多的小孩形成自我認同，跟要一個沒打過籃球的人連續射進十球三分球一樣強人所難。可是在人面前你不是小孩，是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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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成就人。沒有過去的你是誰？若要勉強地擠出回答，就只能透過這兩年多砌出拼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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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做人......但我無法......因為我不是人......」你鬆開雙手，抓著她的小腿，「我連自己的種族也不知道！我只是個被管理者創造的靈魂！她想，我也可以是地上的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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岡原說你可以擁有人生，但前提是你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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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甚麼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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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抬頭，似蠟像般在融化的她看著你說：「甚麼是人？如果你要拆開身體和靈魂，我的靈魂又會不會恰好在身體從子宮出來時偷跑進去？靈魂隨著身體誕生嗎？如果活人是指有靈魂驅動的身體，你為甚麼不是人？你也見過有多於一個人用同一副身體生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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岡原和伊達斯。如果只有伊達斯是伊達斯，剩下靈魂的岡原又是誰？他不是人，卻能活得好好的，還能和小娜研究千奇百怪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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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動了動雙腿示意你放手，你雙手撐著地面，她則吃著蛋糕說：「先不要理客觀定義，你自己怎麼想？你想做人，為甚麼要當自己不是人？連你也不當自己是人，誰會當你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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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做人，但要怎樣才能做人？」你的心混濁得像污水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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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經是人，又何須問怎樣做人？」她用舌頭舔掉唇邊的蛋糕，說：「莫非你有眼疾，戴著眼鏡還不斷問人眼鏡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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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人？你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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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沒有過去，很多人也抹殺過去到新地方生活。他們不會惦掛往事，作為重生的人活在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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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沒有父母，沒有人會記得從子宮來到世間的一刻，難道孤兒也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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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沒有童年，你不是正值童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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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偽裝成人類，潛藏在人類社會的怪物，是人。你或許說不出學校成績如何，在家鄉有甚麼朋友，但試問在廣大的世界裏，又有甚麼人會在意？他們只會在意眼前的你。對他們來說，和他們相處的你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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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諒自己吧。」吃完蛋糕的她放下叉子，「惟有認清自己的軟弱和他人的強大，你才能變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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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吃麵嗎？」你留意到她沒碰過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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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是粗暴的食物，我喜歡吃輕淡的，畢竟死人不用吃太多。」她又看你，說：「你吃不完才叫我，我也不想浪費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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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樣才能原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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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跟你平常說藉口一樣，你說一句原諒了自己就是原諒了自己。有很多苦惱都是人想得太過複雜而生，其實想得簡單一點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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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敲門，她興奮地說：「他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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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芙，我們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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