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必有我》 - （1）老張

（1）老張4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sDhjHuPM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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診療室的四面牆壁都漆上白色，只有辦公桌、兩張椅子、一張床，陽光從窗外照進來，過度猛烈，使人不適。4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kQndVNoJ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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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白袍的Dr Lam坐在辦公桌前，一頁一頁地翻揭紙張，把蒼白的太陽攪動得更刺眼。女護士站在旁邊，打量眼前的病人，心裏一一對比病歷裏的描述：張天宇、72歲、患有思覺失調。

椅子上的張天宇並不在意護士的目光，他身穿寬鬆的病人服，正緊緊盯着牆上的圓框時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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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是8點00分20秒，時針分針秒針剛好把時鐘瓜分成三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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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宇，今日覺得如何？」Dr Lam一邊在電腦上輸入資料，一邊心不在焉地問道。

老張沒有答話，只是依然盯着牆上的時鐘。

沒有得到回覆的Dr Lam順着老張的目光看去，再問：「你可以告訴我，現在是幾點嗎？」

老張遲緩地回答：「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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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 Lam若有所思地在電腦上記錄病況，此時老張再開口：「上課，上課快要遲到了。」

「這幾天他都有按時服藥嗎？」Dr Lam轉而問起身邊的護士。

「有的。」護士應道。

「新藥呢？」

「那款藥好像不太安全──」

「既然檢測委員會，通過了，就證明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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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 Lam看著老張呆滯的模樣，有點不以為然：「況且像這種患者，安不安全也沒甚麼的。」

護士顯得有些猶疑：「但是──」

Dr Lam擺擺手，有些煩躁：「你第一天在這邊上班嗎？他們就算治好了，也不過是出去監獄蹲著，倒不如留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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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說句難聽的，死了可能還是解脱。」Dr Lam壓低了音量。

護士地看了看眼神散渙的老張，告誡自己在這樣的地方工作，本就應該捨卻多餘的同情心：「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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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 Lam「唔」了一聲，打了一個呵欠，有點不耐煩地問老張：「張天宇，你能告訴我，你現在幾歲嗎？」

「四……四十歲。」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那裏，在做些甚麼？」

「我在，我在──」老張不斷吟沉，無力吐出完整的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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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 Lam低頭寫報告，提醒護士：「看來要加大劑量，今晚記得給他試新藥。」

此時，老張轉頭看向身前，嘴唇微動，神色變得激情，細微的顫抖從嘴角蔓延到整個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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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40歲的時候，殺死了Connie。」老張輕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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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 Lam彷彿沒有聽見老張的自首，繼續在鍵盤上敲敲打打。護士用眼角偷看，只見老張用手掩面，然後彎身把頭埋進腿間，傳來悲痛的哭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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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40歲的時候，殺死了Connie！」老張再說了一次，幾乎像吼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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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漸漸擴散出去，穿過診療室的大門。迴廊的另一端，兩個穿著軍裝的人員正在巡邏，途經的每一個房間都傳來呼喊，但他們眉目鎮靜，老張的悲嗚在這裏只是一種見怪不怪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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